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綠荷跟秦心顏兩個,都在此刻沉住了氣,並沒有出言打擾劉御醫一句。秦王妃看着自家女兒,嘆了口氣,跟她爹是愈發的相像了,對不在意的人基本漠視,但是對在意的人,卻可以付諸全部甚至超倍的熱情與關心,比對自己還好上許多。
直到劉御醫坐到一邊的椅子上,開始寫方子的時候,秦心顏纔出聲問:“劉御醫,她怎麼樣?會不會影響她以後講話?”
“傷倒是傷了不少,不過命大,若是再用力咬的話,舌苔裂痕再深一些,就跟啞子無益了。”劉御醫擱下筆,遞給秦心顏一張方子:“去御藥房拿藥吧,小心些敷,然後小心些包紮,若是不慎入了口,趕緊漱口。這段日子就不要總說話了,好好休養吧。”
“謝謝您。”綠荷率先感謝,激動的拿着方子就出去了。
“哎— —”秦王妃沒來得及叫住她,只好抓住秦心顏,把她的手,擱在了桌上,放上綢布:“勞煩劉御醫幫她瞧瞧,她究竟中了何毒?”
“娘,我都說了我沒事了,不必了。”秦心顏拒絕。
“陛下方纔說的要徹查你沒聽懂嗎?不徹查你中了什麼毒,又怎麼去揪出來幕後的真兇?你既然這般擔憂眉若的傷,你肯定是生了要替她報仇的心思,所以,你不應該要好好配合嗎?秦心顏,你翅膀硬了,想飛了,孃的話都不聽了是嗎?”秦王妃道,滿臉寫着沒得商量。
“好吧。”見孃親堅持,秦心顏只得點頭,雖然她並未說、她已經跟幕後真兇打過照面,而且,就算查出了毒、找到了出處,也不會查到李思郝那裡去,所做的無非是無用功。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好好計劃一下,怎樣把火燒到李家去纔是。
“敷衍什麼,不情願什麼,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這副樣子,手上跟身上都掛了彩,你如果不是中了劇毒,誰能傷的了你,還傷成了這樣。”秦王妃抱怨道。
“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單打獨鬥,拼刀槍棍棒,拳腳功夫,近身格鬥,放眼整個陽城,也沒幾個能跟你女兒過上幾招的。但是你女兒也絕非萬能,哪裡是那武林盟主,一個不小心,着了別人的道,權當一次經驗教訓吧。”秦心顏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開口講道。
聽見外面的腳步聲,遂繼續道:“畢竟,這五行八卦我是不通的,機關術就更是從未接觸過的,我一心想要救被人擄走的綠荷與眉若,遭了暗算,娘,您不會因此就對心顏失望了吧?心顏唯一拿得出手的那可就是武藝了,這掛了一回彩,您不會就嫌棄心顏了吧?”
“五行八卦機關術?難道是— —”秦王妃開口,開始慢慢琢磨:“今日入宮的,多爲女眷,男賓不多,這樣看來,會武的就不甚多,會機關術的,那就更爲稀少,莫不是李丞相家的三公子?難不成,是鄰國的使臣,可是,他們與你並不相識,何故要傷了你
,還害得眉若損了舌頭,險些不能說話。”
“參見陛下,貴妃娘娘,太子殿下。”秦心顏母女是背對着門邊的,而劉御醫卻是能看得見門外情況的,見三人進門,慌忙跪下行禮。
“臣女/妾不知陛下、娘娘、殿下降臨,有失遠迎。”秦王妃滿臉的驚訝,秦心顏慌忙拉着她,轉過身跪下行禮。
“平身。”皇帝的目光,停留在秦王妃身上,很快便轉向劉御醫:“老劉,郡主的身體怎麼樣,可有大礙?”
“回陛下,郡主之前確實中過毒,具體應是輕微的佛羅那跟軟骨散的混合物,下毒者將其散佈在陰暗封閉的環境內,郡主若是毫無防備的進入那空間內,便會吸食。接着出現呼吸不暢、身體虛軟無力等症狀。但是因爲郡主受了傷,出血的疼痛感,讓她的意識有逐漸恢復,毒性尚未深入體內,所幸及時的服用瞭解毒藥物,現在已經沒有大礙。老臣再給郡主開幾副通暢利便的藥,清除郡主體內的毒素,便再無事。”劉御醫據實回稟。
“朕知道了,你下去開藥吧,貴妃,找幾個人去煎藥,務必要讓和惠郡主身體無礙。”皇帝看向柳筱淑,道。
“謝陛下,心顏可是臣妾唯一的外甥女,可她卻在臣妾的宮內出了事情,臣妾,臣妾不配做一個長輩,連最起碼的愛護都不能做到— —”柳筱淑聲淚俱下。
“如何怨的了你,今日發生了太多事情,朕尚且頭昏腦脹、始料不及,你要怎樣去預見到這一切呢。別自責了,你與母后都這般看重心顏,心顏知曉你們對她的愛與呵護,不會怪你們的。”皇帝安慰她道,看了一眼秦心顏,示意她說點什麼。
“陛下說的是,心顏怎麼會去怪自己的親姨母呢,再者說,姨母宮內哪裡會有那般奇才異士,能傷的到心顏?”秦心顏說着,不能確定皇帝先前是否聽見了自己同孃親的對話,便再強調了一次。
皇帝的臉色,瞬間就暗沉了:“賊人竟然將魔爪伸到朕的後宮裡來了,着實該死,來人,傳朕旨意,徹查今日賓客,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將人給朕揪出來,朕可不管他會用毒還是會機關術!敢藐視天威,朕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秦無惑聞言,臉色慘白,滿臉震驚的看着自己的父皇,父皇莫不是被昭和氣昏了頭,竟然會對一向不喜的秦心顏的事情這般上心起了。
雖然這件事自己並不知曉,可是衝着李思郝那個戀姐癖的性格,能做出這種衝動的事情,也並不意外。
不行,若是真的查到了李思郝那裡,自己可就折了一員大將,這纔剛剛定下了東宮女主人,難道就要開始共患難嗎?
這樣,本就因爲之前的事情,對自己失望過的父皇,豈不是會更加的厭惡自己了?
不行,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秦無惑打定主意,開口道
:“父皇,這樣大費周章的折騰,又是徹查又是揪人的,這要是查到此人是我萬曆的國民倒還好,若是查到是鄰國人,一個不小心,豈不是將這件事情演變成了國際問題。現在,是我萬曆一國獨大不假,但是,還是得維護一下週邊的關係纔是,萬萬不能造成他國結盟的局面。父皇您請三思。”
“那照太子殿下這番話,我心顏莫名的受了這些苦,就當什麼都不曾發生過嗎?”秦王妃毫不客氣的反駁。
“不,王妃您誤會了,無惑絕無此意,心顏她不僅是您的寶貝,更是無惑最珍惜的堂妹,無惑如何不想替她出了這一口氣呢!可是,今日的宮宴畢竟不同於往常,咱們自己國家的事情,關起門來解決就好。但若是牽扯到了鄰國,這個問題,咱們就得重新審視了,不是揪出來一個人,然後將他下牢獄或者用個刑就能完事的,王妃,您說呢?”秦無惑解釋道。
“太子殿下莫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一定能斷定,這個人並不是咱們萬曆的國民?”秦王妃不兜圈子直接梗了過去,秦無惑的面上明顯一僵。
秦心顏不由再看了自家孃親一眼,自打封了一品夫人以後,孃親講話、行事作風整個都跟先前不同了,輕輕幾句話,霸氣十足,直擊要害。
“但是,您也不能確定,就不是萬曆國民不是嗎?您當場見過那個人嗎?”秦無惑說着,心裡已經制定出了一個計劃,不管怎麼樣,都不能查出是李思郝就行。
秦心顏冷笑,一下就知道秦無惑腦子裡打了什麼主意,就算不能廢了三公子,也絕不能饒了李彩英,那女人威逼自己毀容、苦了我的眉若的仇,還記着呢:“太子殿下說的對,我娘不曾見過那人,可是,我同那人交過手。諾,這是我從那人身上拽下來的一個玉佩。”說着,不給愣在原地的秦無惑以消化的時間,就將玉佩呈給了皇帝。
皇帝接過,便扔給了寧玉:“查,不管它的主人是誰,都把他綁在朕的面前。”
“老奴遵旨。”寧玉領旨而去。
“晚宴的時辰好像已經耽誤了,你們都收拾收拾去吧,心顏你若是身體不適,就繼續留在儲秀宮休養。”皇帝說罷,甩袖離去,柳筱淑快步跟了上去。
秦無惑落在了最後,見秦王妃也跟着出去了,轉身踏進內殿,走到了秦心顏的跟前。
“找我有事?”秦心顏毫不意外他會去而復返。
“那玉佩是誰的?”秦無惑也懶得兜圈子了,開門見山。
“不知道,太子殿下你希望是誰的?”秦心顏攤了攤手,開口道。
“你!你明知故問。”秦無惑有些氣惱,既然安若素下獄是她做的,那就表明已經撕破了臉,爲什麼這女人還能擺出一臉無辜、全然懵懂的模樣來。
“太子堂兄,總不會希望那玉佩是你的吧。”秦心顏冷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