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沐離道,她漫不經心的說,“昨天我昏過去是你使得招吧?”
“昨天?”天青子笑了笑。“你已經睡了兩天了,我倒不是爲了你着想,我是爲了我的土地着想。你沒日沒夜的帶他趕回來若是再不休息就要累到了,我不心疼,我徒兒會心疼。”
沐離臉刷的一紅。天青子說話還真是——她這一覺睡了這麼久,上官楚寒!
沐離恢復神采的目光煥然生輝,她眸子裡面的神色一變急忙問道,“上官楚寒呢?他在哪裡?”
“你不必擔心。楚寒已經去他父親那裡請安去了,看你睡的沉沒有叫醒你。”天青子道,“他身體裡面的毒素已經清理乾淨了。不必擔心。”
沐離在這人面前差點失態,已經衝出喉嚨的話生生的堵回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放下手裡面的筷子便匆匆忙忙的向院子外面跑去。
天青子在身後搖着頭,待到沐離走了之後他才說道。“出來吧。”
沒有回頭,已然知道身後有人。
天青子不必猜便知道來人是誰。
這股味道他已經許多年沒有聞過。
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了,他再次聞到了。
院子外面走出一個白衣女子,白紗覆面,露出一雙清冷的眸子。正是扶搖。
她腳步不慌不忙的走過去,做沐離之前坐過的位置坐下來。扶搖拉下自己的面紗,對着天青子道,“多年沒見你依然沒有變化。”
“多年不見,你也一樣沒有變化。”天青子道。“這麼多年了,我以爲你已經死了,沒想到還會有見到你。”
這麼多年了,她一直藏在極北沒有出去,常人找不到自然會以爲她死了。
扶搖笑了笑。看了看四周,“這裡的一切都沒有變化。只是人變了。”她繼續道,“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是死了,今日這一切就像是在夢裡面一般。”扶搖道,“我以爲我會躲在極北一輩子不出來。不過這一切都不如我所願。當我去帝都的時候我便知道即使我躲多久,我依然要面對很多事實。”
天青子手一揮,之前的飯菜消失不見反倒是出現一壺茶,和幾個茶杯。天青子提壺給扶搖倒了一杯之後再替自己倒了一杯。他恰似不經意的問道。“你見過他了?”
“見了。”扶搖道,“他很像他的父親,這麼多年了我沒有想過他已經這樣出色。在帝都裡面見他第一面的時候我便覺得很欣慰,不是我的話,他或許擁有一個不同的人生。”
“你......想不想。”
似乎知道天青子想要說什麼,扶搖已經率先拒絕。“不必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已經習慣現在的生活,習慣了沒有我的出現。如果我重新出現只會有不必要的打擾,我能夠看看他已經足夠了。你答應過我,要替我瞞着的。這件事情就讓他成爲秘密吧。”
扶搖心思已定沒有人能夠反轉。天青子自然是明白的。
世事變幻,誰也捉摸不透。
話盡兩個人不再多話只是靜靜的喝茶。
天青子嘆了許久的氣隨後才說道。“你應該去見見他的,一別這麼多年了,他如今還忘不下你。”
提及此人,扶搖手裡面的動作停頓了半分,她低垂着頭,長長的睫毛垂下。扶搖依然端過茶杯喝自己的茶,“......我知道他很好已經足夠了,到底是我對不住他,又何必再出現在他的面前呢。現在他是他我是我,僅此而已罷了。”
林子裡面四處都是小徑,道路繁雜沐離也不知道該走哪裡,她只憑着自己的感覺走,越走越覺得不對勁。
她望着四周,四處都是不可見頂的大樹,遮天蓋日。空氣裡面只徐徐冷風襲來。沐離打了一個冷顫,加快步伐。林子裡面的露水打溼了她身上的衣裙,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越走越遠了。
沐離看着四周停住了腳步。
她不能夠再往前走了。
再走便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她站在原地大叫上官楚寒的名字。
心想或許上官楚寒就在周圍說不定能夠聽見。
她大叫了幾聲很快便失望了,因爲叫了半天連一隻鳥都沒有看見,她這到底是來到了什麼地方。
沐離頹然的蹲在原地。
上官楚寒聞聲趕過來的時候正好就是看見這一幕。沐離蹲在地上手裡面拿着一根樹枝,也不知道在畫些什麼。
他悄聲走過去的時候看見沐離面前的地上畫了一個娃娃,外形頗似自己,不過畫的也太不像了。
沐離拿着樹枝在小人臉上戳戳戳,嘴裡還使勁的罵道。“死上官楚寒,我好不容易把你帶回來,我醒來之後竟然看不見你。”
她哀嘆着出聲,捧着自己的小臉,“不知道人家擔心你啊......”
上官楚寒心思一動。
那幾日沐離帶着他徹夜不停的趕路,她只是一個女子罷了卻死死的堅持了幾日,那一日若不是師傅使了靈術讓她睡過去,怕是沐離不等到他毒素清除乾淨也不會離開吧。
上官楚寒伸出手將她拉起來,沐離只感覺到一雙溫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頭,回頭一看果真是上官楚寒,臉色雖然不好不過已經恢復了不少,至少恢復了以前的那種身材。
有她最喜歡的笑。
沐離扔掉手裡面的木枝便跳進了上官楚寒的懷中。“你終於找過來了。”
上官楚寒任由她在自己的懷裡面鑽,等到她抱夠之後纔將她拉出來,伸手在她的臉上蹭了蹭,她額頭上面沾了一些泥巴。
沐離眼珠子轉了轉。
上官楚寒的手很溫暖,放在她額頭的時候她簡直覺得自己昏了頭一般。只敢死死的盯着上官楚寒看。
“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的。”上官楚寒道。“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迷路了。”她老實回答。
上官楚寒像摸小孩子那樣摸摸他的頭。“陪我走走。”
不由分說他拉着沐離便向着一邊的小徑走去,越往前走越通明。沐離隱隱記得這是她來時走過的地方,不過上官楚寒拉着她往另外一處走了。往前走都是竹林,蒼翠的竹子錯落有致的長着。風吹動一陣沙沙的聲音。
在竹林裡面上官楚寒停下來,“沐離,以前我就是在這裡練功。”他習慣性的將沐離拉過來,摟進自己的懷中。“我們不能在桃溪中桃花,這裡也不是帝都,也不能在看你娘種的那棵桃樹,不過,我承諾過,有一日,天牢山上面一定會開出許多桃花的。”
沐離臉色一紅。“誰說的。”
打死不認。
“你說的,別以爲我昏迷了聽不見。”上官楚寒道,“你讓我娶了青璃,好好的活下去。我怎麼能夠做到,沐離。我不想做第二個父親。”
沐離眨巴着眼睛表示自己不明白。
“你知道白族與南風族聯姻,當年父親與另一個白族公主也準備了聯姻,白族公主與我父親不打不相識在成親之前便認識了,不過公主只把我父親當做朋友看待,她喜歡上了一個白族以外的平凡男子,一個江湖術士。白族公主爲了那個男子抗婚,白族爲了保密將男子殺掉了,將公主帶了回來。逼迫她與父親成親,在成親前一天,公主還是逃了出去,據說公主在逃出去的時候與族人以死相逼。”
“最後呢?”沐離隱隱覺得這件事情很熟悉,好似有什麼東西就要破土而出了,她心裡面十分的期盼。
“這個白族公主是帶着靈力出生的,帶着千年的靈力乃是白族的驕傲。可要知道白族之中很少有人能夠修煉到那樣高強的靈力,這位公主自小便身帶着靈力降生,自然也就是白族的期望。”上官楚寒道。“白族公主的靈力高強,也就是憑着自己的靈力高強想要逃出去。不過以她一人之力怎麼能夠對的過白族的長老們聯手。白族公主也就這樣離世了。”
“.......死了?”沐離出聲。
一個感覺在她的腦海裡面油然而生。
白族公主並沒有死。依然好好的活着。
這個想法一瞬間襲擊過沐離的腦海。
上官楚寒點頭,“這是我聽娘說的。”他道,“父親一直喜歡公主,公主死後一年父親才同意在族裡娶一個女子,那個女子便是我娘,是我父親的師妹。我娘喜歡我父親,不過我父親一直忘不了白族公主。即使在生下我之後父親也很少看娘,自小我便在師傅的門下長大。三歲的時候我便開始修習靈術,每年只有一次機會見到娘,娘死的那一年是在我八歲的時候,病死的。到死前我娘也不許人告訴父親她染了重病,娘死了以後他纔出現。”
上官楚寒緩緩的將這一切說出來,沐離感覺到上官楚寒微微變得僵硬的手。
小時候便失去了母親,對於一個只得到母親疼愛的孩子來說的確是一個打擊。
她失去父親的時候比上官楚寒晚了幾年,那種感受沐離能夠體會。
“即便是他悔恨有什麼用,母親已經死了,不會再回來了。”上官楚寒道。他握緊了沐離的手,“所以白青璃我不會娶,此生我只會娶樑沐離一個人。我也不會讓母親的悲劇重新上演,既然兩族聯姻並沒有好處又何必再一起繼續錯下去。”
他上官楚寒不願意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