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嘯用懇求的語氣和魏秦說話,他寧願一輩子在魏秦的公司裡哪怕沒有什麼成就,他不願意回到莫道遠那裡。他此刻就像是一個離家出走的孩子,骨子裡充滿了掘強。
魏秦不是不希望莫嘯留下,他甚至希望莫嘯可以接替他替他照顧好公司,可是他知道親情是如論如何也割捨不了的,莫嘯石莫道遠的獨生子,以後莫嘯必然是那個碩大集團的繼承人。
魏秦有些深遠的嘆了口氣,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好,莫家的企業一家獨大也太久了,他並不是一定要莫嘯去繼承什麼,他只是覺得莫嘯一定會出人頭地。
魏秦一心想把莫嘯培養成才,一方面是因爲他當時被莫道遠拋棄無家可歸,魏秦同情莫嘯成爲了別人復仇的犧牲品,另一方面,魏秦很欣賞莫嘯的骨氣,他是個有志氣的人。
在得知莫嘯最後還是莫道遠的兒子的時候,魏秦九更加要培養好莫嘯,莫嘯一定繼承了爸爸的商業頭腦,可是他怕莫嘯也因此會慢慢變得像莫道遠一樣急功近利,冷酷無情。所以他一直希望給莫嘯更多的關注,怕他因爲冷漠而把自己變得封閉。
剛纔莫嘯說以後還會幫助魏秦的兒子管理企業,魏秦覺得很感動,這麼久他真的可以看出來莫嘯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孩子,你這是說什麼呢?我從來沒想把我的企業‘交’給自己的兒子。”魏秦才知道原來莫嘯一直是這樣的想法,可是這也不怪莫嘯,一般人都會把自己的事業留給後代,可是魏秦不願意自己基業被毀在一個不成器的兒子手裡,而且他信任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叔叔,您說什麼?”莫嘯覺得很不理解。
“我兒子不是這塊料,他喜歡音樂。他媽媽死活不同意。是我送他出國進修的。人這一輩子做什麼不要緊,重要的是活的這幾十年要開心快樂。你也是一樣,如果你不喜歡從商,我也可以幫助你去做喜歡的事情。”
“叔叔,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呢?我覺得你就是我最親的親人。除了媽媽,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
“孩子,這就是緣分吧!你不要因爲你的經歷而覺得難過。如果當初我不是覺得你落魄。你也就是我生命中一個擦肩而過的人,而因爲你的經歷,我覺得你是個值得別人好好對待的孩子。”魏秦慈祥的微笑着,他總是用很有力度的手拍着莫嘯的肩膀。每一次都讓莫嘯感覺到身體中有一種發熱的力量。
最近莫嘯的眼淚也流的很多,因爲傷心,因爲難過,而他在魏秦面前的眼淚也流的很多,卻是因爲感‘激’。他的熱淚盈眶,好幾次他都想跪在魏秦的面前大哭一場。
魏秦不知爲何眼睛也漸漸地溼潤了,有的時候說着平淡的事情反而讓人抑制不住想流淚的情緒。“我當初說過等到你成熟了,可以自己自立‘門’戶的時候,我會出資幫你建立一家公司。讓你一個人好好地鍛鍊一下。但這並不是因爲我想把自己的公司留給兒子。”魏秦停頓了一下,眼光慢慢地挪向莫嘯,“我想把公司‘交’給你,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叔叔……”這一刻莫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的身體像是從沙發和桑墜落了一般。他真的跪在了魏秦的面前,他趴在魏秦的膝蓋上,掩面哭泣不止。
“乖孩子,你要是不願意,叔叔的企業恐怕就要做爲慈善事業捐出去了。”魏秦開玩笑安慰着莫嘯。
“叔叔,我真的不用你爲我做那麼多,我只是希望有機會可以爲你做些什麼。”莫嘯很感‘激’,可是心裡也很慚愧,這麼久一直都是他在打擾魏秦,其實他一直都沒有魏秦做過什麼。就連想自食其力打工的那段日子,也是魏秦暗地裡幫他。
“你現在就在爲我做事情,以後也會。”魏秦說的很從容,臉上的微笑落在莫嘯的心裡簡直就和爸爸一樣,莫嘯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真正的體會過爸爸的溫暖,這一刻,他覺得魏秦一定比他的爸爸還要好。
魏秦伸出雙手想要扶起莫嘯,可是莫嘯卻不肯起來。
“叔叔,不,以後你就是我爸爸,我只有你一個爸爸。”莫嘯突然的叫了爸爸,魏秦一陣驚訝,之後很開心又覺得很欣慰的扶起了莫嘯。
“好,那我就收下你這個兒子,其實我一直都是把你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的。”
“我知道,你對我那麼好。”莫嘯直起身子,眼裡的淚水還是想‘波’‘浪’一樣涌出來。這麼久難得這麼放聲的哭出來,當初走出莫家的時候他都不曾掉眼淚,雖然暗地裡偷偷的抹眼淚。還有接踵而至的那些災難,他每一次都會忍不住哭出來,但是作爲一個男人他只是默默的流眼淚,然後背過頭去迴避其他人。
而這一次,他放聲痛哭了出來,他覺的自己以往的苦難都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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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離的生活開始每天噩夢,一閉上眼睛就可以看到各種車禍現場,他總使看到各種人死去的慘狀,也看到自己滿頭大汗,驚恐的樣子。有的時候她總是一陣陣幻覺,她可以聽到緊急剎車的聲音,還可以聽到重物下落的聲音。
芳離和安俊黎雖然在不同的地方,可是他們都過着渾渾噩噩的生活,一個人深度悲傷,覺得日月無光,一個深度自責,覺得罪孽深重。
三天過去了,芳離的狀況讓人擔憂,她想要出‘門’,可是她媽媽堅持要和她一起。於是芳離只能呆在空‘蕩’的房間裡,因爲她只想一個人,她想一個人出去找安俊黎,只是遠遠地看一眼他是不是安好就好。
這個時候芳離特別恨自己,明明自己已經夠傷心難過,卻還要爲安俊黎擔憂,他難過着兩份難過,一份爲自己手上的人命,一份爲安俊黎的難過而心疼。
她這樣惦記安俊黎,可是她知道安俊黎巴不得她以死謝罪。芳離記得以前覺得作業太多的時候,就會和夢溪一起想,哪種自殺的方法容易又沒有疼痛。夢溪總說小說裡都是‘女’主角美美的溺水,而她覺得吃安眠‘藥’最沒有疼痛,睡着睡着就到了另一個世界裡。
因爲整夜做噩夢,所以她的‘牀’頭有少量的安眠‘藥’,昨天她和媽媽說找不到安眠‘藥’了,她無法睡覺,於是媽媽又拿給她一些。還有今天趁媽媽做飯的時候從媽媽房間裡偷出來的。
芳離看着瓶子裡的‘藥’片,憑着這麼多年學過的知識,芳離知道這些白‘色’的‘藥’片足以了結一個人的生命。可見一條人命,可以說的無限偉大,最後也不過如此。
芳離對死是猶豫的,可是鬼使神差的她就拿起了那些白‘色’的‘藥’片。緊接着她的眼淚翻涌而出,甚至滴落到她放在膝蓋上的玻璃杯子裡面。
有一點微弱的聲音,聽起來很美好,可是近乎要用心去聽見。芳離把‘藥’片放進去,小小的泡泡開始出現,直到杯子裡水變得安靜,如最初的清水一樣。
芳離想到她整個青‘春’裡的那個人,她最想珍惜,也一直以爲在被自己守護的那個人,原來一直被她傷害着,他們之間的仇恨簡直比太平洋還要寬和深,那是一輩子都無法逾越的千山萬水。
本來芳離以爲她和安俊黎是一條相‘交’線,簡單的相遇到卻開始漸行漸遠,後來芳離以爲她和安俊黎中間隔着滄海,各自守在兩岸終是兩兩相望。可是芳離發現她錯的離譜,她和安俊黎是兩株長着尖刺藤蘿,他們互相越是互相傷害就越是互相糾纏。
芳離的腦海中一遍一遍浮現出安俊黎騎着單車的模樣,那個時候安俊黎的笑容乾淨明朗。那個時候她總是傻傻的,以爲愛情裡只有愛和不愛。
芳離拿起桌子上的水杯,這一刻她似乎有些淡忘了剛纔做了什麼,她喝了一半後用手心託着杯子,如果現在反悔還來的及,只有她自己可以救自己。但是芳離還是全部都喝了進去。
她最想見的人卻最怕見到,她在安俊黎心裡已經是一個殺人兇手,或許她離開後悔讓安俊黎覺得欣慰一些。
芳離拿出枕頭底下的日記本,從‘抽’屜裡拿出打火機。她最後想做的事情就是燒掉這些關於安俊黎的點點滴滴,她不想讓其他人看到她這麼多無處寄放的感情,她要把他們保護好,就讓他們先她而去吧!
那些沉甸甸的回憶原來拿在手上也顯得微不足道,芳離一頁頁的撕下來然後點燃,帶着明亮的火焰,那些黑紙白字就這樣灰飛煙滅。往日的點點滴滴都變成了灰白‘色’,甚至帶着煙的味道刺‘激’着她的感官。
芳離真想知道如果把這些回憶種在土地裡,會不會生根發芽?
或許會,可是早已物是人非。或許就是因爲這樣才總是有那麼多無處安放的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