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家瑞瞬間僵在那裡,所有氣勢全無,不知所措。
嚴瑾文冷笑:“所以別說得這麼偉大,這段愛情裡,我是做得不夠好,但你也有對不起我的地方,你自己知道,所以我也還夠了。”
說完就拖着顧琪上了的士。
到了車上,嚴瑾文所有的氣勢都沒了,像一隻被放了氣的氣球。她終於也是到強弩之末,再也沒有力氣去生氣,甚至都沒有力氣悲傷。
第四日的時候,嚴瑾文就恢復了女戰士嚴瑾文。顧琪起牀的時候,嚴瑾文已經將飯做好,自己在一旁做瑜伽。
“瑾文,你要多休息下,身體還沒好呢。”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從來沒休息過這麼久呢,休息夠了。”嚴瑾文在努力壓腿。
是啊,嚴瑾文什麼時候在牀上躺了那麼久,或者說在室內安安靜靜呆過那麼久,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嚴瑾文通宵趕過論文,堅持每天六點鐘起牀跑步然後練英語口語,一口氣拿下了雙學位,連着一個月天天跑到一家公司去拉贊助。她就像永不停歇的夸父,追趕着耀眼的太陽。
“瑾文,你真的好了嗎?”顧琪忍不住抱着嚴瑾文。
“身上的好差不多了,心上的傷,總會有好的一天,你當年都能好起來,我還能比你差不成。”
“瑾文……”顧琪靠着撒嬌。
嚴瑾文受不了:“別靠着我,快去刷牙洗臉吃飯。”
顧琪看着豐盛的早餐,頓時覺得像瑾文這樣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還入得了職場換得了燈泡的水泥人,追求的男人不要太多。(女人是水,男人是泥,像嚴瑾文這樣的就是水泥人)
嚴瑾文再修養了幾天,到了醫院做了個複查,沒有大礙,就告別顧琪回去繼續拼搏自己的天下了。
這天晚上,許久沒有煲電話粥的兩人終於有機會湊在一起好好說會話。
“媳婦,你都好久沒有和我好好說話了,你冷落我了。”
“哪有,之前有特殊情況呀。”
“是啊,你排位的順序是父母、朋友、工
作,最後纔是我,”肖策深深嘆了口氣:“唉,我生命中如此多的二爺、三爺在等着我。”
“哪有,瑾文這次情況特殊呀。”顧琪頓了下:“豬,這幾天我陪着瑾文去落胎,醫院那裡到處都是落胎的人,好恐怖。”顧琪將這幾日的所見所感講給肖策聽。
有一個女孩子,一個人來的,藥流出來後整個人蒼白無力,扶着牆走,有陣風來感覺就會被吹跑,然後大出血,也沒人幫買飯,還是隔壁牀的人遞了一碗湯過去。後來才知道,她男朋友聽說她懷孕了,就消失了,她養不起孩子,也不敢做未婚媽媽,只好將孩子打掉。到了傍晚的時候,她的母親才風塵僕僕從別的地方坐車趕過來,劈頭就罵女孩子,不知廉恥,沒結婚就和男的住一塊,現在還要花錢打胎,讓她把男孩子叫來付住院的錢。母親很兇,可是一見到女孩子哭了,瞬間也掉下眼淚,兩母女抱成了一團。
顧琪不知道爲何,聲音開始有些哽咽:“最親的還是父母,無論他再怎麼兇你罵你,還是爲你好,爲你難過。”
肖策隱約感覺到不對勁,是怕他以後也會這樣嗎,他怎麼會做這樣的混賬事。
顧琪又說:“豬,你知道嗎?我看着瑾文一個人硬抗着,我就覺得她心裡一定在流淚,在滴血,可是表面還要裝得雲淡風輕,我佩服她,敬重她,心疼她。我覺得再堅強的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情,都是受害者,都是弱勢。男人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女人卻要受身心的折磨。”
肖策又想,是說他沒有照顧好,還是說他佔有了她的第一次,但是那次是大家你情我願的啊,顧琪是不是後悔了?
“而且譚家瑞是多麼忠貞的人,我看着他追瑾文的情景,他從高中追到了大學,追了五年,瑾文才答應了。談戀愛後,瑾文待他也不算很好,不很熱情,想起來的時候就和他談戀愛,忙起來的時候就只顧自己的事情,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譚家瑞還爲她放棄了很好的工作,還忍受她不打招呼的分離,當時我覺得譚家瑞是最癡情的人。”
肖策忍不住:“明明最癡情的人應該是我。”
“不知道啊,我們才這麼短的時間。你看,曾經最癡情的人,也會劈腿,也會出軌,也會做出對不起女朋友的事情來,也會說出分手。豬,你說愛情是不是很脆弱,距離真的會殺死一切嗎?”
“之前李思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想他們是感情不夠深厚,是孫方誌太渣,但是譚家瑞都這樣了,我不知道還敢不敢賭下去了。但是感情若是經不得一點考驗,那以後怎樣共度一生呢?”
“豬,我好迷茫了。”
顧琪覺得心裡堵得慌,好難過。
愛情,多麼虛無縹緲的兩個字,卻引得無數男女趨之若鶩,奉獻青春與淚水。
“寶貝,迷茫啥,你有我呢,我向你保證,無論我們怎麼吵架,無論我們離多遠,我都不會離開你。你不說分手,我就絕對不會說分手的。”
顧琪忽然哭起來,見過一次藥流室,彷彿自己也經歷過一次。自己經歷過一次痛苦,沒有勇氣再經歷第二次了。
太痛了。
“媳婦,你別哭啊?哭了你不可愛了。”
“誰是你媳婦啊!”
“你不想是我媳婦啊。那我要別人當我媳婦啦。”
“你敢!”顧琪還帶着哭音。
“不敢不敢,如果你不當我的媳婦,那我只好去嵩山了。”
“爲啥要去嵩山啊?”
“那裡有少林寺啊,方便出家。”
“就會貧嘴。”
“那你喜不喜歡我這樣貧嘴啊?”
不說話。
“喜不喜歡啊?”繼續追問。
“喜歡喜歡。”無奈答。
“那你要不要做我媳婦啊?”
“恩。”小聲回答。
“聽不見啊?要不要啊?”
“恩,恩!”
肖策滿意地笑了,然後用很溫柔很溫和的聲音問:“顧琪,今年過年跟我回家見下我爸媽吧。”聲音輕柔得似乎將所有濃情蜜意都化在了裡面。
最重要的是,很誠懇。
很踏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