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盡?”我笑眯眯的重複了一遍:“別這麼自戀好不好,誰和你是朋友來着。”
這句話,既是玩笑,也是出自我的真心。
和顧家這五位心機叵測的少爺交朋友,絕對是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一樣,每分每秒都要爲什麼時候會被出賣而提心吊膽,不得不步步驚心的事。
就連那個看上去書生氣質的顧安生,能好端端的在顧家過他的大少爺日子,最起碼也比普通人要聰明的多了,光是看他清楚自身的劣勢是決不能和其他四位少爺硬拼,時時刻刻裝傻賣呆保留實力,就足以令我高看一眼。
畢竟這世上自傲的人多而謙虛的人少,有這種自知之明的人可不算多見。
顧景玉若有所思的望了我一眼,脣角那不正經的笑容毫無一絲變化,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
不過不管他聽沒聽明白,我都打着哈欠從沙發上離開,與他保持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有氣無力的說:“不管你了,我可是不能感冒的。聽說紀雲朵的父母都來了,明天八成還有一場鴻門宴等着我,我要先去洗洗睡,養足精神纔好正面對決。”
“就憑你?”顧景玉意味深長的垂下了眸子,同時站起身來指了指二樓:“全都是臥室,你隨便選一間住着。”
做主人的這樣大方,我這個做客人的自然沒有客氣的必要。
依言而行的率先上了二樓,我站在樓梯口左右觀望了一下,選擇了左手邊的第一間。
被充當客房的房間內,待客的東西一應俱全。
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我穿着寬鬆的浴袍回到了牀上,目光落在了檯燈旁的手機上。
顧少卿在雨夜中望着我的時候,那俊美修長的身影再次浮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他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如果他真的是顧老爺子派來和我玩一場戀愛遊戲的話,那麼這步棋堪稱高明,只怕沒有任何一個女人不會爲之心動。
抱着身上的被子滾來滾去,我最後還是死心的閉上眼睛。
不只是我沒有理由在這樣的深夜中打擾顧少卿的安眠,更是因爲這裡是顧景玉的地盤,有那麼兩個監聽設備,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
次日一早。
我還賴在牀上懶得起來,顧景玉這丫的已經神采奕奕的跑來敲我的房門,用一種小學生要去郊遊的興奮口吻隔着房門摧殘我的聽覺:“小謹言,你說的鴻門宴可是快要開始了,再不趕緊起牀,小心連旁聽的機會都沒了哦。”
我懊惱的抓了抓頭髮,衝着門口應了一聲:“給我五分鐘。”
五分鐘後,我煥然一新的穿着不久前女傭送進來的香奈兒秋季套裝,打開房門搖曳生姿的出現在了顧景玉面前。
這傢伙向來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爲了能第一時間從我這裡得到愉悅,硬是拋棄了身爲顧家少爺的尊貴矜持,守着我的門前沒有離開。
見我出來,他眸子的笑意稍稍淡去,不可避免的染上了一抹驚豔。
我知道自己的樣貌大概算是和這位花花公子口味的,於是錦上添花的衝他拋了個媚眼:“怎麼樣,我和紀雲朵比較起來,究竟是誰更漂亮一點?”
也許是因爲昨夜我撲在他懷中痛哭的一幕,同樣給顧景玉留下了些許印象。
爲了彼此見面不會尷尬,我特意選擇了俏皮又無害的開場白。
女子之間有這種相互比較的小心思再正常不過。
顧景玉眸子的驚豔褪去,雙手插着口袋恢復了平日裡沒心沒肺的雅痞,誇張的對我吹了個口哨:“小謹言,你怎麼說也是我公司的新生代女星,多少也要對自己有一點信心。”
“比起信心,我現在更需要的是三明治和牛奶,要是再來一碗瘦肉粥就更好了。”目不斜視的與他擦肩而過,我站在二樓的樓梯處向下望去。
長條餐桌上空蕩蕩的一片,看來顧景玉是不打算招待我吃早餐了。
“老爺子那邊的早餐肯定比我能準備的要高大上,就怕你到時候想吃也沒食慾。”
顧景玉聳了聳肩,率先往樓下走去:“走吧,老爺子請大家吃早餐,紀雲朵的父母估計已經到了。”
再次見到顧老爺子,給人的感覺還是那樣的深不可測。
我跟着顧景玉堂而皇之的跑來蹭飯,在那能容納二十幾人同時用餐的餐桌上選了個比較靠後的位置。
由於是早餐的緣故,顧家的幾位少爺只有顧少卿和顧景玉前來參加,其他那三位都不在老宅中。
在這樣人丁稀少的條件下,我幾乎是一眼認出了紀雲朵的父母。
她的母親是一位金髮碧眼的外國美女,年過中旬依然保持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韻味與性感,無論是衣着還是妝容都是精心雕琢過的,看得出來非常重視這次的早餐。
而她身邊坐着的中年大叔肯定是紀雲朵的父親了,大概是個華裔友人,樣貌氣質都不算出衆,讓人很是懷疑外國美女怎麼會選擇這樣普通的男人作爲終身伴侶。
紀雲朵終於等來了自己的靠山,笑容甜的令人髮指,這會兒正優雅淑女的給顧老爺子倒滿了紅酒,順便向顧景玉和其他人引薦道:“這二位就是我的父母,謝謝大家這些天來對我的照顧。”
“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哪裡需要我們刻意照顧。”顧老爺子端起酒杯來,示意之後小小的抿了一口。
即便只是抿了一口,也算是給足了紀雲朵的面子了。
“大家叫我雪麗夫人就好,旁邊的是我的丈夫,紀雲棠。”雪麗夫人笑容可掬的進行了簡單的介紹,之後目標明確的將那雙碧藍的眼眸盯到顧少卿的身上:“這位少爺就是我們雲朵喜歡的男子了吧?果然與衆不同。”
紀雲朵等的就是自家母親這樣一句話,又偏偏要做出害羞的樣子咬着下脣,美目流盼的往顧少卿的方向望去,聲如蚊吶的說:“媽!這麼多人在,怎麼可以直說……”
“爲什麼不可以直說?喜歡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既然你容易害羞,媽媽當然要替我的小寶貝做主了。”雪麗夫人將紀雲朵的小手攥在了掌心,面上的表情複雜又開心:“小時候媽媽很忙,沒有那麼多時間陪在你身邊,想不到我的寶貝一眨眼長這麼大,馬上就要嫁人了。”
與此同時,我心中一痛,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顯然,紀雲朵千里迢迢的將她的父母找來江海,爲的是將她和顧少卿的婚事儘快促成。
見我眉頭緊鎖的模樣,顧景玉從餐桌那邊投來了視線,悄悄用口型和我溝通:別慌,我五弟還沒說答不答應。
鬱鬱寡歡的瞥了他一眼,我垂下眸子假裝沒有看見。
無論顧少卿答不答應,只要顧老爺子從中看到足以讓他動心的利益,他完全可以代替顧少卿,直接作出結婚與否的決定。
而這一點,紀雲朵也是非常清楚的。
簡單的寒暄過後,雪麗夫人笑着推了一下紀雲棠,嗔怪的說:“你看你,平時沉默寡言也就罷了,現在女兒都要嫁人了,還不快點說說你這個當父親的給準備了什麼嫁妝?先告訴你,雲朵可是咱倆唯一的掌上明珠,你要吝嗇我可不依。”
紀雲棠早已習慣了雪麗夫人的說話方式,這會兒溫文儒雅的笑了一下:“雲朵,爸爸給你準備了三個莊園,兩個私人的葡萄種植場,私人飛機和遊輪,還有爸爸特別贈與你的,瑞士銀行可以透支三億的黑卡。”
聽到這裡,我心中暗自咂舌。
怪不得紀雲朵處處擺着貴族小姐的架子,家中的財力果然不可小覷。
只是這些東西對於顧家來說,擁有是錦上添花,沒有也不會怎麼樣,未必是能打動顧老爺子的內容。
果然。
顧老爺子再次端起紅酒杯來,放在指間若有所思的搖晃着,卻並不着急再次品嚐。
餐廳中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凝固。
雪麗夫人本以爲這樣的價值足夠令顧家動容,到了此刻則略顯不安的和自家丈夫交換了一個眼神,不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裡。
紀雲朵一張俏臉有些發白,她楚楚可憐的一直望着一言不發的顧少卿。
可顧少卿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並沒有留意到紀雲朵的視線,只是沉默的把玩着右手上的婚戒。
等等!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隨即不可思議的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奇怪,顧少卿明明知道今天的場合是要做什麼的,爲什麼還要特意把我們之間的婚戒帶出來?
說來慚愧,那婚戒當時作爲重要的道具之一,只是顧家一個傭人去珠寶店挑着鎮店之寶買下來的。
除了價錢很夠分量意外,無論是造型還是款式都很不走心,早早被我賣掉充當活動經費了。
至於顧少卿本人,當時爲了表示對顧老爺子亂點鴛鴦譜的不滿,則是直接翹掉了那場婚禮。
這婚戒戴在他的手上,我還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