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陛下和皇貴妃娘娘此刻,應該都有要事處理。”秦心顏淡淡道,目光隨意的掠過大殿內的每一處,也是一臉的茫然與震驚。
柳筱淑搖了搖頭,與秦心顏交換了一個神色,面上卻淡淡地道,“陛下,您看怎麼樣?”
皇帝搖了搖手,道:“你們,你們全都留下!”若是讓他們貿貿然出去,說出了什麼,那皇室的尊嚴就丟盡了!看樣子,必須讓柳筱淑好好告誡他們一番纔是!
柳筱淑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立刻拉過秦心顏與昭雅,輕聲將情況挑選要緊的交代了一番,當秦心顏聽到昭和公主有那種幾乎幾百年纔會遇到一次的女子隱病的時候,不由挑起了眉頭,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顯然也是沒有料想到,原本只是以爲她想要僞裝早產,卻竟然有意外收穫。
這個時候,被傳召的太醫院院判匆匆趕來,見到殿內情況,臉上也露出無比驚訝的神情。皇帝皺眉道:“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看看昭和怎麼樣了。”
“是,陛下,臣來遲了。”院判慌忙起身,跑進了屏風內。
從秦心顏進來以後,安若素便閉目蹙眉,片刻之後方纔張開眼,雙眸之中已燃起了細小的火苗,秦心顏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說明這件事情跟她脫不了干係,只是此刻,他的明白無濟於事,他必須找到證據,證明今天的一切都是秦心顏所爲!
院判去給昭和公主把脈,研究了一會兒,回神道:“陛下,昭和公主現在已無大礙,聞着公主身上的香氣,如果臣沒有猜錯的話,公主這是——中過催情香。”
催情香?
皇帝嫌惡地道:“宮中哪裡來的這種骯髒的東西!”
那院判心想,外頭想要尋找這個還真是不容易,因爲催情香的配製很困難,所用的香料也十分名貴,但是,這皇宮內院卻不同,妃子們爲了助興,或者是爲了引誘皇上,或多或少都會用一些,宜情而已,反正都是各取所需,自然不會有人將這種事情抖落出去。只不過,昭和公主今天,明顯是藥量用過了,看她手臂上還有掙扎過的青紫痕跡,想必她中了香,然後又被外界的什麼給震醒,但是因爲意志力不夠強大,又一次被香氣所困住,可是她又不肯安心入眠,故而她在努力的抗爭,與這香頑強抵抗。
但很顯然,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了,她的身心都受到了極大的折磨,這樣纔會在最後一次最大的刺激之下,使出全力,才導致了孩子的降生。而且,細細聞去,她身上除了催情香之外,似乎還有某種香氣,他卻一時也無法立刻分辨出來,更加不敢隨便亂說,只能隱瞞了這一節。
柳筱淑溫和道:“院判,這宮中你好好檢查一遍吧,看看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院判聞言,道:“是。”
隨後,他便在殿內仔細檢查起來。
安若素盯着秦心顏,目
光冷峻,甚至還隱藏了一絲憤恨,而秦心顏見他如此憤怒,脣邊就噙了淡薄的笑,現在就已經生氣了麼,後面還有大招,在等着你呢。
殿內的衆人,各自默然無聲,只聽到外面的哭喪的哀嚎之聲,或多或少的帶着幾分真情假意,遠遠近近的傳入耳內。可是這種時候,傳出這種聲音,實在是令人覺得心煩意亂。
茶盞裡的茶溫絲未動,而那邊的柳筱淑則是面上爲難至極,昭雅更是忐忑不安,後悔的要命爲什麼要來這裡撞見這種事情。
安若素面無表情,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局外人秦心顏,則是根本看不出她的情緒。
院判終於檢查到了那香爐之上,隨後他再三確認後,回稟道:“陛下,是安神香,不過,在安神香的粉末之中,微臣還查到了一些罌粟草的粉末。這種草藥,雖然毒性不比得罌粟,卻能夠讓人心智迷亂、神魂顛倒,作出不可控制的事情來,昭和公主之所以會陷入昏迷,又突然醒來,便是因爲這種草藥在作祟。而且,這種藥物若是下在安神香之內,很難讓人察覺不說,還能加重安神香原本輔助睡眠的作用,讓人昏迷不醒,不管你想什麼法子,都要睡足一個時辰,除非,受到重大刺激,不然不會醒——”院判看皇帝的臉色越來越可怕,不由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連聲音已經不敢發出來了。
衆人都愣在那裡,昭和公主真的是被人所陷害啊,竟然連證據都找到了!柳筱淑突然咳嗽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引人側目,昭雅擔憂道:“皇貴妃娘娘,你難道忘記吃藥了嗎?”
柳筱淑溫和地笑了笑,道:“不妨事的。”
皇帝看了柳筱淑一眼,目中的寒光變得溫和許多:“不舒服就不要強自撐着,先回去歇息吧。”
柳筱淑搖了搖頭,徑直道:“若是這樣回去了,臣妾心中實在不安,還是應當好好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纔好。”
“你總是這麼體貼。”皇帝欣慰點頭,這才向着那院判道:“所以,是有人故意在殿內點燃了此香?意圖行不軌之事!”
那院判點了點頭,安若素冷笑一聲,道:“陛下,可見昭和是被人陷害的了!”
不管這個女人是不是正常的女人,她現在已經是他的妻子,他再不喜歡她,也不能不救她,因爲救下她,就等於救了自己!若是任何一個人在太后的喪期內作出傷風敗德的事情,皇帝絕對不會輕饒她,到時候,連自己都要被人詬病,他不能留下這樣的把柄在別人手中!隨後,他猛地看向秦心顏,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一點心慌的痕跡。
只是可惜,秦心顏黑亮的眸子,不過現出一點寒光,幽邃而凜冽,卻像此事與她無關一樣,從頭到尾沒有說半句話。
徹頭徹尾的旁觀者,秦心顏似乎就是這樣,這種淡定看的安若素更是恨的牙癢癢。
柳筱淑又咳
嗽了一陣,忍不住讓身邊宮女取出藥丸,仰首吞了幾丸下去,又從袖攏裡抽出手帕掩脣咳了幾聲,半晌才緩過一口氣:“這就好了,能夠證明昭和她是無辜的,現在只差揪出這幕後黑手……”
昭雅喃喃道:“究竟誰這樣大膽,居然敢在宮中動手?”她這話,是向着秦心顏說的,顯然是在徵詢她的意見,秦心顏眉頭似是不經意微微一挑,過了片刻方道:“昭雅,這就要詢問這殿內的宮女了,既然是香,普通人是不可能接觸到、也不會去接觸的,更別提這宮中的外人了?”
“恩,說的是。”昭雅顯然都很贊同這種說法,皇帝皺了皺眉頭,道:“今日到底是誰在殿內伺候!”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看向那個一直被押着,跪在角落裡,垂着頭顱的小宮女。
時至午後,正是送魂歸天的時刻,外面的哭聲越來越大,一聲賽過一聲,好像鬼叫一般。皇帝已經沒了耐心,正要發怒,一名宮女壯着膽子指着那個低着頭的小宮女道:“回稟陛下,是小君。”
那個叫小君的宮女,見自己被人指出,突然用雙膝挪動着,一點一點挪動到了皇帝的跟前,護衛們見到這種情況,幾乎以爲她有什麼企圖,紛紛拔出了刀劍,然而秦心顏卻道:“陛下,她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皇帝見那小宮女從始至終沒有別的舉動,便揮了揮手,護衛們收了刀劍,退回各自守護的地方。
“你有話,不妨都說出來吧。”柳筱淑道。
皇帝亦冷聲質問道:“這安神香,可是你動了手腳?還有,是何人指使你的?”
安若素隱約覺得那小君低着頭,在顫抖,似乎有幾分不對,起身道:“陛下,請你將這宮女交給臣,臣一定能讓她說出實話!”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一道聲音道:“父皇,此舉不妥。”
皇帝都沒有回頭,彷彿情不自禁就又問了一句:“爲什麼?”
柳筱淑淡淡轉頭,卻不出聲,望定昭雅,微笑着靜待她說完。
昭雅童稚的聲音傳來:“父皇,因爲,安大人是昭和姐姐的夫君,母妃說過,審案要避嫌,這案子當然不能交給他來審問,否則便有不公正的嫌疑。”
昭和公主雖然是皇家的公主,但她在國喪時作出這種事,若是不能證明她的清白,便只有死路一條,不管陛下是否有心偏袒,這件事情若是傳了出去,她的命根本保不住。安若素知道,昭和這女人再不得自己的眼,她也是自己的妻子,她一死,安若素便會成爲衆矢之的,沒有人會保他,皇帝更是會將失去女兒的憤怒全部都轉移到他的身上——
而昭和的部下,她培植的死士,暗戀者,備胎們,甚至於因爲昭和而跟自己走近的那些臣子們,他們明面上也許不會怎樣,但心裡,絕對會把這筆賬記在自己的身上,不因爲別的,只因爲他是她的丈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