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牀後乾的第一件事便是急急趕往五穀輪迴之所。
嘯海已經早我一步蹲那了,而且還佔據了火車頭。他經常說,當完事後拉響警報的那一刻,就特別有成就感。因爲後面幾節車廂的乘客將一個個被無辜的噁心一遍,而且還無怨無悔,投訴無門。
今兒比較背,只有一個末座留給我,名副其實的黃河小浪底。
“嘯海,我很快,等我完事了你再拉警報;或者你走你的,重任交給我。”我蹲在黃河小浪底交代嘯海。
嘯海居然跟沒聽見似的,自顧自的又開始窮白乎:“行如此爽快之事,老夫如不吟詩一首,豈不枉費了老天的一番恩賜?”隨後扯開嗓子吼道:“腳踏黃河兩岸,手拿機密文件。前面機槍掃射,後面炮火連天。”
嘯海派發完最後一張機密傳單之後站起身,拉響了整棟宿舍樓清晨第一聲警報:“慢慢欣賞呼嘯山莊的天籟之音吧。”
“孫子!”這是從黃河小浪底傳來的怒吼。
回到宿舍,大蔥還在使勁搗鼓他那被狗舔過的頭髮。摩絲打了一遍又一遍,弄得跟那二手的發哥似的。
我湊上前去:“大蔥,給我也使點。”
“怎麼又用我的呀?你的呢?”
“都讓我老爸用了。”
“自從用了大蔥的摩絲,嘿,還真對得起咱這頭髮。”
“摩絲,明天借。”
“摩絲啊,天天借。”
六個人手裡都拿了把算盤,前前後後向教室走去,活脫就像一支討債的小分隊。
經常有捕撈班,輪機班的孫子候在後窗偷看我們班女生。一見主人駕到,覓食的幾條野狗尥厥子就溜。
嘯海“倉啷”一下做出一個拔刀的動作:“跑慢了老子閹了你們這幫狗崽子!”
嘯海的話沒把那幫孫子怎麼樣,卻把斃狗嚇得兩腿猶如篩糠,雙手緊緊護住襠部。
嘯海一笑:“你是寵物狗,待遇不一樣。”
“去你的,死樣!”斃狗翹起蘭花指,白了嘯海一眼,尖聲尖氣道。
哥幾個噁心得就想吐。
教室坐定後,看着那幫小女人捧着書,如此奮發圖強,咬着牙發着狠,一副出去之後誓要改變國家命運的模樣,我們不禁釋然:去吧,你們去治國安邦平天下,抱孩子餵奶這種艱鉅的事就交給我們吧。至於有沒有奶水那完全取決於客觀因素,而非主觀故意。
咱幾個剛坐定,就看見小尹穿着個黑色背心,挎着包走進教室,身材顯露無遺,頓時驚煞全場。
大灰瞪着一對賊眼:“我靠,這條小溝挖得可夠深的。”
大蔥也看呆了:“沒錯,這要灌上水,嘯海這孫子就得淹死在裡面。”
“噯,各位,發現沒?眼睛!眼睛!”我叫道。
這幾個傢伙一直盯着人家局部區域,經我提醒,這纔將視線擡高一尺。
“喲,眼睛怎麼好像有點腫?”
“嘯海,你沒欺負小尹吧?”
嘯海沒答應,站起身走到小尹跟前耳語了幾句,隨後返回座位上。
“動了個小手術,割雙眼皮了。是不是更漂亮了?”嘯海說完晃着頭,抖着腿,那副嘚瑟相要擱馬路上就得被人羣毆。
斃狗雙手託着下巴,說:“你還別說,就這麼弄一下,還真就漂亮許多,瞧這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特招人。”
“原來就挺漂亮的,現在又這麼一搗騰,讓那些長相一般的還怎麼活啊?”
“沒錯,這不逼着人家輕生嘛。小尹太不厚道了。”
小祝子接着說:“你們這就不懂了吧?現在流行割雙眼皮。”
大灰呵呵一笑:“小祝子,你要有空的話去醫院調查調查,我敢打包票,割包皮的指定比割雙眼皮的多。”
小祝子的頭一直盯着窗外,突然蹦起,比哥倫布發現新大陸還他媽興奮:“這女的是不是偷人家東西了?胸口塞得鼓鼓囊囊的正玩了命跑呢,哎喲,東西快蹦出來了。”
我一怔,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麼大白天就有人偷東西?太叫我崇拜了。
哥幾個都站起身趴窗臺上看,只有嘯海伏在桌上一邊假寐一邊想他的小尹。
大夥朝窗外一瞅,滿不是這麼回事,小祝子那讓驢踢過的腦袋從昨晚一直慣性到現在。
“這不波霸在跑圈嘛,哪來的小偷啊?”大灰說話一向很直白。
我教訓大灰:“要含蓄,要穩重,我們都是有文化有涵養的人。你這樣赤*裸裸的,哥幾個和你站一塊會很沒面子,會很坍臺。同時也是......也是一種奇尺大*乳啊。”
一聽波霸二字,嘯海噌一下子從板凳上彈起來,屁股上像安了火箭推進器似的,嚷嚷道:“哪呢?哪呢?”
嘯海撥開人羣,佔據了1排1座,並將大部分身子都探了出去。
嘯海盯着足足看了兩圈,收回身子:“如此勝景,老夫若不吟詩一首,豈不枉費了老天的一番恩賜?”
嘯海的作詩前的開場白又來了。
大蔥拍手稱快:“正是正是,趕快淫詩,趕快淫詩。”大蔥很焦躁。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課堂春睡足,窗外跑波波。”嘯海不停地捋着他頜下那隱形的三綹鬚髯。
靠!好一個淫*蕩的諸葛孔明。
斃狗的優點就是透過表象看本質,任何事都力求精細:“我說,那對小兔兔歡蹦亂跳的,沒栓住是怎麼的?”
大蔥很深沉:“小兔兔長大了,栓不住了。”
我有一種想高歌一曲的衝動:“借我借我一雙慧眼吧,讓我把那波波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大灰像中了邪似的高舉雙臂,仰望教室天花板,荷爾蒙瞬間噴發,嗷一嗓子很嚇人:“掙脫束縛吧,我親愛的姐妹,做自由奔放的女性!”
靠!這孫子這會激情迸發熱情如火,平時寫作文憋半天才三行,每行八個大字。憋到最後每每是:“大蔥哥,俊哥,海哥,斃狗哥,借你們大作參觀一下。”隨後運用他平時積累的熟練技能東拉一句,西湊一條,袁隆平的雜交水稻成功了!
其實我和嘯海都比大灰小,可這節骨眼上,大灰都能管宿管組金老頭的外孫叫大爺。
“這不是隔壁班那誰嘛。”大蔥一語道破天機。
大夥手搭涼棚往外觀瞧,還真是那傻妞。剛纔哥幾個只盯着局部區域,未見廬山真面目。這回看清楚了,敢情都認識,隔壁931班的“奶牛”是也。
“奶牛不是老跟那‘板鴨’(女,說話跟李揚一個味,故得名)一起混的嗎?今兒怎麼一個人單練了?”
“大清早抽風。”
“人家遛狗遛鳥她遛兔。
一個多月後的某夜……
小祝子當天下午就不見了蹤影,晚自習都沒去上。我們五個人晚自習後回到宿舍,小祝子已經躺牀上了,被子還蒙着臉。
大蔥問:“小祝子,你小子上哪快活去了?晚自習都敢不上了,看明天老滕怎麼收拾你。”
大灰走到小祝子的牀頭,俯下身:“都他媽六月的天了,你不怕捂出痱子啊?”
小祝子躲被窩裡悶聲悶氣地回答:“沒事,我不嫌熱。”
“小祝子,你該不是得了瘧疾吧?”我邊說邊掀開了小祝子的被子。
小祝子慌忙雙手遮住雙眼:“啊呀,日光燈刺眼。”
小祝子動作雖快,我還是清清楚楚看見了他眉毛處的鮮血。
我一驚:“喲,怎麼了這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大夥一聽,立馬都圍攏過來。
“跟誰幹架了?有事怎麼不拉上咱啊?”
“是咱們學校的嗎?走,小祝子,現在就去找這狗日的。”大灰說完就在宿舍裡開始找傢伙。
小祝子也不再遮掩了,雙手一抱拳:“多謝各位兄弟,太他媽仗義了。我……我沒跟人打架,我……我就是……那個……割了個雙眼皮。”
“我靠!”
“我勒個去!”
“你個狗日挨千刀的!”
大蔥湊近仔細瞅了瞅小祝子:“你一個堂堂七尺短了三尺的男兒,割個屁雙眼皮!”
小祝子白了大蔥一眼:“我這不看着小尹雙眼皮挺好看的嘛,所以也就試試。”
斃狗接着說:“她趕明兒去隆胸你去不?”
嘯海不答應了:“噯噯噯,說歸說,別扯上咱家小尹啊。”
“我說你小子最近怎麼一日三餐就吃饅頭,原來是攢這手術錢。”
“哥們我毫不客氣說你一句,你這孫子真給咱317丟人的。”
大灰說: “就是,男人的臉沒必要弄那麼精緻。你這兩刀要直接割臉頰,額頭,弄個長長的刀疤出來,反倒更具滄桑感,更像個有故事的男人。”
小祝子反駁道:“大灰,你怎麼不往自己臉上下刀子啊?別說刀疤了,你他孃的幾顆黑痣你就受不了了。”
“我要再不祛除這些黑痣,每天出門讓人看着都像是偷吃了芝麻忘了擦臉,我冤枉啊我。”
我隨後說道:“割都割了,大家都別說了。小祝子,你也別捂在被窩裡了,額頭全是汗,小心傷口發炎。”
衆人回各自牀鋪歇着,只留小祝子一人在那兀自嘟嘟囔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