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留下的話,我真的不會再傷害你了。”
步非凡再次重複這句他說很多次的話。
他似乎很希望我放棄。
但他不懂。
不懂我不稀罕他的好,不懂我離開這裡的決心。 他更不懂,我對別人掌控我命運的痛恨。
那是發自內心的痛恨。
不過……
若是他懂我的話,我們之間,可能也不會走到這麼糟糕的地步。
我沒走多遠,就不得不靠在樹上休息。
我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也沒再往前走,只是忍着身體的疼痛,盤腿坐下,開始一邊恢復體力,一邊恢復內力。
中途,我感覺到步非凡似乎離開了。
但我也沒在意。
然後不久之後,我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然後我睜開了眼睛。
我知道,以我目前的情況而言,吃糕點並不好,更適合喝粥,但是,我的確餓了,而且,吃點東西的確能補充體力。
微微蹙眉,我有些猶豫的看向步非凡:“我能夠信任你麼?”
步非凡皺起眉,一直陰沉着的臉更黑了。
“我說過給你一次機會,就不會耍任何花招。”
我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從他手中接過了食物和水:“謝謝。”
……
聽到沈青嵐的謝謝兩個字,步非凡的心情更加陰霾了。
他知道。
她不恨他。
但他寧願她恨他——恨他,至少他還在她心中有地位。
但是現在,她給他的感覺,除了生疏,再也沒有別的了。
而這份生疏,恰恰又是他最厭惡的。
可是……
更該死的是,現在的情況,似乎也越來越糟糕了!
這就是感情麼?
讓人失控,變得不再像是自己。
以前……荷溪對冷子游,也是如此麼?
……
我強迫自己吃了點東西,但是,很快我就發現,就連嚼爵食物,對我而言,都是一件非常費力的事情。
因爲時間有限,我不敢耽擱很久。
稍稍恢復一點,就又起來了。
我再一次用了輕功,速度也非常的快。
步非凡看着,變了臉色,似乎有些後悔給我食物和水了。
不過,步非凡依舊緊跟在我身後。
兩個時辰外加一刻鐘之後,我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長髮被汗溼黏在身上,臉上,握着柺杖的手中磨出了血跡,每走過一步,都是一道血腳印。
但是我很開心。
我用模糊的視線,看前方,甚至還在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雖然現在距離我跟步非凡約定的時間,只剩下一刻鐘,但是……
我已經走到了機關林的盡頭。
只要我再堅持下去,再往前走不遠,走過無名谷的碑牌,我就自由了。
我就擺脫了步非凡對我的控制了。
思及此,我的眼睛有些發紅,但是卻沒有眼淚。
畢竟,我體內的水分,已經很少了……
……
跟在沈青嵐的身後,看了一路她艱辛的模樣,步非凡都有些心驚了。
不過,雖然心驚,但是讓他放沈青嵐,還是不可能。
畢竟,現在沈青嵐還沒有走出無名谷,不是麼?
只要沒走出去,他就不算輸!
……
一出了佈滿機關的林子,我鬆了口氣,精神僅僅是鬆懈了一點點,全身的力氣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樣,摔到在地——就連拿起柺杖的力氣都沒有。
我大口的喘息着,以爲跟前面一樣,只要稍稍休息下,我就可以再站起來,然後往前走。
可是……
我卻沒有一絲力氣了,我顫抖着手,撐起了身子,試了很久都沒能起來。
這讓我心裡,不禁有些焦急起來,但越是急,越是沒有力氣。
明明……心底的執念還在,但是,卻因爲鬆了那麼一口氣,就再也聚集不起力量,再也站不起來了。
“不……”我不甘心!握緊雙手,我一邊喘息一邊紅着眼睛對自己說:“一定要站起來……要離開……”
正在此時,步非凡半蹲到我身邊:“只要你放棄了,我就帶你回去,給你沐浴,上藥,好好醫治你身上的傷,以後也會好好待你……”
“滾!”他的聲音,讓我愈發的焦躁,我有氣無力的吼着:“我……我是,不會,不會……放……放棄的!”
步非凡面沉如水,黑沉沉的眼底裡面,是懾人的,恐怖的光輝:“你現在已經精疲力盡了……你能走這麼遠,全是憑着一股勁,但是,你那股勁,卻沒能一鼓作氣的撐到最後……青嵐,放棄吧,你的身體已經被你折騰的油燈枯盡了,你不可能再有力氣站起來了。”
我咬着嘴脣,有些怨恨的瞪向步非凡:“站不起來……我……爬出去好了!”
說一句話,乾渴的喉嚨就疼的不行,也浪費了我一番力氣。
我不想再跟步非凡說話。
用手撐着身體,努力的往前爬着,這樣……真的又往前移動了一些,只是,速度比走的慢的更多。
手掌手肘都被塵土擦的血肉模糊,我艱難的往前爬……甚至是,只要我一擡頭,就能看到豎立在不遠處,厚實的,石刻的無名谷的碑牌。
快了,就快了,馬上就要離開了,我馬上就自由了……
身體的疼痛,完全被我無視掉,我整個人似乎麻木了一樣,僵硬的強迫自己往前爬。
然而,不知何時,那個俊美妖異,穿着月白裡衣,外罩紫色紗衣的男人卻擋在了我的身前。
他蹲下身,手中拿出一個小巧的沙漏,放在我眼前,用一種怪異的語氣對我說道:“青嵐……時間到了。”
‘時間到了……’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像是一個鐵錘一樣,砸到了我的頭上。
砸的我眼花耳鳴。
“不……”我拼命的搖頭:“不……不會的……”
上天,不會這麼殘忍的。
下一刻,步非凡就彎身將我抱進他懷中,我所有的掙扎,對他而言,都微弱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他的聲音,異常的冰冷可怕,像是宣告一般,對我開口道:“安心的待在無名谷吧……這是你自己,輸掉的機會。”
一陣陣的眩暈,向我的腦海襲來。
刻骨的絕望和疼痛,折磨的我痛苦不堪。
不,不!……就算步非凡不允許,我還是會離開,一定會離開……
……
明月昭,慕星辰,冷子游,冷夜,四人自從先到回來,分開之後,便再沒聯絡過。
明月昭和慕星辰,悄悄回到華國帝都。
而葉流風現在則是在邊疆坐鎮,明月峰更是一直易容成明月昭的樣子,在華國坐鎮。
除了他們的影衛暗衛和鷹眼的人之外,沒人知道皇帝失蹤的事實。
明月昭平白無故消失了兩個月左右,明月峰和葉流風都以爲他遭遇不測,所以,在明月昭出現到明月峰面前的時候,帶給明月峰的,是滿滿的驚喜。
慕星辰自然沒有跟隨明月昭進宮。
明月昭跟明月峰交流了下這段時間彼此的情況。
當明月昭知道四國最近摩擦不斷的時候,他忽然就想到了在現代時看到的那本書……那本書裡面曾提到過說……
他斂起眉目,覺得那件事可能不大,便不再去想。
在說完正事之後,他開始說他失蹤前的目的了:“小四,你現在,可有青嵐的行蹤?”
明月峰搖了搖頭:“沒有,當日無名山一事之後,她和你們一樣,都失蹤了。”
明月昭沉思:“我們離開無名山之前,她被步非凡帶走了……不知你們有沒有查過步非凡的行蹤?”
“那個毒王……”明月峰心底掠過一絲不詳,皺眉道:“他在江湖上的行蹤比較隱秘,而且大多數時間是追冷子游去的……所以,我們對他的瞭解非常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