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琪手心有些滲汗。這些她粗粗想過，不敢去深想，她怕自己會退縮，又怕退縮後未來會後悔，想多了會將自己逼死。
瞿銘無奈：“你這一根筋的性子還是沒變。”卻是他最喜歡的一點，像一塊璞玉一樣，閃閃發亮。
“想的那麼全又能怎麼樣？我們部門有同事想辭職，覺得在市場部太累，花那麼多精力自己開公司更賺，還自由自在，總是舉例自己的同學開公司多好，但是還是不敢跳出去，因爲害怕創業失敗，還不起房貸，養不起妻兒，想得很全，所以沒勇氣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我的同學，想分手，但又怕自己找不到更好的，每天抱怨自己的男朋友這個不好那個不好，但也只能得過且過。
“我還有個朋友，在小縣城，很嚮往外面的精彩世界，想跳出來，身邊人都勸她，呆在那裡工作穩定生活安逸，外面世界並不精彩，她退縮了，現在每次打電話給我都說羨慕我，但是她永遠沒有勇氣跳出那個牢籠。
“人生那麼多次需要做選擇，不是前進就是後退，不是左就是右，不走完這條路，誰也不知道路的前方等待你的是什麼。”
其實她的內心並沒有這麼篤定，她也害怕，她也恐懼，但是她知道不去做，未來有兩個結果，後悔或不後悔，一半一半的概率。但是現在不做，那她會永遠後悔。想通這一點，做決定就沒那麼難了。
瞿銘愣住，車行駛到一個十字路口，紅燈，停住。
十字路口，四個方向，有的車向前開，有的車向左開，有的車向右開，這只是人生最小的一次選擇。而人生中有多少次選擇，每一步都有可能讓未來的路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因爲選擇的重要性大家都懂，所以只能小心翼翼，謹小慎微，每天如同在刀尖上行走，身心俱疲，所謂的夢想追求漸漸封存。
這是錯的嗎？
不，只是人的本性，趨利避害。
所以纔會羨慕少部分獲得自由自在的人，但是自己仍然堅守着自己的選擇。
車再次出發，瞿銘說道：“那祝你好運。”
“謝謝。”
做決定是難又容易的，漫長等待結局的時間纔是難熬的。
顧琪等待了六天，肖策的手機每一次打都是關機，女聲機械又冰涼。每一次回家推開窗，看不到對面明亮的燈光和溫暖的笑容，吃飯又變回了身體需求的東西了，有點食不知味。
她從瞿銘那裡知道了被調往X市的真正原因——表現太差，所以被髮配邊疆了。
她一直很努力，卻還是失敗了。
好像一直是這樣，事業、愛情，她總是盡全力，卻不盡如意。總覺得不像一些人，走得那麼順暢，輕輕鬆鬆什麼都到手。
兩件事的打擊讓她有些喘不過氣，夜裡獨自一人躺在牀上的時候，就會忍不住一遍又一遍撥肖策的電話，她想找個人聊聊天，那個人卻不知道在天涯何處。
白天上班她還要保持笑容可掬，保證工作不出一點錯。哪怕是最後幾天工作，她也想好好表現，儘量挽回一點自己的形象。
週六晚上顧琪坐在家裡敲辭職信，敲了幾個字，又忍不住再給肖策撥了個電話，還是關機。顧琪對着電腦屏幕發愣，明天這封辭職信交出去，她就沒有回頭路了。
電話來了，並不是肖策。
瞿銘問：“你在幹嘛？”
“寫辭職信。”
“真的考慮清楚了？”
“恩。”
瞿銘很輕的嘆了口氣：“丫頭，放開膽子去做吧，實在不行，我這裡做你的退路。”
顧琪瞬間眼角有些溼潤，但是她還是說：“瞿銘，好馬不吃回頭草的。”不是開玩笑的，回不去了，只要回去，就會想到那些受過的傷，只能向前走，哪怕前面充滿荊棘。
兩人靜默了一會，然
後掛了電話。
房間這樣安靜，只能聽見打字的聲音，打字的速度不快，沒有指尖敲打鍵盤輕舞飛揚的感覺，如同主人的心情。最後一個句號敲下去的時候，顧琪決定關機睡個好覺，從明天起振作精神，後面就是體力戰了。
電話就是這個時候再次響起。
肖策的名字這樣顯眼。
顧琪是行動快于思維接起電話的。
“喂？”雙方同時說。
“我有話對你說。”雙方同時說。
顧琪搶先一步：“你先說。”
“我現在在你門外……”
門很快打開，肖策拿着手機，身邊一個旅行箱，爬樓爬得有些氣喘吁吁。
未等肖策開口，顧琪就已經緊緊抱上去，所有的害怕在這刻爆發，原來她是這樣害怕，害怕自己賭輸，害怕自己選了一條死路，害怕失去肖策。
所有的言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兩個相互思念的人，用肢體語言表達了一切。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關上了房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臥室，不知道什麼時候兩人坦誠相見。
肖策進入的那一刻，顧琪只覺得世界整個顏色都變成白色，只有他們彼此這塊小小地方是有色彩。她忍受肖策帶來的疼痛，希望疼痛更猛烈一些，可以將之前所有的不安、困惑、迷茫全都衝散，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安心下來。
疼痛是這樣的真實，身體交融的汗水是這樣真實。
肖策是這樣真實。
他真的回來了，不再是在夢裡，在過去，在未來，而是真真正正出現在她的眼前。
顧琪想，她是又瘋了吧。
什麼都不問，不問肖策是不是愛她，不問肖策爲什麼消失這麼多天。那些後果也不去考慮，肖策是否會負責，他們是否會有個好結局？
這本不是她的愛情觀。
她更喜歡戀愛、結婚、再發生關係這樣的正常程序。
而現在她卻在迴應着肖策的需求，發出享受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