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寒側眼看了蘇瑾顏一眼,轉過眼神,卻靜靜的靠了過來,“我帶你坐在房檐上。”
瓦房的建築就是兩邊會有小方柱似的雕塑。
蘇瑾顏抿抿脣,看着卓清寒在半空中伸出的手。修長好看,卻帶着淡淡的薄繭子,是長期握劍的人才有的歷練。
卓清寒半響不見動靜。準備收回手時。蘇瑾顏的手卻輕輕的搭了上來。卓清寒握着蘇瑾顏的手,一步步的往房頂邊走去,很窄的房樑,卻走得很穩。
默默無言,卓清寒拉着她坐在一邊,便鬆開了她的手,轉過臉去,仰望着夜空。
蘇瑾顏靜靜的看着他的側臉。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坐着。
“歐陽……是怎樣的人?”卓清寒突然開口,表情卻依舊是看着不遠處的城門。
蘇瑾顏詫異的側頭看他,墨色的面具在月光下閃耀着細膩的光澤,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蜷縮,心心念念那麼久的人,就坐在自己面前吧,現在卻看似親近的距離,隔着跨越不了的鴻溝,“他%……是一個,是一個很好的……很好的人。”
“你的相公?”卓清寒問。
蘇瑾顏心跳漏了一拍,她竟然真的那麼久,都不曾親口承認過,她和歐陽宮澈的關係。“算是吧……”
卓清寒轉頭,目光落在蘇瑾顏的臉上“算是?”什麼是算是,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蘇瑾顏抿抿脣,“算是吧,可是我們沒有舉行過成婚的儀式。”
“那……他爲什麼離開你?”卓清寒輕聲問。低沉的嗓音帶着特有的魅力,更帶着一個時段的記憶。
“他,他可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吧,我,我現在也還不知道,不過我相信,等他真正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他一定會告訴我的。”蘇瑾顏低聲說着,像是在告訴卓清寒,又像是在告訴自己。
“萬一,找不到他了呢?”卓清寒有些詫異蘇瑾顏連歐陽離開的原因都不知道,卻還依舊這麼執着的在等着那個人。
“……我會的!”蘇瑾顏突然腦袋一片空白,她從沒想過會找不到歐陽宮澈和墨澤這回事,猛的站起身,身子慕的失去平衡。
眼看要往下滑去,被卓清寒單手帶了回來,靠在卓清寒肩上,只是失態的喃喃,“我會找到的,一定會找到的,用不了多久……等去了武林大會……就能找到他了……”說着要轉身,卓清寒帶着她回到地面,蘇瑾顏轉身踉蹌着走開。
只剩卓清寒在空曠的月色下,孤傲的身影。
卓清寒的話打擊到了蘇瑾顏,她只知道等了四十年的歐陽宮澈和墨澤醒了,她不用一個人沉浸在無邊的期待孤寂和失望中,可是……
萬一找不到呢?萬一……
萬一真的找不到了呢……
蘇瑾顏有些慌亂,她顫抖着手拉下牀幔,對面牀上的卓雪凌奇怪的坐起身子,“喂,你幹嘛!?”
蘇瑾顏沒有回答,顫抖着卸下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拿出包袱裡的鏡子,光亮微弱的幾乎什麼都看不見,仔細的探索着,看着黑暗裡鏡子中的輪廓,她在繁雜裡,好像忘了很多事情。
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要記住,記住自己的樣子,記住墨澤的樣子,記住歐陽宮澈的樣子,他們都在等着她找到他們,然後他們會相遇,相守在暗宮裡。
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人能夠打攪拆散他們了,可是……
如果真的找不到了呢……
【蘇瑾顏情緒激動起來,“我……你對我那麼好,我還幫着墨澤欺騙你,騙走你的龍符,騙的你受傷……你怎麼還能那麼好?”
“可你回來救朕了。”歐陽輕柔的擡起她的雙手,察看着她手上的傷口,動作那樣溫柔,生怕弄疼她。
蘇瑾顏看着歐陽寬容和體貼,心裡一陣溫暖,卻又愧疚到心疼,她明明犯下那樣的錯,明明傷害了他……
可歐陽,就是不會責怪懲罰她,任然留給她寬容的懷抱……
她欠歐陽的情,這一輩子也還不完……
】回憶蔓上心扉,她答應過的,她都恍惚的快要遺忘,沒有人提醒,沒有人知道那個時代發生的事情,這一切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種感覺,就好像她的記憶都是虛幻的一般,只是一段天方葉檀的夢,可是……那不是……那麼刻骨銘心的存在過,那怎麼可能會是夢呢……
這一夜,蘇瑾顏幾乎都在恐慌和自責中度過……
天微微亮的時候,蘇瑾顏就睜開了剛剛閉上沒多久的眼睛,坐在牀幔後,迅速調整好了臉上的人皮面具,纏好衣衫,收拾好牀褥,起牀了。
卓雪凌也坐在牀上,睡眼惺忪的樣子,“早、”蘇瑾顏微笑示意。
卓雪凌正要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迴應,似乎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拉下臉,冷哼了一聲,“不用你和我打招呼。”
蘇瑾顏搖搖頭,推開房門,下樓,驛館的小二已經細心的準備好了早餐,畢竟只是小驛館,平常也沒人來住,能收拾出這麼多人的早餐已經很不錯了,雖然都是些紅薯,糙米粥,聞着也還是很香的,大家陸陸續續的下樓,坐在桌前,正準備開動,準備吃完繼續趕路。
另一批人馬也趕到了,“是哪個小門小派啊?”爲首的人面帶不屑的把手中的馬交給手下的人去喂水和飼料。
“小爺們趕了一夜的路,正巧趕上早餐了哈哈哈。”一幫人笑的很是嘈雜,“喂,我說,每年都有那麼多不知名號的小門派,妄想接着武林大會一展名聲,不過未免太傻了,誰都可以進去,那還是武林大會嗎?還是別傻了,乖乖打道回府吧,這頓早餐,是爺們的了。”說着隨手甩出一錠銀子。
驛館老闆看直了眼,卻也不可能就直接逼着客人把早餐要回來,於是爲難的看了看蘇瑾顏一行人。
那一看着驛館老闆的樣子,冷笑,見無人搭理他,便徑直走到崇山派的派旗前,嫌棄的扯了扯,“這什麼鬼畫符?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是這個意思不?別傻了,乖乖給爺滾蛋,不然……武林大會死傷自負的規則,是知道的吧。”
倚劍冷冷起身,“青城山,崇山派。”
“?沒聽過,小爺可就是江湖上近來名聲顯赫的祖葉門……”
那男人很是自豪的介紹着,話剛剛說到一半,就被突然傳來的一道嬌俏女聲打斷了。
“就是那個自己看不住收復的劫匪,讓他們混入了城鎮屠戮一片,急急忙忙趕着去收復了劫匪,還有臉告訴百姓是爲民除害的那個所謂新起之秀的祖葉門?”
順着聲音往上看過去,少女一襲翠碧羅裙,乾淨利索,一頭烏黑的長髮束起好看的髮髻,頭上的碧綠簪子隨着主人的一顰一笑,靈動的閃耀着。
少女看似年紀輕輕,說話舉止,卻又帶着一絲成熟內斂的大家之氣,到讓祖葉門的人分不清到底是敵是友,是不是惹得起的人物,不敢妄自行動。
祖葉門的當家,臉色幾乎黑了,大聲嚷嚷“你胡說什麼呢小丫頭片子!?你毛都沒長齊知道個屁啊,你就敢在這裡胡言亂語,我祖葉門爲民除害,付出慘重代價收復了那批悍匪,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你在敢亂說,讓你知道厲害!”
卓雪凌冷哼一聲,走下樓梯,一衆長雲閣弟子,訓練有素的擋在身前,陣勢頗爲大氣,卓雪凌眉目流轉,卻是凌厲威嚴“胡言亂語!?那幫劫匪是黑蟒山的山民,你祖葉門爲了建設幫派,強行拆人田地毀人家園,逼得山民落草爲寇,纔有了那麼荒誕的事情,一筆一劃,一字一句,白紙黑字,都清清楚楚的記載在我長雲閣的天網上呢,呵。”
祖葉門掌門臉色一變,“長雲閣……”
見狀況不妙,祖葉門掌門咬着牙,撤了出去。
蘇瑾顏搖了搖頭,完全被卓雪凌的表現驚訝,一直以爲卓雪凌只是個沒長大的小姑娘,卻不料還有如此一面。
卓修誠輕笑搖頭,“師妹……”
“師兄!那幫人真可惡!對吧~”卓雪凌瞬間變臉,古靈精怪的打斷卓修誠的話。系吉投血。
卓修誠笑“你又偷看天網了,師傅知道的話,該挨罰了。”
“嘁,爲什麼不讓我看,不讓我看我偏看,我長雲閣就是江湖第一的情報閣,我怎麼也得做個百事通吧。”卓雪凌底氣不足,“再說了,師兄……你不告訴我爹,我爹不就不會知道了,我剛在學爹爹,是不是學的好像~~~”卓雪凌十分自豪的問。
蘇瑾顏笑了,原來是耳濡目染學來的。
這一次的趕路,便不再停留了,一路上風塵僕僕,卻目標明顯,幾乎沒有怎麼停步,進展也是十分迅速的,一路上見到的門派幫會,也是越來越多。
崇山派遇到不少抨擊,不過好在跟着卓雪凌這個貨真價實的八大閣的旁邊,看着卓雪凌欺負起那些小門派來,也是毫不手軟。
以爲就會這樣子的,順利的可以到達武林大會了,一場噩夢般的神秘事件卻開始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