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澤狠狠的握拳,凌逸軒太會調準時機了,正在這樣的關頭,竟然讓他溜了進來,他的幽冥詭術還有一月才圓滿。而瑾兒……凌逸軒真的打着抓住瑾兒的目的來的話,歐陽宮澈已經死了,憑凌逸軒和歐陽宮澈的交情。凌逸軒絕不會因爲想要挾他而留下蘇瑾顏。他對瑾兒恨之入骨,自詡正人君子,他不會用瑾兒來做人質……瑾兒,等不了……
“主子——萬萬不可啊!您的幽冥詭術再一月就圓滿了,何必急於一時!?”蔓嬈極力阻撓決定即日攻入凌逸軒的決定。
“皇后還在他們手上,你覺得,皇后等的了嗎?”墨澤語氣平淡,不停劃過的杯蓋卻微微透露出他的急躁。
“可這時候去。萬一出了差錯,主人你策劃了這麼久的豐功偉績就毀於一旦,這樣的後果您真的願意承受嗎!?”蔓嬈不敢置信的看着墨澤。
墨澤抿脣,“本尊已細想過,大戰剛剛結束,兩國兵馬都還未恢復元氣,我們的異獸對付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失敗的機率,況且,凌逸軒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我們會在這個時候就發起戰爭的,這場結局已經註定的仗,提早一些也無妨,至於幽冥詭術,銀瞳已經穩定了。本尊可以用銀瞳操縱。”
蔓嬈無言以對,半響,才幽幽開口,“主人不怕失敗嗎?”
墨澤斂眸“我不會失敗。”
蔓嬈才無聲冷笑,“主人,您變了。你已經不像當初在暗宮裡操縱一切冷眼傲視的尊上了。”說完,轉身離開,對於主人的命令,她沒有半點違抗的權利,當初的主人,冷眼看待一切,爲了目的可以不惜一切的主人,爲了主人,死掉了那麼多的人,那麼多一切血戰出來的兄弟,可她從來沒變過臉色。
因爲她知道,那一切都是爲了主人的偉績,眼眶有些發酸,可是她想問問主人還記不記得那些犧牲掉的人,主人怎麼會允許自己做一絲可能威脅到併吞三國的決定……
當墨澤乘着銀瞳,帶着他的暗宮精衛殺入凌月國時,一切都像煉獄一般順利的進行,早就潛伏的異獸,殺出來,嘶吼着瘋狂的撕咬着無辜的凌月國人,漫天的紅雲,四處點滿了狼煙,讓人絕望的異獸嘶吼聲,奪命曲般響徹天際,百姓的斷肢,殘軀散落遍地,血流成河。
這一幕,像人間煉獄般展開着,墨澤身着黑袍傲然立在銀瞳的巨頭上,立在半空,冷冷注視着一切,“凌逸軒,你爲什麼不給他們多活幾日的機會呢?”
一路往皇城中殺去,漸漸的異獸零散開來,靠近皇城時,異獸已經少到被將士殺戮到無還手之力,蔓嬈爲首的一幫精英下馬廝殺。
“不好,主人,有陷阱!”蔓嬈吃力的應付着好像殺不完的士兵,“該死,兵力怎麼會集中!?”
“主人,我們的計劃被泄露了。”
墨澤自然知道,輕輕嗅了嗅,空氣中帶着淡淡的銅鏽味,眉頭猶然促起“是銅青草!所有人集中!上來!”到底是什麼人,居然知道用銅青草混淆異獸的方向。
到最後和他一起殺入凌月國宮殿中央時,剩下的骨幹只剩了零散十人。
凌逸軒早已立在被城上笑看着他,“墨澤,你當真是冷血到極致了,殺害了風澈那麼多的百姓,居然還不願放過我凌月國,帶着一幫禽獸畜生把凌月國變成人間煉獄,只是不知道,一直蠱惑誘騙人的你,被背叛的滋味又如何?”凌逸軒的眼睛冷到了底。
墨澤冷笑,默默的對銀瞳下了命令,銀瞳微閉着眼,半響,就召回了所有迷失的異獸,身後排成了巨大的陣隊,皆是俯下前身,蹬着後爪,嘶啞咧嘴殺紅了眼。墨澤冷冷擡頭,“是誰?”
凌逸軒冷笑,“你猜啊、猜猜是哪個最親近你的人,也讓你知道背叛的滋味,當然,墨澤,你從不知道背叛的滋味吧,你總是在只要稍微感覺到一點危險時,就寧願錯殺一百的讓人消失在世上。”
墨澤微微眯眼,深吸一口氣,“瑾兒呢?她在哪?”
“交出國印,我就放過她,怎麼樣?”凌逸軒不緊不慢,冷冷的說。
墨澤眯眼,不說話,冷視着他。系木木劃。
凌逸軒勾起脣角“真可惜,連最後一點利用的價值都沒有了呢,她死了。”
墨澤緊緊抿脣,目光如炬“我不喜歡開玩笑。”
“玩笑!?墨澤,你怕了,不是嗎?你不覺得很耳熟嗎?這些話,是你當時說出的啊,那時的你說的風輕雲淡,可雪衣,卻是真的死了,你覺得,這樣的話,是玩笑會不會更好一些?”凌逸軒說起了司雪衣,整個人都散發着殺氣。
“瑾兒在哪?”墨澤冷冷複述。
“哈~墨澤,你怎麼不問我是誰背叛你了?你害怕了是嗎,害怕我說出的結果,就是你最害怕的結果,我偏要告訴你,你肆意的欺騙過那麼多人,如今,背叛你的人,是你唯一信任的人,你的摯愛,搶來的摯愛,塵綺嫣啊。”凌逸軒直視着墨澤,眼裡滿滿的惡意。
“我不怕,因爲我知道,瑾兒不可能會背叛我。”墨澤毫無弱意的看回去。卻像是忍到了極點,“除了銅青草,我不信你還有什麼逆襲的法寶。”說着對銀瞳下達了命令。
瞬時,百萬異獸如同離弦之箭破空而出,殺向身後將士寥寥的凌逸軒,凌逸軒卻不急,身後的帳幔裡,傳來幽幽的簫聲,悽婉迷離,墨澤瞳眸一驟,異獸紛紛停下腳步,瞳眸散亂,瘋了般的四下亂竄,自相殘殺,墨澤下了命令,銀瞳好不容易纔控制下來,但短短一盞茶的時間,異獸已經相互殘殺到損失慘重。
“到底是誰!?居然連我早已燒燬的上古神譜也找到。”墨澤眸子裡滿是火焰。
凌逸軒笑了,笑的冰冷嘲諷,拉開身後的帳幔,一襲白衣飄然而出。
墨澤的心有了什麼預感悠然揪起。
那人身姿妙曼,一襲白衣,發間額上,孝布白花,手握玉簫,緩緩而出,放下面紗,擡眸看向不遠處的墨澤。
那雙澄澈坦然的雙眸,墨澤握緊的手終是送開,長鞭也掉落在地,“瑾兒……”
“墨澤,我一直在想,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刻,你到底是會選擇口口聲聲愛着的塵綺嫣,還是你永遠放在首位的稱霸,你讓我意外了,我該爲你感動嗎?”凌逸軒站在蘇瑾顏的身後,冷眼笑看墨澤,滿是複雜。
墨澤喃喃“瑾兒,是他威脅了你嗎?”
蘇瑾顏沒有回答,只是重新舉起了玉簫,斂眸,吹起那首控制異獸的曲子。
異獸躁動起來,銀瞳死死剋制着,不解的擡頭看着爲什麼突然和主人作對的女主人。
“主人!”蔓嬈看着不爲所動呆在原地的墨澤。
墨澤依舊直直看着蘇瑾顏,冷聲道“你們走。”
“主人!!您不能!”
“走啊!”墨澤低聲咆哮。
“主人!”蔓嬈眼眶含淚,不甘的看着蘇瑾顏“我就知道!就知道你就是個剋星!你一定會毀了主人,你早就毀了一個歐陽宮澈,你會毀了所有接近你的人!”說完帶着餘下的骨幹,離開。
蘇瑾顏的簫聲忽然頓住了,苦笑,繼續吹着,有苦澀的淚水順着嘴角,流入她的嘴角,剋星……
簫聲和銀瞳的控制互相抵制着,不分勝負。蘇瑾顏停下了簫聲,看向銀瞳,柔聲道“銀瞳,來,到我這裡來,不要在控制它們了。”
銀瞳看看她,有看看墨澤,低聲嗚咽,糾結着不知如何是好,主人明明下過命令……
蘇瑾顏劃破了自己的手指,對着銀瞳,“銀瞳,我們滴過血,認過親,我纔是你的主人,來,過來。”
銀瞳猶豫,看着墨澤,墨澤卻久久沒有迴應,低聲嗚咽就滑到蘇瑾顏的腳下。
蘇瑾顏重新吹簫,異獸又進入了瘋狂狀態,相互殘殺,好不慘烈。蘇瑾顏吹不下去了,輕聲說“銀瞳,讓它們回去吧。”
遣散了異獸,凌逸軒只是微微皺眉,沒有制止。
蘇瑾顏看着墨澤,她不知道墨澤爲什麼,沒有制止她。
墨澤輕聲開口,“爲什麼?”
蘇瑾顏握緊了玉簫,“墨澤……爲什麼,爲什麼始終都不願收手呢……”
墨澤苦笑,看着遍地屍體,“你明知道,我是被遺棄的人,我跨出的每一步,都無法回頭。瑾兒,你怎麼會知道這首曲子。”
蘇瑾顏伸手,輕撫自己胸口,拿出墨玉,輕聲道“你忘了嗎?是你親手把你的命送到我的手中。”那裡面,有所有墨澤的一切。
墨澤此時靜靜的站在原地,立在遍地親手調教的異獸和屬下的屍體中,眼裡一片安靜,這樣的墨澤……她沒見過……墨澤一直是以命去搏天命的人,在黑暗中對權利繁生的野心,那股執念就是支持着他的全部,甚至在全軍覆沒在風澈國時,他眼裡的光芒都不曾熄滅過……
“瑾兒,我很擔心你,你消失的每一刻我都在擔憂,沒有我來保護,你會收到怎樣的傷害,會怎樣的害怕,所有,我一刻也待不住。”墨澤薄脣輕啓,靜靜的看着敵對站立着的蘇瑾顏。
“我知道。”她當然知道,墨澤從不會做一絲威脅到他計劃的事,如今居然放棄近在咫尺的成功,冒着風險來找她。
“我發現很多不對勁的貓膩,可我都立刻的打斷那樣的猜想,我以爲,瑾兒你是愛我的,可沒想到,最終,讓我走到絕路的,還是瑾兒你……”墨澤直視着蘇瑾顏。
“我一直以爲,瑾兒你真的忘掉一切,給了我們重新來過的機會,可是,瑾兒你一直都不曾放下,每時每刻溫柔倦怠時,都在心裡恨着我吧。”
蘇瑾顏卻低頭斂眸,手指握的泛白,緊抿着脣,沒有錯,她做的都沒有錯,“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不要再讓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放手吧……”
“我可以放過所有人,可他們,會放過我嗎?衆叛親離,流離失所,所謂的人間悲劇,我通通都嚐遍了,呵……”墨澤伸出雙手,包圍在四周的將士立即舉起了手中的弓箭,??瞄準墨澤。
“呵,放手,是這樣放開雙手嗎?你看,四周舉起的都是可以刺肉穿骨的利箭,這樣放手嗎?”墨澤苦笑。
“瑾兒,你沒經歷過哪些地獄一樣的生活,你永遠不會懂得這個世界到底有多黑暗。”墨澤站在那裡,熟悉的陌生,他的眼裡像是放進了世間百態。
“我犯了最大的錯,我說給歐陽聽的道理,卻通通自己犯了個遍,想要成功的王,永遠不可以有牽絆,我親手把你變成了我的死穴……”墨澤伸手朝蘇瑾顏的方向飛出一片黑影,四周的飛箭立刻發射,凌逸軒擋在她的面前接下那件暗器,蘇瑾顏驚慌失,看着凌逸軒手上的東西,根本不是暗器,是一條精緻的手鍊,上面鑲嵌着她當年所刻上字的深海彩芒,瘋一般的衝到城牆邊欄上,“爲什麼!?”
她的吶喊依舊擋不住破空而出的利刃,飛箭直直插入墨澤的身體,墨澤緩緩倒下,眼裡滿是蘇瑾顏的身影,爲什麼……問他爲什麼自尋死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