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是邱梅貞今天早上發給我的,挺長。
她在信息裡說,當我看到老郭的車來之後,她就說我依舊是個小寶貝,腦袋太簡單了,也太好騙了。
她說,她根本不知道我爸關在哪裡,所謂的地點、送飯之類的,都是她靈機一動編出來的,沒想到我這腦袋是被驢踢過了一樣,輕易就相信了。
她說我真可笑,怎麼要求一個女人說話算話呢?女人不說話算話,你能把她怎麼樣?反倒是我,居然第一時間拒絕救她,必須付出代價,以示懲罰。
從此以後,她不再罩着我,我不管犯了什麼事,她都不會再管我,但是,她需要的時候,我必須到位,否則後果很嚴重,不止是打一頓那麼簡單,讓我多想想邱素波,想想唐七,居然還讓我想想許晴晴。
我氣得真要吐血了,腦子要炸了,一氣憋在胸中,怎麼也發不出來。手機掉地,人也癱倒在牀上,把保潔阿姨都嚇了一跳。
我悔恨交加,悔救了邱梅貞,恨自己頭腦太簡單,竟然被她騙了、玩了。想想那是多好的機會啊,我就那麼白白浪費了,然後依然是被壓抑、玩弄的命運。
我原以爲解脫了,結果還是逃不過這個惡魔女人的魔掌啊!啊!啊!!!
我氣得咬緊了牙,雙手緊緊的抓住牀單,全身都痙攣了一樣,顫抖着,想狂叫狂吼,卻發不出聲來。整個人像抽了風,嚇得保潔大姐喚了我好久,我纔回過神來。
整個人都癱了,在牀上大哭了一場,淚都流乾了。我想殺了邱梅貞,想殺了她,可不能啊,不能啊!
我在牀上就那麼躺了一上午,傻傻的望着天花板,眼珠子一動不動,好像從來就沒有眨過眼睛。
那一上午,整個大腦都是空洞的,蒼白的,什麼也不想去想,只是發呆,一直髮呆……
中午的時候,肚子餓得亂叫,我都沒有力氣起牀去吃東西。有人在敲門,我不想開,大叫着滾遠一點。
果然,門外的人滾了。但沒一會兒又回來了,拿鑰匙開了門,進來了。
人未到,一股桔子花的馥郁清香飄來。我在牀上一睜眼,同時叫了聲秦阿姨,說三十萬也沒有用啊,對不起她啊。我的聲音好哽咽,眼淚又流了出來。
秦青藍色大風衣,華貴幹練而美麗,氣質動人。她大步奔到牀邊,躺下來,抱着我,讓我在她懷裡盡情的流着淚,輕撫着我的背,溫情在流淌,越溫情,越讓人心酸、委屈、痛苦,淚水不止。
她輕聲的安慰我,說事情她都知道了,沒有嘲笑我傻,只是說我太年少了,不知道人心險惡,特別又是女人心思,女人爲了一些事呢,會有很多讓人意想不到的騙局、計謀,讓男人防不勝防,而邱梅貞正是抓住了我的致命弱點,輕鬆活下命來。
她叫我別傷心、難過,要振作起來,男人要像男人的樣子,不要一點打擊就承受不住,以前的折磨不都挺過來了嗎?以後的路還很長,需要不斷強大自己,努力奮發,總有一天會成功的。邱梅貞也不是永遠的女王,總會有一天能將她拉下馬的。
她還說了很多很多,就像一團溫暖的火苗,暖着我的心,撫慰着我的傷口,給我信心,給我動力。她是個職業女性一樣的角色,也有睿智、大氣和寬容,更讓人感覺像個溫暖的港灣。
我漸漸迷戀上她馨香的懷抱,暖暖的,香香的,讓人有安全感,深深迷醉。
隨後六天,我都在那裡養傷,她照顧我起居,替我換藥什麼的,還用一輛棕色的進口寶馬拉着我,在成都到處轉轉,看看。甚至教我開車,這東西其實很簡單,我學得很快,她誇我真棒,是真的棒,不是棒的真棒。
她教了我很多東西,不是什麼格鬥之類的,當然她說身手也很重要。她最主要教我的是人心,是這個世界的人心,男人心,女人心,正常大衆的,非類尋常的,變態險惡的,以例爲證,引人入勝。她讓我明白很多,心智走向成熟。她說,用頭腦戰鬥的人,往往拔得先機。
那些日子,我彷彿找回了當初第一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這種感覺不再夢幻,是真實的存在。甚至,我找回了自信,堅定了信心。她說過,只要我積極向上、努力進取,不論做什麼,都會有出類拔萃的一天,她看好我。而我暗下決心,不能辜負她的話。
秦青像是我人生的另一個導師,用溫情和智慧啓迪着我。她是個高級婊,或者曾經是,或者那時候還是,但我看到的是她比很多女人都高尚和乾淨的心與靈魂。不是因爲她不用我還她三十萬,錢對她來說是個無所謂的東西,她還捐贈了好多希望小學呢,而是因爲她是用她純正的良知來對待我。
晚上的時候,她沒有另加被子,就和我躺在一起。用她馨香的懷抱作爲我夢境的場所,讓人有一種特別不一樣的幸福感,我甚至連天賦異稟都沒有反應,不僅因爲傷痛,還因爲內心的尊重。
只是有時候半夜醒來,我會發現她在衛生間裡,用手自殺。那樣的時候,我其實很感動,感動於她對我的疼與呵護,是一種極大的尊重,至少她沒有把我當成一種工具;我也很衝動,我想奉獻和回報,似乎我除了這樣,不能表達內心的感恩。想來好奇怪,這種事情竟然是愛憎通殺。
那些天,我關了機,這是她唯一的要求,我辦到了。她說我需要時間來調整自己,充實自己,而不是急於聯繫這個那個,不是繼續陷入生活的波折之中,而是我需要平靜時光平復和修養自己。
那樣的日子,讓我從外表到內心都強大而充實了起來,因爲她說:男人必須擡頭挺胸、堅強而自信。
離大年三十還有兩天了,我的傷也好了個徹底,也到了要和秦青分別的時候。頭天半下午,她開車帶我去了春熙路,替我買了一大堆的衣物,我試每一樣衣物,不止她說好看,而是店員也說真心好看,畢竟身體架子和氣質在那裡管着呢!
那一晚上,我依舊躺在她的懷裡。我的身體和心一起顫抖,那不捨的情緒讓我很難受。
她抱我很緊,吻着我的髮際,一遍又一遍,沒有更多的話語,只是重複了幾遍:冬子,忍着,你會飛起來的。
我無法控制自己,懷着滿腔的感恩,我主動吻了吻她,然後我們真的飛了起來。
百般的和諧,全身心都陶醉,靈魂似在雲空漂浮、飛翔、起舞。
我不再是放驢的可憐娃,我是一頭撒蹄狂奔的駿馬,縱橫在歡樂的山丘、平原和海潮之中。
到最後,秦青哭了,幸福的淚水融化了我的心。
曾幾何時,成都是我心靈的魔窟,但那一夜,它是浪漫之都,纏綿無限。
三水,天都快亮了,那像一場恩愛的戰鬥,跨越了一切的界限……
第二天半上午,我拿着秦青買的火車臥鋪票,帶上新的旅行包,身着落日黃的休閒大衣,在離別的站臺上瀟灑的擁抱了她。她道我一聲加油,我道她一聲謝謝,然後四周是無數豔羨我的目光,我登上了歸程的列車。
成都那一座魔窟,我依舊療完了傷,風姿勃發,即將堅定無比的離開。從此,我將低調、內斂、堅韌、理智、高端的活在來年以及未來的時光裡。
在車窗前站着,向她用力而瀟灑的揮手。她站在那裡向我微笑揮手,冷風掀動大波浪的黑髮,撩起深藍色大衣的衣角,迷人的身形,漂亮的臉孔,閃亮的眸子溼潤潤……
再見了我的導師,我的恩人,我的秦阿姨,我將永遠記住你的話:人生不怕無窮無盡的黑暗,只怕我們沒有追求光明的心與信念。
午後兩點,我走出了果城火車站。年前竟然有陽光,燦爛非凡。凝望那座那時還破舊的千年古城,我心有宏圖,從此將勇往直前。
眼光掃到當初周叔擺攤的地方,那裡有白天的小吃攤,我感慨無比。已經如同失聯的周曉蓉,是我依舊的思念。
我揹着包,提着行李,像一個高端的榮歸人士,一身的休閒、低調又有奢華氣息。行走間,已引人注目。
很不幸的是,當我前往3路車公交站時,兩個混子突然在身後用硬物抵着我的背,我感覺到尖刺一樣的東西破掉了我的大衣,那是匕首。他們中的一個冷道:“怒發天尊,幸會啊!混得不錯啊?乖乖的,七星幫場子裡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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