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踉蹌了兩步,用劍支撐着自己的身子,回頭冷冷的看着她。卻是輕聲的喚道,“瑤兒.........”
新帝這是連夜趕回來的。
戰爭結束了之後他便趕了回來。再去戰場的時候他受了付瑤一釵,傷到了肺腑,路上又走得匆忙,隨身的軍醫醫術不錯,不過藥材卻不夠。新帝擔心那些士兵也不讓太醫太顧及。路上又是雨又是陰天的,氣溫變化極大。有時候還會淋雨趕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更何況新帝身上還有傷。那時候他發了高燒。卻堅持要行軍,途中從馬背上滾了下來。新帝這一次發了高燒,胸前的傷口化膿發炎。
行軍的路上又不可以耽誤行程,只能夠日夜兼程的趕路。所以說新帝雖然有傷有病,卻依然在堅持着。軍營的條件更加不好,新帝過去之後差點沒有死掉。每次新帝都是想到付瑤的面孔,想知道她好不好,於是充滿了活下去的希望。,他多麼想回去看到她啊,看到她熟悉的面龐。付瑤看到他回來了,揚着一個笑容。如同薔薇花一般明亮,如同桃花一樣瑩潤的脣瓣微微揚起。“你回來了。”
好似一個妻子等着丈夫歸來。
新帝覺得自己好似在做夢。
接下來付瑤依然是輕輕的笑着,偏着頭問。“爲什麼你回來了公子益卻沒有回來呢?爲什麼你還活着呢?你現在還好生生的活着。”
估計新帝此生從來都沒有聽過這麼絕情的話,明明如此的淒厲,可是那人卻是在笑着。又特別是她說的。好地上全部都是衣服碎片。付瑤擡起頭看着那雙廢掉的手,那些已經長好的傷口,當時這些傷口可是又深並且還化膿,長肉的時候雙手癢癢的。付瑤便等,好了之後便沒有了之前的靈活。其實她在恢復的時候便試着用手。那時候便拿不起東西了。
傷的太深了用再好的藥,用再多的時間去修復她,也沒有可能的。
而這一次換的是新帝大病。他的病來的很快,一病如山倒,在邊關新帝不要命,回來之後便支撐不了倒下了。而付瑤卻什麼也不知道似的,依然能安詳的每日自己做自己的,付瑤今日坐在水榭的騰椅上面,描了眉毛化了一些淡妝。只需要這樣,她便已然很美豔了。
敖葵在回想池顏交給她的的方法。她是個懶人,從前那些個拼死拼命要學的盡頭早就在這裡萬年消磨的一乾二淨。所以池顏交給她的,她總得學習許久。許是不用心許是變得笨了。池顏解釋幾次都總是不名詞?
而付瑤在那裡同敖葵講話。其大意爲,“敖葵,這一生最好是別愛上人。這樣會讓人覺得很累。”
敖葵不覺得。
起初她愛上上官楚寒那會兒還是個什麼也不懂的人。可是那會兒她是愛了。雖然上官將他忘記了可是至少他們有過曾經。敖葵並不苟同付瑤的這個想法,比如,敖葵至今還是喜歡池顏,如若不是這樣也不會捨不得喝下弱水,她愛池顏,千年萬年的愛,那麼長久的時間都可以忘記,可是她沒有忘記,若不是她當初覺得好奇看見東海附近那片桃花林從東海里面跑出來,也不會在一片璀璨的桃花林子裡面看見了池顏,一身白衣站在那裡。那樣的遺世獨立。
既然是她先愛上了池顏攪進了這場紛爭裡面,那便是自己認了。
沒有誰對不起誰。
當然這全部是建立在沒有互相傷害的基礎之上。而在敖葵看來,這三個人弄成這樣其實都來自於他們之間太過於專情了,都不願意放手。若是都能夠爲大體着想,都各自退一步其實夫妻之間和睦的過一生也不無可能,偏偏他們都不肯,於是弄成了這樣的下場。你搞得我不滿足我也不會讓你滿足,這樣弄來弄去最後誰也沒有得到。
司命也委實是夠狗血的。
池顏教會了敖葵吹安魂曲,引她入睡。付瑤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孩子沒有了是付瑤自己弄掉的,她不想這個孩子來到世間成爲累贅,她心裡面覺得已經對不起公子益,如此,則更加不想。付瑤心裡面便是如此想的。要想解開這個劫難那就的化去她的這個結。而熬葵與司命討論了許久才得出了一個結果,那就是要爲他們構建一個很華麗的夢。滿足了付瑤的希望,而敖葵想了許久纔算是定了下來。公子益已經死了,要想他們在一起那是不可能了,可是讓她能夠在夢裡得到滿足也是可以的。
敖葵站在亭子那裡,準備吹曲子的時候,付瑤閉着眼睛疲憊的說道。“其實我知道公子益在我的心裡面就是一個夢境,從頭到尾都是,知道不可觸摸,卻依然想要去觸及。公子益就是一個太完美的夢。”
敖葵明白,因爲公子益能夠給她所想的,所以付瑤在一直追求心裡面的那個夢,不肯放棄。
現在想來她也算是明白了。
如今也只是靠那些而活。這一生,她過的也委實是有些悲哀。
其實這樣的夢誰不會有呢,敖葵也有,但是有時候太過於執着也是不好的。這個敖葵還是很贊同的。又聽見一邊的付瑤說道,“敖葵,你能不能幫我做出這個夢境,裡面沒有其他人,只有我們。”
這時候日頭已經升的老高了。金色的陽光落在遠處的樹葉上面,金燦燦的。閃着白花花的光芒,她算算日頭這時候剛剛好,若是吹曲子來做成這個夢境,委實需要些時間。差不多剛剛好。敖葵點頭道,“時間正好了,若是你身子能夠撐的住我就開始了,我會爲你織一個好夢。”
桌案上面備齊了水果,風月奇光正是好天氣,輕風吹佛很是涼爽,敖葵那種壁蕭的時候握握自己手。因爲她這個上神做的委實是失敗。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次能不能夠成功,但願付瑤能夠幸運一些。敖葵心裡面還是有一些遺憾的,這次入夢敖葵也需要進去,定然會發生許多事情。可能是敖葵之前都不能夠想到的。而池顏則是在外面給敖葵守着,處理後面發生的事情。
這樣也正好,敖葵也放心很多。
付瑤躺在那裡已經閉上了眼睛,而敖葵也凝神靜氣,池顏則站在不遠處的亭子裡面,依然是一身白衣,喝自己的茶水。那一番姿態委實是很吸引人。附近已經有許多的小丫頭在看着了。敖葵在心裡面默默地嘆,這年頭男人好看了也很吃香的,若是池顏能夠去小館裡面走一走,不知道會接到多少姑娘的香包。說不定一夜能夠賺不少錢,不過敖葵也就是想想,若是池顏知道不掐死她。
在入夢的時候敖葵在那裡想了很久,應該怎麼讓之前的時候重新上演,如何讓他們在一起,讓夢裡面的付瑤與公子益在一起。這委實是有些難度,付瑤涉世並不深,幾萬年了纔開出了這麼一朵桃花,並且這桃花還是含苞的,說開了也沒有開。當真是十分的悽楚。夢裡面要呈現的是歡樂,而那些悲哀的事情便不能發生,付瑤追求的不是多久,而是隻要在一起。她現在了還依然在想着這些,委實是痛苦的源泉。
敖葵想,若是在城外,付瑤沒有被盜匪看上那便不會遇上公子益,不會遇上公子益,也就不會許下終身,她沒有希冀那就會接受新帝了,說不定還會結爲一對恩愛夫妻,如此甚好。
敖葵正在想,內心在一番爭鬥中,而池顏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打斷了她的思緒。他清冷的眸子看着敖葵手裡面的蕭,道,“怎麼了?”
敖葵心不在焉。“無事。”
之後敖葵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池顏則是看着敖葵,敖葵也回頭看他。兩個人也不說話只是互相看着,空氣裡面一時靜寂無聲。許久之後池顏方纔擡頭,修長的眉毛上挑,眼睛裡面綻放出了光華。不過他背對着敖葵,敖葵看的也不算是太真切。池顏突然擡手,敖葵下意識想到了什麼,閃身一躲。
池顏其實是想摸摸她的頭,因爲她的那個樣子與小時候無異,十分的可愛。可惜敖葵躲了過去,是故意爲之。池顏的手落在空中沒有了着陸點只得揚着笑容看着自己的手,慢慢的收回來。他突然回憶了第一次見到敖葵的時候,那一日東海上空的陽光甚好,海風輕拂,一點點的拍打着礁石,而那些白色的浪花衝上了海邊。一個女子從海面上站起來,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熠熠生輝。他笑了笑,“敖葵,你同集幾萬年前變得不一樣了。”
敖葵聽了這句話委實是想笑,幾萬年過去了,誰都會變。她不是之前的小女孩了。敖葵在桃溪的那會聽說書的先生講過很多的東西,都是一些愛情故事。那些人曾經不都是過着安安穩穩的生活嗎,都會變,她也是人,雖然是神仙卻也是個多情的神仙。池顏說這句話估摸着也是感覺到了她的變化吧。
敖葵微微一笑,“也不只是我變了,你不也一樣嗎?”
說罷她便回頭看躺着的付瑤,青絲散落在藤椅上面。額間貼了金色的花鈿,描了眉毛,眉毛是斜飛向上的英氣十足。哦,不,她是精心描繪過自己的容顏的。付瑤之前一病不起,整個人也清瘦了不少,本來就沒有多少肉現在就更加瘦了。臉色也不好,長期的生病便是如此,總是沒有朝氣,也是懶懶的。付瑤是怕自己這樣公子益會認不出來,公子益見到她的時候都是經過細心打扮的,女爲悅己者容,敖葵也明白。她或許是怕公子益會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