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過二十分鐘的路程，顧琪睡得卻很沉。連日來白天工作，晚上看書，太耗費精神了，她已如強弩之末，這會再也撐不住了。
到了住的地方，司機等了幾分鐘，看後面姑娘沒反應，才叫道：“姑娘，姑娘，到了。”
顧琪猛地從睡夢中醒來，不好意思地笑笑問道：“多少錢？”
“二十塊。”司機接過顧琪的一百塊，一邊找錢一邊說：“小姑娘要注意身體啊，一看你這就是累着了。我前兩天還聽到一個新聞，有個小姑娘猝死。”司機找錢給她，刻意看了一眼她的臉，嚷嚷道：“就是你這麼大的姑娘。啊，你看你這臉色多白。”
司機一臉震驚像見到鬼的樣子，讓顧琪以爲她身後有隻鬼。可是當她上樓開門，經過掛在入門口的那扇鏡子時，她確實看到一隻“鬼”，雙目赤紅，臉暗淡無光。
那股稱之爲不甘心、不服氣、羨慕的負能量又浮出來。爲什麼別的女孩子談場戀愛只要負責貌美如花，愁明天穿什麼就好。而她在公司要拼命表現，下班後還要看書複習到深夜。
不過，這種怨念來得快去得也快，她不再是剛剛開始異地戀的時候了，她已經走到中途，爲結束在努力。
洗過澡的顧琪覺得身子終於輕鬆了許多，於是打開電腦的同時已經翻開了書。然後就是開qq，肖策那邊早已等候在電腦面前。
他最近總是準時下班。
他什麼都沒說，可是類似這樣的小細節，表現了他對這場考試的關注。他們都經歷過很艱難的面試，知道每一個機會都來之不易，而他們現在在與時間賽跑，越早結束這種愛戀方式，將慘淡收場扼殺在搖籃裡。
肖策先是對她一個大大的微笑。其實顧琪知道他也輕鬆不到哪裡去，白天工作肯定也很辛苦，所以她也回一個微笑。
然後就是各忙各的，顧琪做一套試卷，肖策找新的試卷。做完後，顧琪休息一會，將答案發給肖策，而肖策改卷，將結果告訴她，並出一份她的分析報告，分析哪種題型是她的優勢，哪種是她的劣勢，而她的進步在哪裡。
分析報告是放在夜間打電話這個時段。
往常的幽默玩笑、情侶間的小情話以及打趣統統沒了，自從開始複習起，他們每晚都是在分析這些。
她邏輯分析一直做得不理想，肖策找了大量的題目給她做，可是今天晚上做出的結果仍然不理想，離考試也只剩下三天的時間。
肖策只好說：“放棄吧。”臨時抱佛腳，確實太難。
顧琪不死心：“再試試吧，多做些，感覺可能就來了。”可是她說的一點沒有底氣，這不像死背的題目，記住了就記住了。這種虛無縹緲的所謂題感，要麼天賦過人，要麼經過大量的題目壓榨忽然就悟了，別無它法。可她顯然不是前者，後者又缺乏時間。
顧琪着急了：“早知道我就早點開始看了。”
肖策安慰：“親愛的，壓力別太大，就當做一次普通的考試，沒過我們再慢慢來。”
“可是現在都九月了。”
一時靜默。
誰都沒忘記那個約定，年底要在一起。
肖策說道：“沒事，今年不行，明年再來，反正我們無論如何要在一起。”
是這樣嗎？
這樣分隔兩地的愛情，能夠打敗時間慢慢的消耗嗎？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進入一個無法打破的循環，感情升溫，越來越好，蜜裡調油，像在熱戀，然後冷卻，漸漸平淡，忽然就找茬，然後大吵，和好，又進入到下一個循環中。
那些吵架都不知道怎麼會發生的，事後想想不過是小事，可就能吵得天翻地覆，彷彿背後有個推手，推着你一個循環一個循環地走着，漸漸消耗着感情。
掛斷電話後，顧琪躺在牀上，莫名覺得心緊難過，一種恐慌呼之欲出。
她想，他們的感情基礎本就薄弱，未開始熱戀就分開，未開始瞭解就離別。只是靠着一種信念，一種感覺在支撐着。
信念和感覺可靠嗎？
三天過後，顧琪坐火車到S市參加考試。車票是肖策買好的，怎麼去考場的路線也是肖策提前查好，這
成了兩人之間默契，一個人負責趕考，另外一個就負責後勤工作。
顧琪覺得這大概是她最艱難的一場考試。現在想想以前讀書的時候，抱怨讀書的苦，現在看起來那時不知多麼享福。毫無負擔的讀書，充足的時間準備考試，哪像現在在時間夾縫中複習。
簡直是硬着頭皮考。
考完試，下午又要搭火車回去。好再筆試是在週末，兩人週六還有一天的時間見面，不像肖策上次那樣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可是顧琪還是覺得好快，彷彿自從她到X市後，時間就過得超快，嗖的一下，就過去快一年了。
接下來就是焦急等待成績。
到了公佈筆試成績的那天，顧琪早早就打開查成績的網頁，深深吸了一口氣，心跳得飛快，輸入准考證和密碼，點擊登陸，然後查到了成績。
筆試第三，她成爲三個進入面試的最後一名，是幸運兒，但萬里長征纔開始了第一步。
但就這小小的一步，讓兩人都高興不已。
肖策興奮地說：“晚上吃頓好的，好好補補，我們又要大幹一場，後面這些天我全力配合你。”
顧琪撒嬌：“好啊，我下次過去面試的時候，你要請我吃頓好的。”
“好啊，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燒烤、周黑鴨的鴨脖、對面的自助牛排的提拉米蘇，”顧琪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巧樂茲雪糕。”
肖策笑：“小心吃撐你。”
“吃不撐，就怕吃窮你。”顧琪洋洋得意。
在旁人看來，纔不過過了一個筆試，還是最後一名，與第一名有三分的差距，沒什麼值得高興的。可對他們來說，這是階段性的勝利，是黑暗中照射進來的一抹光，自然高興極了。
高興過後是更嚴酷的複習階段。
入秋的天並不涼快，秋老虎名不虛傳。顧琪每晚開始看書前，先把電風扇打開，再點開蚊香。電風扇吹了一個夏天，發出嗡嗡的聲響，蚊香的氣味一縷一縷躥入鼻間，顧琪就在這樣的條件下，每晚看書到深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