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自習前,我把情書交到了大灰手裡,大灰再轉交給大蔥。大夥隨即明白了大灰是讓大蔥趁着檢查女生宿舍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信塞到楊翠霞的枕頭底下。
大灰握着大蔥的手道:“兄臺啊,此事關係重大,切莫大意。”
“我辦事,你放心。正所謂,吃人晚飯,替人辦事。”大蔥拍着胸脯道。
大灰說:“我在教室恭候佳音。”
大蔥去檢查衛生暫且不表,但說大灰來到教室後明顯焦躁不安。
天遂人願,晚自習剛五分鐘,執勤的就上我們班點名了,這意味着執勤的前腳走,我們後腳就可以溜出去了,就等大蔥了。
大蔥這次很麻利,回來很快,想是那幾件小衣服看膩了。
大蔥喘着粗氣說:“一檢查完女生宿舍,我就裝肚子疼,跟組長告了假先溜了。”
大蔥的話剛說完,隔壁教室的王小帥在後窗口探着腦袋緊招呼 ,他們班也點名完畢了。
人齊了,溜吧,還等什麼!
四個人分批溜出了學校,車站聚集後,跳上75路電車直奔五角場。
越急感覺這車越是慢。
大灰暗自嘀咕:“咋這麼慢?這都七點半了,晚飯還沒吃呢,餓死我了都。”
王小帥說:“我早上吃了倆包子,到現在顆粒未進。”
我說:“我也是,今兒中午到現在,皮帶往裡扣了兩節了都。”
大蔥說:“我中飯也沒吃,剛纔在女生宿舍偷吃了兩塊餅乾,多少墊了下肚子。”
大灰把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靠!你們是想卯足了勁吃死我啊?蒼天啊,閃個雷劈死這幫畜生!”
整個車廂的人盡皆愕然。
下了車,大灰找了家自助餐廳,說與其自己被吃死,還不如把這家的老闆吃死。
70元一位,19:00-22:00。大灰哭喪着臉,結完賬說:“280,大半個月伙食啊!”
大蔥催道:“別磨嘰了,趕快動手啊,這都快八點了。”說完,夾了幾個芋艿擱盤裡。
大灰朝大蔥一陣白眼:“賤人,挑貴的吃,那邊要羊排,烤蝦去,趕緊的。”
大灰隨後分工:王小帥負責拿飲料,我負責拿肉類,他自己拿海鮮。
沒多一會,桌上擺了個滿滿當當。
大蔥跑過來說:“服務員說羊排每次只能一塊,烤蝦只能一對。”
我從大蔥手裡接過盤子:“那就別廢話了,趕緊再去要。”
王小帥被芥末薰得鼻涕眼淚都下來了:“大灰,你拿那麼多生魚片,海膽,北極貝,吃得完嗎?這玩意會不會鬧肚子?”
大灰壓低聲音道:“衣服口袋閒着不?”邊說邊往口袋裡偷偷塞食物。
這時,大蔥已經來回跑了四趟了。大灰吩咐:“換人,小帥接班,繼續。”
過了個把小時,已經第四次更換骨盤了,幾個服務員站一起瞧着我們桌竊竊私語。
“大蔥,你吃飽沒?”大灰問。
“差不多了,六塊羊排,八對烤蝦,烤腸四根,培根若干,雞丁若干,海膽生魚片若干,牛奶,西瓜汁各一杯,冰激凌兩大勺。”大蔥打了個飽嗝,小聲道,“我左右倆口袋還有幾塊羊排。”
我們幾個雖沒有達到大蔥的境界,但也吃了個溝滿壕平。
大灰提醒道:“走的時候千萬注意你們口袋,別讓人家瞧出毛病。”
四個人互相攙扶着站起身。大蔥剔着牙跟服務員搭訕:“味道還行,下次我們還來。”
我把大蔥拽出門外:“還來個屁啊,進黑名單了。”
一回到宿舍,嘯海他們都跟嗷嗷待哺的麻雀似的。
大灰從兜裡翻出不下兩斤的生猛海鮮:“沒芥末,湊合一下,趕緊的,過會就不新鮮了。”
大蔥從兜裡拿出五塊羊排,烤蝦三對:“慢慢吃,管飽。”他那件衣服雖然洗掉了半包洗衣粉,但半個月後還能聞得到羊騷味。
我和王小帥也把口袋裡的培根,香腸……全攤在了桌上。
嘯海嚼着羊排說:“遇上你們幾個吃貨,老闆臉都綠了吧?”
“何止綠了,都成豬肝色了,哈哈哈哈。”
大蔥繼續說:“我他媽真後悔偷吃了那兩塊餅乾,不然還能吃他一塊羊排。”
衆人皆倒。
那晚,大蔥不斷起夜。第二天早上他告訴大家昨晚去了十一次茅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