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不是沒有想過這人怕是太后安插在藍絲身邊的心腹,但是觀察了多年都沒有發現異常,這才把心漸漸地放下來,注意力也不再放在天真身上了。可是沒想到……
“皇上,臣查過,早早暈倒當天,太后身邊的李嬤嬤曾來過藍院兒找天真……”
這句話再次提醒了弘曆,李嬤嬤,那不就是緊隨着太后撞頭而亡的老宮女麼?原來是老太太終究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兒啊!
他揮揮手,盡現疲憊。
“把和珅放了吧!替朕謝謝他,賞雙眼花翎。”
自藍絲再次醒來之後,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她開始習慣性地頭痛,氣喘症幾乎常發,雖說輕微可解,但仍是讓弘曆整天提心吊膽的。於是,伴在她身邊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可是藍絲的記憶似乎只是停留在幾十年前,她問弘曆:
“我們不是剛從熱河回來麼?怎麼你一下子就老了呢?”
而當紀昀在她徹底清醒後再來看她時,她竟然指着他道:
“你說你是紀曉嵐?”然後再看向弘曆,“天哪!紀曉嵐都入朝爲官了?”
兩人對此皆是無奈,可藍絲卻想了想,又對弘曆道:
“你五弟呢?只見一面就跟你要我,真是的。”剛說完,又撓了撓頭,“我的槍呢?”
這下子,發呆的就是紀昀了。弘曆當然明白她說的話,可是紀昀不懂,他不知道藍絲還有一把手槍,他也沒見過真正的火器。於是在弘曆親自到櫃子中拿出一個包袱,再從裡面拿出一把精緻的手槍時,紀昀是真的傻眼了。
見手槍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藍絲伸手接了過來,確定了裡面沒有子彈之後隨手拉了拉膛,可是又馬上皺起眉頭,左看右看,奇怪地道:
“怎麼這樣澀?”
弘曆皺眉,幾十年了,怎麼還會一如當初。
可是藍絲的目光馬上又被屋子裡的一座西洋自鳴鐘吸引了去,於是拉着弘曆自顧地道:“西洋的東西不僅僅都是奇淫技巧,你叫人拆了這隻鍾,看看它裡面的齒輪,咱們大清如果掌握了那種工藝,就可以用在製造火器上!”
弘曆一怔,直覺得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那年冬天,藍絲與他爭得面紅耳赤,說他閉關鎖國,說他奢侈靡費。
他明白,之後的年月,怕是已經不存在於她的腦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