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晴聽了秋玉的話,皺皺眉,說道:“小姑,他算什麼有錢人家?不過比一般人略強了一些,哪裡就說到有錢了?敢情我姑爹回家什麼都跟你學啊?我都不知道里面有些什麼,我也沒去過。”
“這還不叫有錢人家,你看看你用的,穿的,戴的,哪樣是我們見過的,家裡所有的姑奶奶的聘禮加起來,還沒你頭上的一隻簪子值錢,我們所有的衣服加起來,也沒你身上一件衣服值錢。你說你跟子萍倆,小時候都是你撿她的剩衣服穿,沒有一件不是破的,如今,你們倆一個天上一個地上,虧的她今日沒來,這女人啊,還得是命好嫁的丈夫好纔是真正的有福氣。”秋玉說道,沒看到旁邊田氏和春玉越來越黑的臉。
“小姑,你錯了,我能娶子晴纔是我的命好,子晴纔是我命裡的福星。”林康平在另一桌接過話說道。
“這孩子,真會說話。康平,你姑爹做事還好吧。他記賬什麼最認真了,別看是男的,算的又精又細,一點也不浪費,我聽說你那園子都是他在記賬管賬,怎麼樣?要我說,乾脆讓他給你當管家得了,我聽說大戶人家家裡都請管家的。”秋玉趁機對林康平說道。
“小姑,你可真能說笑,我那點家當還能請得起管家,沒得讓人知道了笑掉大牙。”林康平回道。
“子晴,你看你那還能給三毛找點什麼事做嗎?這回就找點輕巧點的,也別籤那個什麼契約了,吃過這一次虧,他肯定會好好做的,以前的就算了。那次和你姑爹兩人,挖了那一池塘泥,可也真吃了些苦,懂事了不少。他從你這回家後安州城裡找了半個多月,也沒什麼合適的活。要不讓桂花來給你做兩年丫鬟也行。反正她還小,今年才十一歲,還有幾年說親呢。正好掙點嫁妝錢。那麼大的園子,肯定要買人吧。自己家人不是更放心嗎?三毛可以每天給你掃掃園子,桂花給你洗洗衣服收拾屋子什麼的。四毛白天去你爹的學堂認幾個字,下午回來和三毛一起幫你乾點活,就不要工錢了,管吃管住就行。”春玉趕緊問道。
“春玉,別又想着打子晴的主意,不可能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免得我們說話不好聽傷了親戚的情面。”子晴還沒說話,沈氏怕子晴不知深淺,忙拒絕道。
“大姑,我家不是狼窩。”子晴說道。
“什麼意思,誰說你家是狼窩了?”秋玉問道。
“那大姑怎麼以爲我們家專養白眼狼呢。都養了好幾條了,被咬過了,怎麼還傻乎乎地以爲我們不吸取教訓,還養?”子晴說道。
春玉一聽這話着實氣惱。看看周圍的族人長輩,辯解的話有些說不出口,田氏也是。狠瞪了子晴一眼,三婆婆家的大媳婦也是個能說會道,忙把話扯了過去,笑嘻嘻地對沈氏說道:“二嫂子真真的好命,這子晴我們看着長大的,誰見了不誇幾句,五六歲的時候,二嫂子做月子,大冬天的,就會去水塘邊洗衣服。那小手喲,凍得跟胡蘿蔔似的,我們要幫她,她說什麼嬸孃幫了一次又不能幫二次三次,還是自己學會了的好,一晃十來年了。這孩子可總算熬出來了,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了。”
“可不,我還碰到過好幾次呢,我都不忍心看着這麼小的孩子做事,伸把手的功夫就把事情做了,哪用着一個丁點的娃子去遭這罪,嘖嘖,真是造孽喲。”三嬸孃說道。
子晴看着田氏和三個姑姑的臉,又是紅又是白又是黑的,實在不知接什麼話好,只能訕訕地笑笑。
那一桌,燕仁達隔着好幾個座位跟林康平敬酒,說道:“侄女婿啊,子晴的三個姑姑,如今就剩我家日子過得最艱難了,你看看你大姑爹能幫你做點什麼?你看看你,長的就帶富貴相,出手這麼大方,一看就是有錢人,你那個大園子,我家三毛說了,比我們村子裡財主家還大,你稍微從指縫裡漏一點,我們就能好好過一陣子了,俗語說的好,你拔根汗毛,也比我們的腰粗啊,看在我家侄女子晴的面上,你就拔根汗毛送我了吧。”
林康平聽了直皺眉,看着滿座的客人,強忍着笑道:“那大姑爹去問問大毛可願意來做點什麼?”
老爺子橫了燕仁達一眼,罵道:“這黃湯又灌狗肚子裡去了,吃兩杯就不知混說些什麼,還不好好下去喝杯濃茶。”罵完又對桌子上的幾位老者陪笑說道:“讓衆位叔叔和哥哥們見笑了,今日是爲我孫女的生日而來,大家務必要盡興了,來,喝酒。”
“上次小女的事情還多虧了幾位的幫忙,瑞祥在此謝過大家,今日特備一杯薄酒,以示謝意,瑞祥敬各位。”曾瑞祥見其中一位長者臉色有些惱怒,忙端起酒杯站起來說道。
周雲江這邊忙說:“來,康平是吧,幫你做了好幾個月的事,還就上次匆匆見過一面,你請的師傅都挺厲害的,做的傢俱樣式我們都沒見過,佟先生更厲害,那麼破的蘆葦澱讓他這麼一收拾,倒成一個漂亮的花園了。春天有桃花,夏天有荷花,秋玉有桂花,冬天還有梅花。園子裡還有好多叫不出名的花花草草,這麼一拾掇,住起來太享受了,佟先生肚子裡真有學問。”
“是嗎?我家的房子今年春天剛蓋好的,也有一個小院子,也請他瞧瞧給拾掇拾掇?”燕仁達還不開眼地問道。
“好啊,他的價位銀子是一次一百兩銀子,你先把銀子送來。”林康平眼皮都沒擡冷冷說道。
“一百兩?”好幾個人都吃驚地問,也包括曾瑞祥。
“那你這院子下來不得七八百兩,再買點擺件,一千兩銀子也不見得夠,怪道弄這麼好,我的乖乖,我這輩子是不敢想了。”周雲江說道。
“小子,行啊,看不出來。你還真有點家底,還蠻能折騰的,我這孫女還真不錯,不錯。打算什麼時候成親啊?”老爺子拍着林康平的肩膀說道。
“當然是越快越好。最好是明年春天,阿公,您說呢?”林康平也換上了一副笑臉趕緊問道,心下卻道:“這會怎麼不繼續裝了,才一千兩銀子就換來一副笑臉?”
“明年春天可不行,子祿年底成親,子晴最快也要等到明年秋天。明年春天子壽要趕考。從二月份開始到六月份,哪裡來的及準備?再說了,子晴也還小,我們還想多留一年呢。”曾瑞祥拒絕道。
林康平聽了可憐兮兮地瞅着老爺子,老爺子忍笑說道:“小子,就多等半年能咋地?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就我孫女這條件,你再多掙半年銀子。好好準備聘禮,讓我這老頭開開眼,也好顯擺顯擺。”
“阿公。成親的是我,你顯擺什麼?”林康平嘟囔。
衆人聽了鬨笑,林康平換來老爺子一巴掌,拍在肩膀上。
這邊女桌聽見了子晴的園子要花一千兩銀子,都看向了子晴,子晴擺擺手說道:“別看我,我不知道。那是他的事,應該沒那多吧。”
桂英看向林康平的眼神充滿了怨念,桂花則眼珠子死死盯在子晴的衣服首飾上。
“子晴,成親以後讓二姑好好逛逛。二姑也住兩天,跟着我侄女享享福,見識見識財主家的日子。”夏玉說道。
“二姑,看您說的,什麼時候想住了都可以來。”
“爲什麼非要等成親後,想看就現在去。”秋玉說道。
沈氏怕子晴爲難。忙說:“好了好了,不就一園子嗎?哪有你們說的那麼沒譜,還沒收拾好呢,吃飯。”
飯後,三婆婆和村子裡的幾位客人先走,沈氏給每一家送了一籃子柑子和一籃子雞蛋,田氏和春玉幾家是最後走的,燕仁達還對着林康平陪笑,曾瑞祥板着臉說道:“春玉,看看你家男人是不是又灌多了,以後這種場合你們就不要過來了,沒得丟人,又想趁着有外人在我抹不開情面,逼着康平和子晴答應你們的無理要求,你們仍舊以爲事情過去了我會像以前似的,還拿你當妹子待,你就錯打了算盤。這才幾天,你們就忘了當初對我們的承諾,各家過各家的日子,這是各家過各家的日子嗎?合着這回不算計我們,改算計兩個小輩了,我今天在這裡再說一聲,以後除了孩子們成親,沒事不要登我家的門。就是上門了我們也不會接待。”
“二哥的意思不就是想關我們在門外,也不是沒關過,上次我們好心來給你們送信,二嫂不也是連門都沒讓進?還不止一回兩回呢。二哥說話也太過了些,我也是幾十歲了有媳婦的人,你們不願意,直說就是,何必又翻以前的舊賬。今兒這事還真是娘讓我們來的,我們以爲興許是給我們一個機會,大家以後好好相處,誰也別翻以前的老賬。你家的子晴還真是會說話,我們怎麼就成了白眼狼了,這也是做侄女應說的話?我們走,還不行嗎?”春玉眼裡還有些不忿,說話的語氣有些高。
“就是,祥兒,今天還真是我叫你妹子來的,你說的不用送禮,我尋思也不能獨差了她一家,人多也熱鬧,有什麼不好?”田氏說道。
“你瞧你滿嘴裡說的是什麼?今兒要真有個地洞,我都想鑽了進去,你看看你們娘倆,都做了些什麼?人家誰也沒空手來,你一個孩子的親大姑,一個孩子的親阿婆,偏偏還空着手,還帶了這麼多人來白吃,偏偏腦袋還被驢踢了,說話不經過腦子,淨讓外人看笑話了,我這張老臉,都沒地擺去。趕緊家去吧,老二家的也累了一天。”老爺子嘆道。
田氏還想說什麼,被老爺子拉着走了,春玉也扶着燕仁達走了,燕仁達還嘟嚷着說:“還沒領回禮呢,別人都有回禮的。”被老爺子回身給踹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