齊珞被罰跪的事情不用第二天。當她回到雍親王府時,整個京城已經傳遍了,衆說紛紜。八阿哥客廳裡,十阿哥盯着跪在地上回稟消息的侍從,噌的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滿臉的憤怒,跳腳大聲道“八阿哥,皇阿瑪這是要給四嫂正名?還是真的看好四哥?竟然罰跪祖宗牌位兩個時辰,這就是當初太子妃都沒有的,四嫂只是個繼福晉,怎麼能得這麼大的榮耀?皇阿瑪一向講規矩,這不是等着御史的彈劾嗎?”
“彈劾?如今哪個沒眼色的敢上書彈劾?只要事情牽扯到致遠公,那皇阿瑪一定會護着,這些年的你還瞧不出來,越是有人彈劾凌柱,皇阿瑪的賞賜越重,在他的心理,凌柱就是純臣,是他唯一的忠臣,若是有人說凌柱不好,那就是打皇阿瑪的臉。”九阿哥同樣一臉憤恨的模樣。將十阿哥應按在椅子上,透着幾分的疑惑,接着開口“八哥,我怎麼覺得這事透着古怪,那拉府瘋了不成,說四哥愛重嫡福晉我還能想到,竟然牽扯到凌柱居心叵測,害了那拉福晉的命?這不是鬼扯嗎?弄到現在這個地步,皇阿瑪就差沒廢了那拉福晉的名分了,可這也同廢了差不多了,四嫂可是在那跪了兩個時辰,就是皇子嫡福晉也只能祭拜即刻出殿,在祖宗牌位面前思過?這可是太子妃都...”
八阿哥放下了茶盞,眼裡的落寞更是濃上幾分,失望搖頭苦笑“九弟,皇阿瑪在閱選時說的話,那次莊子上的遇刺,咱們費勁心思查不到詳情,這可是皇阿瑪頭次說起,當初那拉福晉確實救駕,但卻是讓御前侍衛失了先機,而後又贊如今的四嫂,這是何意?你還不曉得,若四哥將來真的可繼大統,那拉家不得晉升爵位,皇阿瑪夠狠,名不正而言不順。”
“八哥。難道咱們就真的眼看着四哥他...”九阿哥十阿哥一臉的不服氣,胤祀手握成了拳頭,臉上再也不復以往的笑意,面容繃得緊緊的,眼中落寞盡去,“九弟,十弟,多年的謀劃不能毀於一旦,先不管老十四的異心,他手中畢竟也是有着兵權的,京城的護軍營和豐臺大營,咱們都不能放過,要加緊,倒時就算皇阿瑪真的有遺詔,也能翻天。”
十阿哥點點頭,甕聲甕氣的說道“就按八哥說的,不能讓四哥得了便宜。”九阿哥想要開口,卻將話嚥了下去,又說了一會話,十阿哥告辭離開,出了皇子府的大門。十阿哥斂去了臉上的魯莽,眼底劃過一絲的銳利,重重嘆了一口氣,打馬離開。
“八哥,你對老十?”胤祀怔了一下,輕嘆道“九弟,凌柱雖是旁支,可已然歸宗,同老十可是帶着姻親的,阿靈阿雖然忠心,難免有另有心思之人,我如今被皇阿瑪厭棄,人心思變,裕親王保泰不就是一個?他如今連面都見不到,以前可是...”
“保泰瞧着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在宗人府可是沒少給簡親王找茬,如今靠向咱們的宗室被他收拾了不少,剩下的都緊閉門路,還有那個楊康,護軍營雖然還是閔成爲統領,可是他威望比閔成要盛,有他在那,也不好下手,牽制西北糧餉的更有老十三,皇阿瑪布的好局。”
“要不怎麼說皇阿瑪聖明呢。”胤祀長嘆一口氣,按着九阿哥的肩頭“九弟,八哥不甘心,無論如何也要放手一搏。”
“八哥,你放心。我老九全力支持你,沒有人不愛財色的,我這就提銀子,先弄妥護軍營再說,那是常駐京城的,比豐臺大營還要緊,至於宗室等到平穩京城,他們也不敢不復皇命。老十四在西北正好,省得回來添亂。”
胤祀拉着九阿哥去了書房挑燈仔細的商討佈局,期望能有最後一搏的機會。而被他們暗自咒罵的保泰和楊康二人又湊在一起,把酒言歡。
“皇上還真是聖明,從此以後哪個再敢妄議?”保泰同楊康碰杯,楊康眼裡含笑,將美酒飲盡,雖然香醇卻透着一分苦澀,垂下眼簾攥緊白玉酒杯,低聲感嘆“唯一能給的,也讓他做到了,我服了,他們就是命中註定。”
保泰臉色一變,湊近楊康,看看四周,此處是裕親王府的花廳。奴才又守在門外,低聲問道“事關致遠公的流言,是他所爲?”
楊康斜了一眼,將酒杯重新斟滿佳釀,只說了一句“喝酒。”保泰心中篤定,服氣的搖頭“我也服了,他的手段和心思真不愧是...”感到手被楊康按住,見他一臉不認同,保泰嘟囔道“我這不是誇他嗎?若不如此有哪有如今的局面,簡在帝心。”
“皇子們的學識能力都很好,可如今的大清是隻有他才能治。皇上就是看重這一點才如此安排的。”見到保泰有些疑惑,楊康低聲說道“你出身富貴長於王府,並不瞭解百姓的疾苦,我幼時見的太多了,盛世之下...總之,四阿哥當得。”
保泰能覺察到楊康身上的那分對胤禛的敬意,輕聲感嘆“我雖不太懂你所言,但你是我今生的知己,我不會違背阿瑪的遺命,對雍親王,我也服氣。”
“也不曉得齊珏那小子如何?”楊康不想再談這些,岔開話題,保泰自然明瞭,隨聲說道“戰事沒起,他現在一定摩拳擦掌,齊珏他就是天生將才,這可是你說的。”
“是呀,我這擔心有些多餘,他不會讓皇上,讓致遠公,讓她失望的,有近衛軍在,十四阿哥想要出以軍功得皇上的聖寵,恐怕很難。”楊康斂去眼底那分火熱,遺憾的長出一口氣,保泰自然明瞭楊康身爲將領卻只能守護京城,看着旁人躍馬疆場的那分不甘。
開口想要安慰幾句,門外小釦子高喊“主子,莊親王府的來人,有事回稟世子爺。”
楊康愣了一下,隨即心中明悟,嘴角上翹“讓他進來。”一個隨從打扮的人快步走了進來,跪地焦急的說道“世子爺,王爺讓您回府,福晉恐怕是挺不住了。”
“哦,那爺還真的要回去瞧瞧才成。”楊康沉穩的起身,對着保泰說道“府中有事。改日再聚。”
“楊康康向外面走去揹着保泰揮手,保泰輕聲低嚀“他終於等到這一日,他心中不會再對他額娘有愧,莊親王福晉雖然是嫡福晉,可他的額娘卻被皇上加了兩個封號,皇上還真是英明。”
當夜莊親王福晉因久病離世,莊親王一臉的悲傷,楊康跪在福晉的牀前,低頭嘴角詭異的上翹,你還是走早了,怎麼不再多活兩年?將治喪之事交給側福晉邀月,楊康攙扶着莊親王離去,服侍莊親王安置,輕聲道“阿瑪仔細身子,福晉也不想見你傷了身子。”
莊親王眼眶發紅,伸出蒼老的手抓住想要離去的楊康,語氣虛弱帶有幾分疼愛的開口“楊康,阿瑪曉得當初之事愧對你額娘,可她已然故去,那些事莫要再放在心裡,阿瑪擔憂你會壓垮自個兒。”
“阿瑪何處此言?”莊親王閉上眼睛,慢慢鬆開手“楊康,你是我唯一的也是我最愧疚的兒子,你是世子,更是將來的鐵帽子莊親王王,阿瑪望你能享盡富貴,莫要爲以前的事情傷身。”
楊康眼裡閃過一分的動容,張了張嘴只吐出一句“阿瑪”莊親王擺手,低聲說道“你先出去吧,我累了。”
走在奢華的莊親王府,看着忙碌的下人臉上的悲切,靈堂已經搭建好了,隱隱傳來喇嘛和尚的誦經聲,楊康停住腳步站在院子裡,擡頭仰望天上的那輪清冷高不可攀的明月,心中涌起一分的迷茫,雖然對胤禛服氣,可若是她能在身邊該多好,不遠處傳來柔弱的聲音康回頭,見在月光下穿着白色孝服,目光輕柔的憐星,她的右手牽着自己的長子,有些恍神,彷彿她在向自己走進,耳邊響起她的低聲軟語‘楊康哥哥,你的額娘是最好的,她不想讓你報仇,只想讓你幸福的活着。’
楊康轉身不顧憐星快步的離去,憐星臉上透着一分的哀傷,兒子在旁問道
“額娘,是阿瑪不喜歡我嗎?”憐星搖搖頭,輕撫兒子的腦袋,輕聲道“你阿瑪心中是疼愛你的,只是額娘做的不夠好,安撫不了你阿瑪心中的悲傷,是額娘沒用。”
齊珞很快就接到莊親王福晉去世的消息,心中難免感嘆這個女人的一生,她應該也是有手段的,若不然也不會得莊親王的專寵,只是心機再高也爭不過命,若是她有兒子那她的一生許是完美的,齊珞搖頭苦笑,若是沒有蝴蝶翅膀,她可能不會遭受那些難言的苦難吧。
“額娘,新壓的果汁。”弘晝將玻璃杯放在齊珞脣邊,輕抿了一口,將弘晝抱在懷裡,低聲感嘆“額娘有你們纔是最大的福氣。”弘晝眨眨靈動調皮的眼睛,有幾分心疼的說道“弘曆哥哥現在正在書房被阿瑪訓斥呢,哥哥好可憐,一會弘晝去安慰他。”
“不許調皮,你阿瑪是慈父,也是嚴父,對弘曆寄望很深。”弘晝靠近齊珞懷裡,嘟囔道“兒子寧願不要。”齊珞嘆了一口氣,這也是命,莊親王福晉過世也得去弔唁。
ps莊親王府是一定得去的,這是康熙決策之後齊珞第一次露面,不過下一章只會帶過幾筆,直接進入康熙59年,還有解釋一下,齊珞只是在胤禛面前纔會撒嬌,可能親們覺得有些過,而且齊珞並不太瞭解那個罰跪的含義,沒有任何人告訴過她,所以有些懵懵懂懂。齊珞在別人面前還是很莊重成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