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寒躺在地板上,四肢舒展成一個大大的“大”字,耳朵裡比賽結束的悠長鳴笛在不斷迴響,眼眸中從高高的體育館頂棚的天窗裡投影下來的白雲在歡快遊弋,腦海深處的絞痛早已消逝,似乎對最厭惡的打完球之後緊貼於身的溼透的了球衣並無所感,身周的一切好像無限的擴大開來,胸臆間直有天爲被地爲牀的寥廓之意。小x說s屋5$5整?5理
雖然如此獨特的快美難以持久,但一旦擁有過,她就會在你的心底留下印記,留下一個敏感點,等待着在今後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被觸發,然後,再一次,徹底的把你席捲。憂傷亦同此理,要不然哪來那麼多淚流滿面?
感覺到四肢被使勁兒的拉扯,白若寒恍然而醒,卻見艾德華、趙書泉正拉扯着他兩條大腿,兩條手臂則是由遲彪、李曉旺分擔,很快,他感覺自己離地了。
李曉旺嘎嘎奸笑道:“哥幾個,要不要先給白哥來幾個屁股墩?”說着打起了號子“一,二…三!”
白若寒隨即覺得屁股和地板來了個結結實實的親密接觸,他猛的掙扎了兩下,奈何,雙拳難敵四手,只得嘴上討饒:“麻桿你***,見好就收啊!”
李曉旺不樂意了:“嘿,小子還嘴硬呵!要不要給你來個鋼管穿襠舞?”說着對着白若寒直瞟籃球架的方向。
其餘三人見白若寒怒目圓睜,臉色發苦,不由哈哈大笑。
白若寒躊躇間忽然覺得艾德華緊攥着他腳踝的手鬆了,趕緊使勁兒一掙,右腳着地,得了一個着力點就好辦了,左腳一壓,那邊的趙書泉也順勢鬆開。
李曉旺見機立刻逃之夭夭,白若寒後面緊追不捨,一邊追一邊恐嚇道:“今個兒就讓你鋼管穿襠,爽死你!”
正鬧得不可開交,只聽一聲威嚴的叫喝響徹全場:“六點三十分,全體集合!”卻是蕭長天的聲音。小x說s屋5$5整?5理
頓時滿場的人作鳥獸散,紛紛回更衣室整理內務去了。片刻間,偌大的籃球場只剩下主蕭長天、助理教練範明、劉鬆。
範明見蕭長天滿臉喜色,不由調侃道:“長天你這大餐的魅力可真不小!”
蕭長天長出了口氣,微笑道:“這幫兔崽子,一個比一個刺頭,太難管了。放在當年我們那會兒,大家誰不爭着搶着給自己加練呢,現在倒好,你非得哄着騙着他才練那麼幾下。”
劉鬆插嘴道:“那個零號白若寒可是出了名的油滑,老程都鎮不住他!蕭哥是怎麼哄他騙他的?這進步的,簡直難以置信,回頭跟老程一說他非請你客不可。”
蕭長天怔了一會兒,苦笑道:“我哪兒哄得了他騙得了他呦,這小子!”雖然是揶揄的話,但語氣裡欣喜之意也是一聽而知。
範明接道:“可笑我當初還叫你別在他身上浪費功夫,現在倒好,可打着自己臉嘍!現在的年輕人吶!”說着不由壓低了聲音道:“長天,給哥倆透個底兒,這個刺頭中的刺頭,你是怎麼降伏的!”劉鬆聞言也湊了上來,三人圍成一團,像是地下黨接頭一樣嘀咕開來。
蕭長天搖搖頭道:“我降伏他?是他想降伏我!也許當初我狠話說得太多,這小子就往心裡去了。你猜今天上午我問他話時他鬥牛打敗沐菁華時他說什麼?”
範明、劉鬆訝然道:“打敗沐菁華?”
劉鬆隨即自答道:“看他今天的表現,那也在清理之中。他還能說什麼,肯定是吹唄,那小子那張嘴,嘿!”
蕭長天笑道:“他說這是牛刀小試、不鳴則已!當時我恨不得給他兩巴掌,教練的話你不好好聽也罷了,這還較起勁來了!”
範明笑道:“看這樣子,他是要重回籃球隊了。×?s!尐5說5箼5首發”
劉鬆道:“這下我們球隊實力可漲了一大截兒,進複賽應該……”說着忽然停了下來。
範明忿然道:“這次再碰到一隊,非得好好修理他們一頓不可!”
蕭長天嘿然一笑,道:“籃球場上要想贏,靠的是實力、拼勁兒還有一點兒運氣。上一次我們技差一籌,運氣也不太好,輸得不冤。”
劉鬆還想說什麼,範明截住他的話頭道:“長天說的對,說的對。說起好勝心來,這白若寒可是讓我大吃一驚啊,你看他最後那勁頭,分明就是要贏,而不只是輸在十分之內!要不是華英、羅一幾個被激紅了眼,這場球最後輸贏還真說不定。長天你這一頓大餐請的好,請的值啊,比賽前夕就打出了隊員的激情和血性。”
劉鬆被範明激情的語調動起了情緒,昂然回道:“是啊,是啊,兩隊最後簡直殺紅了眼,看得我哨子都忘了吹了!我們當年打球的時候也不過如此吧,誰說80後是垮掉的一代,我看他們前途無量!”
範明笑道:“誰跟你‘我們’當年啊,我和長天可可是早你一代!”
劉鬆撇嘴道:“我們都是70後嘛,還不都是一代。”
蕭長天笑道:“就像他們80後分爲80後和85後一樣,我們是70後,你是75後,雖然同屬一代,可還差着一級的不是。”
劉鬆來了神,笑道:“嘿,真想不到蕭哥研究的挺仔細的嘛!其實現在我們說80後這不行那不好,其實是我們當年那會兒還不是被上一輩的人說這不好那不行的?!”
……
更衣室內,一幫人正亂成一鍋粥,這個說你踩了我的腳,哪個叫誰見了他的襪子,更有人披着浴巾光着屁股在走來走去。×?s!尐5說5箼5首發
沖涼完畢等着晾乾身子的則圍坐一團,聊天打屁。
李曉旺的男中音響亮的很:“仙兒你個***老實交代,怎麼三個月不見你摸球,現在打成這樣,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白若寒皺着眉頭道:“這個天機,天機,說說也無妨。一日我夜觀星象,忽見一星,其大如鬥,直墜天際,當夜忽做一夢,一老人手提拂塵仙風道骨對我說,說……”
艾德華接道:“不會說,籃球應該如何如何,然後你醒來以後就這樣了?”
白若寒叫道:“聰明,聰明,可惜沒猜對。那仙人語重心長的說,白若寒你打球再不拿出全部實力我丫廢了你!”
衆人鬨笑。在艾德華的提議下,大家開始轟轟烈烈討論起晚飯吃什麼才能最大限度的放“笑面虎”的血。
羅一見白若寒起身不由跟了上去。
白若寒回頭見是羅一,笑道:“怎麼着老大,打賭輸了不會找我打架吧,聽所你打架是一把好手,真的假的?”
羅一沉聲道:“雖然你比我高比我壯,但打架你不見得是我的對手。”
白若寒道:“這麼自信?”
羅一道:“我知道你練過,而且對敵經驗很豐富。”說着笑了笑,續道:“要不然怎麼老是轉學呢!”
白若寒笑道:“老大你會笑啊,你整天繃着個臉,要是再抹上煤灰眉心畫個月牙我都以爲你包公轉世呢!”
羅一道:“不知道怎麼搞的,除非心情特別高興,要不然笑不出來。”
白若寒道:“怎麼,輸了賭還這麼高興?”
羅一笑道:“是啊,加上你,我們學校籃球隊今年可以走得更遠了,進八強也說不定。”
白若寒笑道:“老大這麼看得起我?”
羅一道:“我看起的不是你,是你的球技。”
白若寒道:“我的球技是我的有機組成部分,你說看不起整體,卻又說看得起整體的一部分,這不是自相矛盾麼?”
羅一道:“誰跟你咬文嚼字那是自找沒趣。對了,你球打這麼好,以前爲什麼藏着掖着,而且藏得這麼嚴實,愣是騙了所有人。”
白若寒道:“以前心沒在這上面。再說,也沒藏着多少,只是最近一段時間好像恍然大悟一樣,就這麼,開竅了,對開竅了。”他說的是前世的感覺,以前他也和別人說過,只是能理解的不多。
不料羅一神色一怔,隨即大笑道:“哈哈,你也有這樣的感覺?我還以爲就我一個人有呢。看來你的悟性跟我有一拼!”
兩人不由海闊天空的閒聊起來,話題的主線只有一個,那就是籃球。白若寒發現,羅一其實並不內向,少言寡語只是表象而已。
話題好像纔剛剛開始,外面就響起了悠長的哨子聲,羅一嘆道:“這麼快就集合了,有六點半了麼?”說着看了看錶,奇道:“已經六點二十七了,這才說了會話就二十多分鐘過去了。”
蕭長天看着眼前整齊的方陣,笑道:“你們有什麼要說的麼?”
以前蕭長天笑起來,大家都覺得心驚膽顫的,現在看到他的笑容卻讓人如沐春風一般。
李曉旺叫道:“我們什麼時候去吃大餐啊頭兒?”
衆人先是一靜,隨即鬨堂大笑。
蕭長天等了好一會兒,見衆人都笑的差不多了才雙手壓下,笑道:“李曉旺,十二分五個籃板,表現相當不錯,除了開始的一段時間,攻防兩端都相當積極。”
衆人一片靜謐,李曉旺更是嘴巴大張愣在當場,臉色竟然極其少見的有些泛紅。
不管球隊打得多好,蕭長天從來不在公共場合夸人的,這,是第一次。
只聽蕭長天語氣一轉,笑道:“今天我可記住了,要是以後比賽見你表現的沒有今天的勁頭,一會兒吃我的你得給我還回來。”
衆人輕輕一笑。
“還有,艾德華,十三分三個板兒,十四投六中,命中率42.9%,相當不錯。而且我還發現,你速度相當不錯,要是以後再見你在場上慢悠悠的,我可親自上場踢你屁股。”
衆人一片鬨笑。
隨後蕭長天又表揚了趙書泉、遲彪二人,惹得大家一邊鼓掌一邊叫好,還有人吹了兩聲口哨。
至於羅一、白若寒等人他只是一口帶過,隨即放緩了語調道:“今天的對抗,一隊輸了賭約二隊輸了比賽,但你們的表現卻是可圈可點,值得稱道。尤其是最後時刻,所有人心無旁騖,所有人勇往直前,沒有人去考慮賭約,沒有人去考慮結果,沒有人懈怠,沒有人放棄。你們讓我看到了運動真諦,籃球的魅力,那一刻我滿心歡喜,不由想起以前籃球帶給我的快樂。今天你們感受到了麼,籃球帶給你們的快樂?”
“感受到了!”喊聲震天。
“那就永遠記住這種快樂!出發,水芙蓉!”
“哦耶!”喊聲更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