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拙政園, 蘇州的官員紛紛前來磕拜,審判大事件自有男人們去處理。葉秋雨本打算回家去了,但老康卻說待事情全部處理完後再回去。
看着熱忱似火的老康, 葉秋雨無法拒絕隨着他們一起來到拙政園, 收拾停當後被雪靜拉着和玉涵一塊去遊園子。微風拂面, 綠柳隨風擺動, 處處都飄來綠色的味道。
美景當前, 玉涵卻在葉秋雨的臉上發現了不開心,坐在長長的迴廊裡,玉涵問她是爲何, 她訕笑說:“我。。。我沒想到老伯是。。。皇上。”說完,她靠在柱子上, 看着迴廊下面的池水發愣。
得知他是皇上時, 她起先是興奮, 但很快的就感到了茫然和害怕。原先僅以爲他只是有錢的老爺,若真要了她去做小, 對於她這樣人家的女子來說,或許並非是壞事。所以,面對他的熱忱時她默認了。
然而,他竟然是皇上!她沒身份沒地位的漢女,而皇宮是深不見底的大洞。那個神秘又金碧輝煌之處, 只是個夢吧!
“你。。。可喜歡皇上?”雪靜突然問道, 葉秋雨驚了一下, 錯愕的看着她。“我們看見你跟皇上一起逛集市了。”雪靜又說道。
葉秋雨低下頭, 不安的攪着手中的帕子。“葉姑娘, 你要考慮清楚了。” 玉涵拍了拍她的手,把被她攪得皺起來的帕子拿過來抖了抖。
雪靜在她身旁坐下, 說:“葉姑娘,知道我爲什麼拒絕了十阿哥麼?”葉秋雨當然不知道,所以雪靜那桃花眼很誠懇的告訴她,因爲皇家太過複雜,嫁進去了就要孤守到老。
吧拉吧拉,說了好一會兒後,雪靜喘了口氣,然後相當嚴肅的問:“葉姑娘,不讓直視皇家的人還有一個原因。”
她停了下來,葉秋雨納悶的看着她,之前不就是說天皇貴胄不可直視的嘛,還有原因?
雪靜神秘的四下看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說:“女人如果長期處於心情壓抑狀態下,容易長皺紋和斑點。你想啊,後宮有多少女人,不可能每天都能得到皇上寵信是不?”
葉秋雨點頭。雪靜接着說:“所以啊,新來的年輕的婢女哪能直視呢?”對呀,若直視了不就是看見妃子的皺紋和斑點了嘛,原來皇家這個規矩還有這個原因在裡頭。
長期處於心情壓抑狀態,那不就是說過的不開心麼?早就聽雪靜說過這個妃子那個妃子的孃家背景如何如何,跟她們比,她葉秋雨就是草蟲裡的小蟲子永遠見不到的那一個。
越想,越覺得灰暗。葉秋雨緊抓着雪靜的手,哀求的問:“雪靜姑娘,我該怎麼辦?我想回家。。。”說着,眼窩兒紅了。家,纔是唯一的港灣,回家後和爹相依爲命,再也不指望享福了。
確定了葉秋雨的心思後,雪靜暗自鬆了口氣,對玉涵使了個眼色後帶着葉秋雨回去了。玉涵找了個機會問雪靜,萬一葉秋雨把她說的話傳給皇上該如何是好。
雪靜嘆了口氣,道:“我有什麼辦法?宜妃娘娘話裡的意思都擺在哪兒了。再說了,她不可能跟皇上進宮,你忍心看着咱們的姐妹以後要痛苦一生?”
這倒是,葉秋雨對老康來說絕對是一過客,既然有我林玉涵在,就不能讓悲劇發生。玉涵不再言語。
雪靜給老康送吃的時候,老康抽空問道葉秋雨在何處,雪靜告訴他葉姑娘今兒個身體微恙在屋裡睡覺呢,老康哼了一聲便不再說了。
待他吃完後,雪靜問道:“皇上,聽說今晚有花船出遊,您去瞧瞧熱鬧麼?”
花船有什麼好瞧的,老康瞪了她一眼。雪靜嘿嘿的搔搔頭,小心的問道:“奴婢能去瞧瞧麼?”
“你這隻狐狸,不給你去,你不怨朕?”老康又瞪她一眼。
“皇上!打死奴婢也不敢!”舉起右手,她嚴肅的發誓道。老康笑了笑,雪靜又說道:“唉,就是葉姑娘需要人照料啊。”
老康本已低下去的頭微微擡了一點,但又低下頭看摺子。翻開一本摺子後,他漫不經心的說道:“朕會差人去照應她,你先退下吧。”
“謝皇上!”雪靜欣喜地退下。老康把目光從摺子裡擡起,盯着雪靜遠去的背影,然後笑了。
皇上今兒個真好說話,妃子阿哥前來請假出門看花船他竟然一口就答應了。皇上說累了,想歇息,最後拙政園裡很安靜。
放下狼毫,老康捂着嘴巴打了個哈欠,揉了揉太陽穴,他起身活動了下筋骨,好像想起了什麼,叫上李德全後朝後院走去。
來到一個二層木樓前,樓裡黑漆漆的好像沒人在。老康停在門前,李德全走過去敲了敲,沒人應。“雪靜姑娘?葉姑娘?”老李喊了幾聲,還是沒人應。
莫不是出去了?可林狐狸明明說她身子微恙該躺在牀上的阿?老康納悶的朝別處走去。走着走着來到宜妃這裡,守門的丫頭說宜妃娘娘隨林姑娘出門了。
反了!反了!老康大怒,妃子阿哥竟然全都跑出門去,成何體統!老李善意的提醒道:“皇上,您都準了他們的假。”
呃,是哦!老康想起來了,他以爲葉秋雨會在嘛,沒人打攪有多好。鬱悶的往回走,走到半路上又不甘心,於是讓老李帶了幾個暗衛也去瞧花船。
河邊,今晚上是熱鬧非凡,大紅的燈籠高高的懸掛了好多,一排又一排把河邊照亮明亮又溫馨。岸邊人頭攢動,擠在河邊看着河裡的五艘花船。
花船上並無花,而是蘇州城最紅的青樓姑娘。花船停在水面上,輕紗幔帳在夜風中飄飄然,好似給花船蒙上了一層薄霧。透過這層薄霧看船中的姑娘,紅顏淡綠素雅的袍子在夜色中格外的美豔動人。
好不容易擠進人羣中,老康四下看了看,黑壓壓的竟是人頭,而船上那些個撥弄琴絃的姑娘隔着薄霧看起來太過朦朧,於是他又擠出人羣在人少的地方喘了口氣。
“老爺,前面有家茶館,能瞧得見河面上。”暗衛過來稟了他,看着衆人人頭就覺得頭痛,老康便去了茶館。
茶館生意挺不錯,一樓客滿,上的二樓,花了很大的代價先擠進了別人定下還沒來的包間裡。這包間正好對着湖面,推開窗戶便能瞧見燈火通明的花船。
纔剛喝了一杯茶,一直趴在窗戶上的老李突然喊了老康。來到窗戶邊,老康對下面一看,樓下正站着幾個女子,其中一個仰着笑臉的不是林狐狸又是誰!
有她自然就有林阿玉和葉秋雨,這三個姑娘可真是大膽,毫不扭捏的站在一堆男人中間。但是,這樣的葉秋雨不是更灑脫麼?老康笑了笑,讓一個暗衛下去把她們三個叫上樓。
腳步聲來到門外,推開門後走進來——兩個姑娘。老康怔住了。“奴婢見過皇上。”玉涵上前福了福身。
“民女見過皇上。”葉秋雨也福了福身。
林狐狸呢?抗旨不來?還有,這倆丫頭爲何穿一個系列的衣裳?“林雪靜呢?”老康看似清淡的問道,目光從葉秋雨身上掃過。
“回皇上,她這就來。”玉涵謹言說道。
老康正要發話,屋外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笑聲:“丫頭,你走慢點,累死我了。”呃。。。!
音落,門被推開,銀鈴般的笑聲飄進屋裡。門又被關上,“臣妾見過皇上。”笑意盈盈的宜妃走到老康的近前端莊大方的福了身。
老康的心裡咯噔了一下,彷彿掉入大海般的又是黑暗又是冰冷,而宜妃竟然還穿着跟她們三個相同的服飾。可面上仍裝着相當的意外,驚訝道:“愛妃,你也來了?”
宜妃眼角含俏的瞥了他一眼,“皇上,臣妾貪玩,賣了老臉讓雪靜她們帶臣妾來瞧瞧這花船有多美。”
皇上的妃子出來看花船,這成何體統?可現在是私服出門,皇上也照樣來啦,所以皇上不好發作,強壓下被這三個女人攪了好戲的怒意,特溫柔的拉着宜妃坐在他的身邊,又賜座讓其他人都坐下。
船上越來越熱鬧了,花兒們個個都掀開簾子走到船甲上,婀娜多姿的笑看着岸邊的人羣。燈籠似乎又多了,把船上的頭牌姑娘照耀的個個賽似下凡的仙子。
“嘖嘖,這些人也不咋滴嘛,皇上、娘娘您們說呢?”雪靜突然出聲道。
老康一愣,不動聲色的照舊看着外面。宜妃笑吟吟的看了她們三個一眼,挨在老康身邊說:“皇上,要臣妾說拉,看她們還不如看咱們這裡的三個貌美如花的姑娘。”
老康一聽,花花腸子抖了抖,似笑非笑的瞥了她們三個一眼,目光最後停留在葉秋雨身上。
靠啊,當着自家老婆的面竟然就開始發情?玉涵低下頭暗自鄙視了老康一下,然後擡起頭很認真的說:“娘娘,咱這裡,最美的是您。”
“是呀是呀。”雪靜那張比八哥還能說的小嘴立即湊過來巴拉巴拉說個不停,那邊葉秋雨也很有同感的把宜妃給誇了一頓。
“哎喲喲,皇上,您瞧,她們把臣妾誇的都要擡不起頭了。”宜妃把手貼在臉頰上,紅彤彤的——別有一番韻味。
老婆那麼高興,老康深知雪靜和林阿玉此刻說這番話的用意,只在拍宜妃的馬屁。想着今晚除非名聲言順的霸佔了人家姑娘,不然就別想偷腥了。爲了皇上的聲譽,一向都以好男人自居的老康無奈說道:“朕亦認爲如此。”
“皇上。。!”嬌羞的嗔怪了一聲,宜妃一低頭盡是那含羞的妖媚,亦如半正半邪的狐媚子舉起爪子輕輕的撓了撓他,心神一蕩,深邃的龍目甚是幽暗。
摟着宜妃在懷中,老康深深的看着葉秋雨退去的身影悵然若失。他的下巴擱在宜妃的頭頂上,雙臂緊緊的鉗固住懷中的人。一直埋首在他懷裡的那人,稍稍的露出了半邊的臉,那臉上盡是——落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