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來的速度挺快,周圍的人羣散開的速度更快,小蝶看了下四周,又偷瞄了我一眼,我正在車頂盯着前面的四岔路口,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過一會兒易天的車會從那邊過來。
“一會兒易飛他爸就要過來了,我們要不要出去躲躲?你們聊?”小蝶示意了一下我現在正躺在一邊疼的神志不清的易飛,我本來想要回絕,但是稍微思考了一下,上次我和王若琳見大奎的時候,那個小子就是準備用王若琳來威脅我。
沒有武力值的人在對峙中都被看作容易得手的人質。
我略微沉吟了一下,吸了口煙,讓吳晨找了一個手下帶着小蝶和小蕊站到稍微遠一點的地方,但是同時也不能出了我的視線,這檔子我纔出去沒多久小蕊就攤上了一個易飛,雖說是個機會,能讓我博得和易天交流的一次機會,但是還是應該要找個機會和小蕊談談。
吳晨拍了拍手讓原本因爲等待站的有些分散的兄弟們靠攏過來,地上的蛇皮袋子還開着口,裡面成摞的硬幣剛纔不過被我們撒了一半,這會兒剛好還能撐撐場子。
我笑了一下,從車頂站起來,翻身下來,已經看見了,易天的奔馳從路口那邊一路闖了三個紅燈過來。
難道是愛子心切不成?我看着地上面前睜開眼睛瞪着我的易飛。十足的紈絝模樣,據說他在外面泡妞逛吧,持強凌弱易天都沒管過,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
不太可能是這個原因,我否決了這個猜測。
可能是易天那裡也有了什麼風聲吧?
啪的一聲一根菸頭仍在易飛的面前,我的鞋子狠狠的踩滅了菸頭,易飛看我這個樣子,剛纔還梗着的脖子忍不住往回縮了縮,他聽見車喇叭的聲音,擡起頭終於看見了自己這邊的人。
易飛的心裡有了點兒底氣,估計剛纔我當着他面接的電話是他爸打來的,頓時盯着一張被砸的鼻青臉腫的豬頭面孔,大聲的喊着,“我爸來了,看你剛纔揍我,我爸不弄死你!”
我好笑的看着地上攤着的公子哥,不識時務者無得存活。
“你的嘴要是再賤點兒,你爸就是來給你收屍呢。”我俯下身子在易飛的耳朵旁邊輕輕的說道,易飛的臉更加扭曲,正準備再罵點兒什麼反擊,卻被打斷了。
身後傳來嘈雜的腳步聲,不出意外,肯定是易天的人到了。
我一回頭就看見易天的臉色有些尷尬,估計是聽見了剛纔兒子的叫囂聲,此時有些下不來臺。
我搖了搖頭,開口道“易先生是堂堂正正做人,沒想到兒子卻是這番做人。”
吳晨看對方來的人都五大三粗,除了站在最前面的易天,穿着西裝革履,一副正經斯文的樣子,還戴個眼鏡,反光的時候都看不出眼裡思考了什麼。
深不可測,吳晨的反應雖然慢半拍,但是他的危險嗅覺還是很靈敏的。他手一擡後面的幾個兄弟輕微的子彈上膛的聲音就響起。
我看着吳晨這個反應,也不多說,對方竟然帶了三車的人來,可能就不是怎麼好說話的。我剛想讓吳晨把易飛人給送過去,沒想到一直沒說話的易天竟然開口了。
“讓我們的人都回去,我和這位先生好好談一下。”
後面的壯漢答應了一聲,我的眼神從他身上一繞,腰間沒有槍支,手上的繭位置分佈比較均勻,一看就不是混黑的,眼神也沒有殺氣,在易天的手底下倒是養出了幾分惟命是從。
搞不懂易天是唱的哪齣戲,作爲回禮,我也讓吳晨等人把槍先收起來,人家赤手空拳的來,你總不好意思拿槍對着人家。
“黃文傑”
易天的語氣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估計要不然就是打電話的時候聽着我的語氣就猜出了自己兒子這次惹得是我?還是特地調查了我?我的心裡精神起來,易天講話和爲人處世我也曾打聽過,不混黑道,但是卻在上流社會混的開,朋友一把抓,不是酒肉朋友,反倒是真的交了不少真心朋友,爲他滾刀子也在所不辭。
我也是很好奇是怎麼樣一個性格的男人能讓人這樣相待。
“易天先生,您倒是見識廣博。”易天朝着我伸出了手,我趕忙握住,開玩笑這可是金手啊,一天之中摸得錢比我這個地上堆得鋼鏰兒還多,雖說是不能折了面子,但是該有的敬重還是要在的。
易天聽我這樣說道,咧嘴一笑說道,“不過是朋友多些,知道的事情自然就多了。”
我們鬆開手,我這邊還在疑惑這易天來這兒不就是接他兒子,讓他把人提起了,我這兒纔有把柄和他繼續聊下去,不過易天怎麼隻字不提他的混賬兒子。餘光瞥了一眼在地上看見易天來了卻出奇的安靜的易飛,我的心裡好像知道了什麼,但是也不確定。
易天這個斯文人,生出來的兒子卻是這樣一個敗類,不得不讓人奇怪。
易天身後的幾個彪形大漢坐回了車上,半夜燈光很暗我也看不清他們回了車上都做些什麼,此時的易天身邊只留下了一個保鏢,我往前走了一步。
“易先生想借一步說話嗎?要不先把令公子帶走?”我出言提醒道。易天后面的那個保鏢終於動了,跨過地上被扔的硬幣,走到易飛旁邊拎着他的領子讓易飛勉強站起來。
“就在這裡吧。”易天看了一眼情勢慘烈的易飛搖了搖頭,說道,“帶他回車上,我和這位先生還有話要說。”
保鏢點點頭,拖着易飛就從我們這邊繞過去了。
“不知道易天先生您,可否知道我們的來意。”易飛被他領走,我慢慢的開口道。
易天把鼻樑上帶着的眼睛摘下來,一雙細長的眼睛看起來像個老謀深算的狐狸,他依靠在背後的奔馳車門上,開口道“兒子不爭氣,招了一個敵人,我可是隻想在b市交朋友。”
我點了點頭說道易先生朋友多是在b市出了名的,不知道介不介意再多一個?
易天不得不說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不去旁邊聊,反而站在這裡,剛纔叫保鏢全部回車上,故意不去關心兒子,這些都是個策略。
藉着路上忽明忽暗的路燈,我也看見了易天背靠的車子窗戶沒關,黑洞洞的窗口邊緣豎着一個槍口,剛纔易天回過去擋住了,但是我已經眼疾手快的看見了,不得不說我此時的心跳還是有些快的。
“朋友多了,麻煩也多。”易天似乎沒想到我說話這麼直接,問了一個問題就把答案甩出來。
我笑了笑說道身陷麻煩中的又不是本人,更何況本來靠着麻煩吸引眼球不是更好嗎?這樣不還能交到一些想交卻交不了的朋友。
易天沉吟了一下終於開口說道,“我自是對你瞭解了一下,現在社團的主人也不是你,你的兄弟也不過就剩身邊這幾個,有什麼砝碼來和我談東西。”
易天的聲音有些冰冷,似乎還透着些不耐煩,雖然他剛纔派手下徹查了我的底子,但是僅僅根據資料上面顯示的我也不可能在對上他兒子的時候拿出這麼多錢。
果然總是有些事情會超出掌控。
我說我的砝碼多得是,少不了還有易先生您的一條命,大不了搭上我的,易先生若是答應了,我給你的,可不只是一個小小的社團這麼擺不上臺面的東西。
易天一愣,我分明在說道“您的一條命”的時候聽見了不到一米外易天身後子彈上膛的聲音,雖然心臟緊張的碰碰直跳,但是面子上還是要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玩兒狠的,誰不會?
走路上好好的,就怕遇到窮途末路的人,自己身上挨刀子不說還想着給旁邊人來一下,身邊沒人幫了,纔是自己拿刀的時候,身邊有人,反而不敢揮刀了。
很多時候,事情都是如此。
易天沉默了一會兒,在我看來卻猶如度日,那個冰冷的槍口就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然後易天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槍,擡手按了一下車裡的按鈕,大開的窗子慢慢升了上去。雖然易天身邊最親近的保鏢沒有用槍的跡象,但是其他的保鏢用槍卻是說得通的,如今他的這一舉動,我倒是看出了些希望,這很有可能就是他決定認同我的第一步。
易天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胸前的口袋裡面插着剛纔收起來的眼鏡的半邊兒金絲框腿兒,我也笑了笑,這些有錢人的錢就是難套,不過如果是得手了,那絕對是一個龐大的助力。
“沒想到b市大名鼎鼎的黃文傑竟然這麼年輕。”易天突然轉了話鋒,我也樂得接過話頭,剛纔還打打殺殺的,肯定是嚇到易天這個文化人了,我說道,不過是早些時候受人提點罷了。
易天有些嘆惋的說道,“張雲瀟是個不簡單的人,可惜了。”
我皮笑肉不笑的贊同,易天的好友這麼多,指不定波及到張雲瀟的朋友圈,這一點我倒是沒怎麼想到,不過看易天這個表情估計是真的以爲張雲瀟死了。
畢竟張雲瀟想要釣魚,周圍還不得準備一池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