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寂離將茶盅一遞,寧夫人知幾地伸手來接,又一縷香氣直逼過來,他笑睨道:“不許調皮,快說與朕聽。”
“噯,香氣在這裡。”寧夫人眸光斜飛,上身往他跟前一湊。
那香味便隨着她的靠攏而濃烈了幾分,心念一動,他猶有些不信地:“你是說香味是你身上發出來的?”書上倒是有過記載,說是有奇女子身上會散發出異香,只是從未遇到,未可盡信。
只見女人點點頭,細細地解釋與他聽:“妾身的母親出自香料世家,從小便在妾身的洗澡水中放入調製的香料,久而久之,妾身身上便染了香氣。”
原來如此,玄寂離倒被勾起了絲絲興趣,朝她一招手,“將上面的扣子解開,讓朕聞聞。”
女人的一張臉頓然煥發出動人的光芒,美眸波光瀲灩,眼底有絲絲縷縷的喜悅與嬌羞一層一層地盪漾開來,纖指解了扣,款款朝他俯下身來。
羅衫半解,光潔而細膩的頸子在燭光下散發出迷人的光澤,彷彿天然的香氣撲面而來,說不出的迷濛,讓人聞之若醉。
眸色涌上一絲薄緋,他伸手將她攬進了懷中,女人不勝嬌羞地半闔了雙眸,幽微的笛聲卻在耳邊若隱若現,細細聽之,彷彿一位妙齡女子在向戀人傾訴衷腸。
“皇上?”懷中貓一樣乖覺的女人,半天沒有等到他的撫慰,惶惶不安地張開眼睛,輕喚了一聲。
玄寂離從怔忡中清醒,面色復歸清冷,將她從身上推開,人已經站了起來。
“皇上,您這是要走嗎?”女人不甘,跟在後面哀懇道。
男人揚手一指:“呆在屋子裡別動。”人卻是毫不猶疑地大步離去,任身後的妙人兒身子一頓,整個人如同枯萎的花萎糜了下去。
院子裡,一具修長的身體一直走到西牆下的鞦韆後,脣邊詭異一笑,驀然出手蕩起鞦韆,上面的人猝不及防間,身體忽然向空中飛去,嚇得失聲驚叫,然,手中緊緊抓着那管笛子。
人未如預期般地摔落在地,而是倒在一道堅實而溫暖的懷抱裡,驚魂初定,她仰起頭不依:“皇上,妾身早晚會被你嚇死的。”
他立於身後,雙臂繞過玉頸將她攏在懷裡,下巴抵在她的頭上,詰問:“大半夜的,吹什麼笛子。”
“誰規定了大半夜不許吹笛子?興之所至便吹,噢,妾身明白了,皇上是嫌妾身打擾了您的好事對不對,那好,妾身這就回屋去。”她一邊說一邊作勢要離開。
他的雙臂狠狠地用力,將她牢牢地禁錮在懷中,脣移至她的耳邊,細語呢喃:“你是故意的,對嗎?”
“纔不是。”眸中有得意一閃,她卻打死不承認。
男人失望地“噢”了一聲,雙臂一鬆,挪動了步子,“原來是朕自以爲是了,也罷,既有人不在乎,那朕便回去了。”
“不許走。”
她急了,回身拉住他,仰着巴掌大的小臉,惶急,於月華下清晰可見。
“那你求朕要你。”脣邊掛着一絲壞笑,眸子斜睨過來,此時的男人,實在是魅不可擋,又壞不可言。
竇漣漪的臉轟然一下紅了,雙手絞着笛子,可憐一管竹物恨不得快要被她擰斷了,低着頭,垂着眸,半天不出聲。
“既是這樣,朕還是走了。”頭頂上,他輕嘆一聲,身形隨之微移。
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角,死死地拽住不放,口中吭哧吭哧了好一會,終於一咬牙,聲若蚊吶地:“求皇上。”
“嗯,朕沒聽清,求朕什麼?”他忍着笑意,俯下身來,故意將耳朵豎過去聽。
一張臉燦若紅錦,又燙得怕人,她氣惱地瞥了他一眼,脣湊到他的耳根下,這次,一字一頓:“求皇上要了妾身。”說完這句,再也羞得待不下去了,起身跑向屋子。
脣邊開懷的笑意無聲綻開,他隨即跨上一大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女人不再掙扎,只將頭深埋進他的胸口。
對面的五道窗棱後,窗紗撩開的一角譁然落下,五道落寞的身子頹然跌落在榻上。
而新月閣中,正是你儂我儂時,玄寂離換上了新寢衣,一手撐着頭,另一手的食指無意識地繞着她的一綹烏絲,眸深邃如海又淬了絲絲浮光:“竇漣漪也會爭寵?倒是意外。”
“之前寂離只愛四兒一個,如今皇上寵顧的女人太多,妾身若不爭,只怕皇上就忘了。”長睫微垂,灑下一道陰影,令她看起來有些微的傷感。
他微微冷笑:“是你不要的,怪不到朕頭上。”
壞了,又說到他的痛處了,竇漣漪不想破壞了這難得的歡愉時刻,便往他懷裡一拱,仰起小臉促狹一笑,小嘴神氣地向上挑起:“打今兒起,妾身即便被人罵作狐魅或是禍水,也要去爭得皇上的寵顧。”
去它的賢良淑德,那是皇后應盡的本份,她如今只是一介小小的夫人,在女人如林的後宮中,只想爭取更多的機會與心愛的人在一起。
“是嗎,朕倒是極想看看朕的竇夫人會使出怎樣的狐魅手段來。”脣勾,半是嘲弄半是興味的笑意躍然臉上。
若是從前,她定然羞紅了臉,垂了眸楚楚惹人憐,這會,女人卻勾起如水的眸凝向他,眼尾斜拋起絲絲嫵媚,脣邊笑意嫣然,挑起一綹烏絲在他的臉上輕輕地掃過,比羽毛多了一點刺刺的感覺,更弄得人心癢難禁。
“朕吃了你。”
他發狂一句,女人則在他的懷中軟笑如泥。
清晨的陽光透過敞開的小軒窗透進來,一室的春光明媚,隨着陽光透進來的還有寧夫人的指搡罵槐:“從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婢,竟敢爬到本夫人的頭上來,下三濫的東西,不知道從哪學來勾人的手段,還要不要臉了……”
“算了,算了,人家好歹也是皇上的紅人,姐姐就看開一點吧。”
另幾位夫人在一邊解勸,卻不想越發勾起了寧夫人的火氣:“什麼紅人,她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德性,不過是哄得皇上一時迷了心而已,狐狸精,下流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