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這麼認爲?”四爺認真地問道。
“是,齊魯之地,民風彪悍,再加上對我大清一些政策持反對的漢人也很多,不光是什麼餘明亂黨,還有一個叫‘天地會’的組織,他們打着什麼‘反清復明’的口味在江湖中集聚了大批不安分之人。皇阿瑪這樣冒然接見各路學子,實在是非常冒險之舉。”十三阿哥說道。
“不虧是知我的好兄弟,爲兄正是擔心這些。不過,皇阿瑪已經決定,我等再反對也無意了。現在必須去跟皇阿瑪提議,護衛之人必須再增加,爲兄現在是御前臨時總理事,此次護衛之事必須嚴格再嚴格,絕不能出一點紕漏。十三,你可要幫爲兄!”四爺說道。
“要不,現在我們就再去見皇阿瑪,將所慮之事說出來,得到皇阿瑪的理解,你我行事也方便些。”十三阿哥說道。
四爺略略思考了一下,點點頭道:“你說得沒錯!”
兩人再次踏入明正堂時,樑九功頗有點驚訝,對兩位阿哥說道:“皇上剛剛歇晌了,兩位爺要不明日再來?”
四爺立刻說道:“我們候在這裡便可。”
樑九功見他這樣說了,自然再不能出言阻止,只好請四爺和十三阿哥去偏房坐坐,以等康熙歇晌醒來,才能進去。
兩人就坐在偏房用茶,樑九功也沒有離開,康熙年紀漸長後,歇晌的時間是越來越長,以前之需要歇大半個時辰,現在起碼一個時辰衣裳才能醒,但是到了晚上又常常睡不着。故此,樑九功計算着時間去伺候康熙起來就行了。
此刻,他見兩位皇子等候在偏房,知道他們是因爲剛剛那事還想與康熙說,便留下來與兩位皇子也說說自己的意見。雖說他只是個閹人,雖說他無兒無女,但是他與康熙接近四十年的主僕之情,並不比父子之情少,而且他對康熙的忠誠已然到了死忠的地步。康熙如果讓他去死,那麼樑九功比如去死,且可以做到毫無怨言的程度。
四爺知道康熙頗爲倚重樑九功,也見他的確是盡心盡力服侍康熙,便對他很有幾分客氣,道:“公公請坐,皇阿瑪歇晌還有會兒。”
樑九功是極懂分寸之人,雖然自己在康熙面前有幾分臉面,但是絕對沒有到可以與皇子平起平坐的地步,故此他堅定地推辭到:“四貝勒爺,麼要折煞老奴了。老奴還是站着說話比較自在!”
四爺也不堅持,便溫聲說道:“皇阿瑪如今身子與以前不能比了,公公在一旁照料,多提點着皇阿瑪不可再熬夜看奏摺了。”
樑九功深以爲意,感慨地說道:“皇上要是能聽老奴的,老奴即便是自己熬,也不想皇上熬。哎,可是每日堆積如山的奏摺源源不斷地送來,皇上都要看到很晚才肯歇息。如今,皇上出來了,反倒是輕鬆了點兒。可沒想到,和碩固倫公主薨逝,對皇上的打擊甚大。”
十三阿哥接口道:“所以我說皇阿瑪還是不要舉辦什麼論書大會了,齊魯之地,那麼多學子,然道要一一接見他們?還還不把皇阿瑪累倒,萬一再遇到什麼,豈不是?”
樑九功自然也明白十三阿哥的意思,深以爲意道:“依老奴看,皇上其實不必親自去接見,這裡有六位皇子,足可以代表皇上的重視了,何不讓各位皇子辛苦點,代爲接見,最後選取前十再去面聖,這樣也免去了不必要的不測!”
四爺一聽,覺得這個主意甚好,對樑九功抱拳道:“公公所言極是,這樣以來,就可以大大減少對皇阿瑪的威脅。如果真有什麼餘明亂黨,也不怕危害到皇阿瑪了。”
樑九功也是真心關心康熙的安慰,故此對四爺和十三爺如此關心康熙深爲感動,相比於他們兩位,其他皇子就沒有這般用心了。
待康熙差不多醒來的時候,樑九功親自伺候更衣,並在康熙面前說起了四爺和十三爺的擔憂和顧慮。
“老四是許過你什麼好處了麼?”康熙微微眯着眼睛,突然說道。
樑九功一聽,立刻弓着腰,激動地說:“四貝勒爺從未與奴才什麼好處,還請皇上明鑑!”
康熙睨了一眼樑九功道:“那你爲何嘮嘮叨叨地爲他說好話,朕的耳朵還不聾,聽得出你話的意思。”
樑九功不敢回視康熙,道:“四貝勒爺一心擔心皇上,奴才瞧着他一片孝心,這才忍不住說了幾句,皇上要是不願意聽,奴才不說就是了。四貝勒爺和十三阿哥還候在偏房裡,皇上要是不樂意見,奴才這就打發人去說。”
康熙勾起一股笑意,罵道:“你個老東西,朕現在是說不得你了麼,敢跟朕蹬鼻子上臉的!”
樑九功知道康熙是打消了心裡的疑心,心裡一鬆道:“老奴不敢,只是老奴私以爲四爺的這個法子確實爲了皇上好,齊魯之地那麼多秀才,您要是一個個見,可不知要見到猴年馬月呀,不如讓他們給你篩選下呢!”
康熙擡手繫上了最上面一顆釦子,涼聲道:“行了,朕心裡有數。你去讓他們到正屋來見朕吧。”
樑九功知道康熙的心性,遂不敢多言了,躬身退出。
待四爺將自己的顧慮又詳細地說了一邊後,再加上十三阿哥在一邊補充,倒真的令康熙沉思起來,想了一會兒道:“也罷,朕的精力最近有些不濟,你且安排八阿哥、九阿哥他們每人負責一些,篩選出最好的十人來見朕即可。”
四爺見康熙同意了,看了樑九功一眼,並對之報以微笑,後者以報以微笑。
待兩人退出去後,康熙涼聲道:“樑九功,你啥時候學會與朕的兒子勾搭了?”
樑九功一聽,膝蓋一軟,立刻跪了下去,顫抖着聲音說道:“皇上明鑑,奴才萬萬不可與外廷有任何牽連,還請皇上明鑑!”
康熙盯着樑九功的頭看了許久,說道:“罷了,你起來吧,但是朕最討厭什麼,你很清楚,要是讓朕發現你儘管明知故犯,就休怪朕不念主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