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寒見“白莉”美目圓睜,小手捂着嘴,似乎對他的話有所懷疑,不由神情落寞的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緩聲道:“你還對以前的事耿耿於懷麼?哎,其實當年我多想跟你說一句‘留下來好嗎’。只是路都是自己選的,也不能怪我狠心是不是?當年你要走的事可是一直到最後纔跟我說的……”
“好不容易見面,過去的事不說了,雖然是在夢裡,聞不到這的味道,但在這裡說話感覺實在是不怎麼樣,要不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好麼?嘿嘿。”
白若寒說着就邁步向門外走去,剛到門前不由得腳下一軟,狠狠的跌了個狗吃屎,但絲毫不覺得疼,更讓他覺得是身在夢中了。
順着身後拉扯的力道站起,回頭深深的望了一眼攙着自己的“白莉“,發現這麼些年過去,女孩還如一如當年的青春洋溢,不由嘿然笑道:“小麗你一點兒沒變,哦,不,瘦了很多,也更漂亮了,呵呵。”
“白莉”並不答話,攙着白若寒出了衛生間走兩步,隨即放開手就要揚長而去。
白若寒心下一急,力隨意至,伸手就拉住了伊人的小臂,有些哀婉道:“你這就要走了麼?也不說句話,哎……”見伊人皺眉看被自己拉住的手臂,他趕緊鬆手,又見伊人嘴角微揚,似乎笑了一笑,他又趕緊賠了了個笑臉。
“嗨,別看了,美女早就走遠了!”
白若寒回身一看,卻是尹銘之,不由哈哈笑道:“你小子也來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確實有意思!你狗日的花樣還不少,上次是發瘋,這次是發春,不,是發春夢!哈哈哈哈!”
白若寒見尹銘之一臉淫笑淫得酣暢淋漓淫得整張臉都有些變形,心情不由隨之歡喜起來,趁他不注意,腳下連動,左腳插在他兩腿之間一扣,左手在他小腹和肩膀一搭一送,整個人都飛出去了。
他指着在地上滑動的“尹銘之”哈哈大笑,心道:“就算是在夢裡,你小子也擋不住我的一招一式,摔死你狗/日的!”隨即一個立足不穩,也倒了下來。
疾風割面,讓人呼吸都有些困難,白若寒睜開有些酸脹眼睛,外面霓虹閃爍,如夢如幻。
“嘿嘿,白哥,你終於醒了!”
使勁兒眨了幾下眼,白若寒終於意識到自己正坐在一輛出租車的後座,有些狹隘的空間讓他一雙長腿感覺有些憋屈,而在他身旁的卻是遲彪。
“哦,我這是怎麼了……嗯,我們這是去哪兒?”
遲彪笑道:“回你家啊,對了白哥,你是住在新苑小區第九單元第七層是吧?”
“你怎麼知道的?”白若寒隨口含混道,腦子本來還有些混沌,加上渾身油膩膩的,牽扯了他更多的注意力。
“問遍了衆兄弟,愣是沒一個人知道的,白哥你的保密工作真是做到家了!最後還是打電話給白嫂才終於知道。”
“白嫂?什麼白嫂?”
“白哥別打馬虎眼了!嫂子的口氣,對你們家那是瞭如指掌啊:乘右邊電梯到七樓,左轉第二個路口再左轉第一家,對面的窗臺上有一大盆仙人掌!我聽着她都拿你家當她家了!哈哈……”
笑了幾聲,遲彪壓低聲音道:“白哥,說說你們到了什麼程度了,那個沒有啊,運動型美少女啊,嘖嘖,那長腿,那腰肢,嗯,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上面有些平,不過……”
白若寒終於明白過來,遲彪嘴裡的“白嫂”原來是說林璠,一個半轉身,左臂一伸已經探到他頜下,五指一緊正要使勁,遲彪那一雙眯着的眼豁然睜開,嘴裡的話也戛然而止,這小子反應不慢!
“不過什麼呀,小彪,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嘿嘿!”白若寒獰笑着緊了緊左手五指。
遲彪不等白若寒話音落地,立刻回道:“不過,要是能親手驗證白嫂從坦蕩如坻到峰巒迭起的成長過程,似乎也別有一番風味?”說完見白若寒收回左手摸了摸下巴,閉上眼微微搖頭,似乎回味無窮的樣子,不由長出了一口氣。
“你打的電話麼,跟她說我喝醉了沒有?”
遲彪聽白若寒的聲音恢復正常,徹底放下心,笑道:“是麻桿李打的,沒說你喝醉的事兒。對了白哥,你感覺怎麼樣?”
白若寒“哦”一聲,忽然喝道:“不是你打的電話你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語氣都模仿那麼逼真活像個死人妖,啊?!”
遲彪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隨即笑道:“電話是麻桿李打的沒錯,只是打電話的時候他開了揚聲器,大家都聽見了的!”
白若寒冷哼一聲,沉吟了片刻向前邊的司機道:“師傅,去第二少體校!”然後又問遲彪:“我喝醉的時候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兒吧?”眼見遲彪臉上肌肉抽搐抖動,最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由笑罵道:“狗/日的笑什麼笑,說!清清楚楚的說!”
過了好一會兒,遲彪終於勉強忍住笑,吹着氣道:“先說我看見的吧,總的來說你又大大的給頭兒放了一把血!
先不說你怪模怪樣,怪聲怪調,就說你的歌聲吧,實在令人不敢恭維,笑翻了一桌子人,飯菜撒了一地,更有幾個不堪的把剛吃下的東西又吐了出來,這讓頭兒多出了一成的血。
然後是你上廁所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清空了庫存的關係,反正不管是同時上三個菜還是五個菜,你是逮着就吃,菜一上來你就像長了三頭六臂一樣把菜護住,別人想動一動,沒門!你的手如同穿花蝴蝶蝴蝶一般,誰敢舉筷子,你長臂一伸,筷子落地,這還不算,你雖然狂吃海喝速度奇快,但偏偏看起來斯斯文文,像電影裡的快進一樣,看得人目不暇接,別說哥幾個了,那端菜的服務員都看傻了!如此,讓頭兒多出三成的血。
再說我聽說的,嗯,麻桿李說的,哈哈!你歪歪扭扭的出去了,麻桿李是緊隨其後,誰知道你速度奇快,不等他跟上,一頭扎進女廁所了,麻桿李說他只好蹲在門口狂笑!然後你方便完畢出來洗手,拉着一個特別水靈的服務員就說,小麗,我好喜歡你,從頭到尾,從沒變過,笑的兄弟們不知道砸爛了多少碗碟,這下讓頭兒多出四成的血,大家這麼一笑,心情大好,加上消耗了不少體力,吃的更多,讓頭多出兩成血。
這麼一總結,你足足讓頭多出了一倍的血啊,算你狠!”
白若寒微笑着搖了搖頭,上廁所那一段他還是記得的,至於李曉旺的轉述,他能想象的出,一定是用誇張的語氣模仿着當時的種種,像演一場滑稽喜劇,底下的觀衆越是笑得打跌,他越是來勁兒。當然,他被自己掀翻在地肯定是一字不提的。
遲彪見白若寒毫不生氣,不由佩服他的大氣,不管怎樣出糗,從來都是笑眯眯的,舔了舔發乾的嘴脣,道:“白哥是不是酒精過敏,當時你臉紅的猴屁股一樣,全身冒熱氣,不過,看樣子你好像是樂在其中,像個癮君子似的,呵呵。”
白若寒也不知道狀況,含糊的應了一句,隨即岔開話題,問道:“怎麼是你送我回去啊,你吃好沒有?”
遲彪眼中露出一絲感動之色,笑回道:“我是先下手爲強,早就吃喝的差不多了,這才主動提出送你回去。”頓了頓又道:“看白哥的樣子,酒是全醒了,沒其他的後遺症吧?”
白若寒本想說“好好地沒什麼事”,誰知剛張開嘴就覺得肚皮一陣抽搐,便意以排山倒海之勢襲來,不由嘶聲喊道:“師傅,快點開,要不我要拉你車裡了!”
司機師傅看白若寒臉色不似作僞,神色一緊,馬上手腳齊動,出租車屁股後面一陣青煙直冒,像火箭一樣竄了出去。
一通胡天海地的狂泄加上一個暢快淋漓的熱水澡之後,白若寒感覺像是吃了人蔘果一樣,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都爽得張開了。而發現身上挨拳頭的地方隱痛全部消失,右臂恢復了八成氣力之後,三萬六千個毛孔張開了又合上,反覆數次,它們吹起了口哨。
蘇州第二少體校是半寄宿式學校,生活設施相當完備,洗衣房的效率相當高,所以,雖然只帶了一套換洗的衣物,白若寒還是在洗完澡後穿上了乾淨清爽的衣服。
遲彪就是一個寄宿生,住的還是相當高級的兩人宿舍。來到他的寢室之後,白若寒卻沒有發現男生宿舍常見的邋遢齷齪。
“你的室友不會是個女生吧,這房間收拾的,一塵不染啊!”白若寒吹了一聲口哨。
“不帶你這樣挖苦人的啊白哥,我哪點兒不像一個不喜歡乾淨整潔的人了!要吃水果還是喝點飲料?”
兩人閒聊幾句,很快話題轉到了即將到來的第十三屆“上海青少年運動會上。
“上青賽已經開始了,我們籃球隊怎麼不見賽程表啊?”白若寒有些不解的問道。
“白哥你真是籃球界一朵奇葩!”遲彪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道:“籃球賽和其他的賽事一樣分初中組和高中組,一共分四大賽區,主要以地域分區,我們份屬第三賽區,主要包括我們蘇州區、松江區、嘉定區等周邊幾個區。
賽程分兩個階段,初賽和複賽。初賽是區內選拔賽,同樣分爲兩個階段,預選賽和小組賽。預選賽一共十八個隊伍,分主客場捉對廝殺,勝者晉級小組賽。小組賽分三個小組,每組六支隊伍,是單循環賽。每個小組前兩名出線晉級複賽,第一名是下一年小組賽的種子球隊,前三名則直接晉級下一年的小組賽,第四名在下一屆的預選賽中有選擇對手的權利。
我們隊去年小組賽第三,所以第一星期沒有賽事,要不然你以爲老虎會放我們一次晚訓,帶着我們去胡吃海喝呀!”
說完喝了口果汁,續道:“複賽第一階段也是小組賽,一共二十四支隊伍,分四個小組,仍然是單循環賽,前兩名出線,八強就此產生,重頭戲也就來了!
八強產生以後的七場比賽,每一場比賽是萬衆矚目,不僅比賽場地被安排在全上海最好的幾個體育館,而且會安排電視轉播,還是黃金時間!像一個真正的球星哪樣!嘖嘖……”
遲彪意/淫了好久,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大聲道:“哦,我忘了說了,高中組的八強纔有這樣的待遇,初中組裡要到四強才行。他/媽的,不知道八強有多難進麼?還四強,扯毛啊!”
白若寒笑道:“我們學校有沒有什麼光榮的歷史呀?”
遲彪又罵了兩句纔回歸正題,卻不正面回道,而是脈脈含情的看了白若寒一會兒才嘆道:“知道今天老虎爲什麼這麼高興麼?不只是因爲他一直看重你,而你終於沒有辜負他,更重要的是你的出現,我們晉級八強甚至四強都有可能啦!多美好的前景!”
“哦,我有那麼好麼?”白若寒帶着一絲考較的味道問道。
遲彪笑道:“我們隊最缺什麼?不是箭頭人物,不是組織後衛,而是,外線防守核心!而你,不但堵上了這個缺,還有出色的組織能力,還能充當箭頭人物,這就是說,不但木桶最短的那一塊板被堵上,而且還把其他相對短些的板也堵上了,這簡直是質的飛躍!沒看見我們羅老大今天說的話比他一個月都多麼,他肯定也是想到這一點了!”
說到這兒,遲彪臉色一肅,續道:“不是我拍你馬屁白哥,我只是在說,你在合適的地方合適的時間以合適的方式出現,就像那最後一根稻草,當然你不是稻草而是一根鐵棍。所以,就算去年和前年蟬聯四大高手之首美譽的田豐宇來了,也不見得比你做的更好,雖然論起個人綜合能力,他要高你一籌。”
“四大高手?什麼四大高手?”
遲彪憤然道:“白哥,我想掐死你了!四大高手你都不知道?就算不在籃球圈混,這個頭銜你也應該聽說過呀!”見白若寒一副吊兒郎當混不在意的樣兒,遲彪終於無語凝噎:“四大高手不是官方榮譽,但有時候比什麼最有價值球員更有說服力,因爲那是籃球圈內口口相傳而來。”
“那要是有爭議怎麼辦,誰來裁決?”
“我們要相信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而且‘四大’並不一定填滿,有時候會空缺,只有兩個或者三個甚至一個,不會有湊數的現象出現,大家要的就是一個出類拔萃!比如說去年只有三人,而前年只有兩人。”
白若寒笑道:“這不錯,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