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嘯塵沒有出聲就掛了電話。他打開車門拿出一盒煙,叩出一根點燃,蹲在人行道上就抽了起來。自從君心暖在大火中喪生以後,他學會了抽菸。這個東西比酒還好,能讓人在半夜被噩夢驚醒後找到麻醉心靈的平靜。
藍虞山的恐嚇在這些年是越來越頻繁,而他是越來越不耐煩了。有時候他甚至會惡毒地想,那個折磨人的女人爲什麼還活着。可是,他比那個惡毒的女人又好多少呢?
左嘯塵苦澀地想着,鼻子裡的菸圈越噴越急。如果說該死,他比那個女人更該死。他有什麼資格詛咒她。
君若煙站在二樓的窗口俯視着蹲在別墅門口的男人,沒有了平日的優雅冷漠,蹲着抽菸的男人有一種痞痞,垮垮的壞,卻更添男人魅力,讓人看了芳心亂撞。
君若煙卻看得心酸,她仰起頭對身旁冷漠着臉的樓重陽請求:“重陽,我不想報復他了。”
以前的事她都忘記了,是重陽告訴她,左嘯塵是她的前夫,他是一個壞男人,婚後包養小三,對她實行家庭冷暴力。她相信重陽說的話,在失去記憶後,重陽是她唯一熟悉,唯一信賴的人。而且,就憑樓重陽看左嘯塵的眼神,她就能確定左嘯塵在婚姻生活中一定對她很不好。
就像現在這樣,重陽死死地盯着樓下的左嘯塵,那目光若冰冷的刀砍殺在左嘯塵身上。平時溫暖親切的重陽更是渾身散發着冷酷的氣息。如果不是左嘯塵傷她太深,重陽不會這樣恨他。
可是算了吧,她不喜歡看到左嘯塵這樣頹喪的樣子。
左嘯塵上了車,並沒有到藍家去,他約了剛回國的死黨秦嶺到酒吧喝酒。
“爸,爸,嘯塵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來?你到底是怎麼對他說的?你有沒有告訴他,我快要死了?”藍若然躺在牀上生氣地質問。
藍虞山嘆着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女兒。狼來了喊三遍就沒人信了,更何況,左嘯塵其實是不在乎女兒的死活的。
幾年前,左嘯塵趁着藍氏企業經濟危機的時候低價買走了左旗的所有股
份,後來又註冊了新公司把所有的人員和資金都轉移了。
左嘯塵越發不把藍家放在眼裡了,要不是自己手裡還握着一個重大的秘密,現在的左嘯塵只怕看都不願意看女兒一眼。但這話如何能告訴女兒,這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爸,你倒是說話啊。”藍若然坐起來,蒼白的臉頰因爲生氣染上了些許紅暈,但仍然現出病態。
藍虞山不忍地扯着瞎話:“左嘯塵不在國內,日本的分公司出現了一點問題,他趕過去處理了。再說美國分公司成立在即,他這段時間恐怕都沒有空閒陪你了。”他是一個希望女兒幸福的父親,撒點兒無傷大雅的謊話,老天爺不會有意見吧。
藍若然聽到這番說辭,激動的情緒平靜了一些。她嬌羞地問:“嘯塵,一定會娶我的,是不是?他必須履行他父親的遺言。”
藍虞山點了點頭,有些心酸。
“把最近的報紙和週刊都拿來給我看吧。”藍若然吩咐小女傭,這段時間她身體虛弱,很少走出家門,對外面的世界都有些陌生了。
小女傭把樓下的報紙和週刊一股腦兒抱上樓。
藍若然便看到一篇又一篇關於左嘯塵和水靈靈的緋聞,每一篇報道都配有偷拍的照片,每一張上左嘯塵和水靈靈都表現親密。
藍若然喊叫着把牀上的報紙週刊都掃落到地上,小女傭被藍若然瘋狂的樣子嚇壞了。
藍若然跳到牀下,打着赤腳,穿着睡衣,把那些報紙撕成雪花一樣的碎紙片。膠版紙的週刊她撕不爛就用牙齒咬。
那樣子好像會殺人的瘋子。小女傭偷偷逃到房門外。
藍若然踩着滿屋子的碎紙片,迫不及待地撥打着左嘯塵的電話:“嘯塵,半個小時趕到我家,不然你會看到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
左嘯塵把電話接通了,扔在吧檯上。聽筒裡傳出藍若然的叫囂:“現在,馬上,你必須立刻趕到。你要是不來,我就死在你的面前。我是說真的,不是跟你開玩笑!”
秦嶺悠然地品着頂級紅
酒,笑笑開口:“可憐的嘯塵,到現在都還被這個女人糾纏着嗎?”
左嘯塵不說話,只是喝酒像喝水一樣猛。秦嶺攔下他準備再次拿起酒瓶的手:“不要這樣糟蹋頂級紅酒,我不懂這個女人如何還能困住你?你不是把左旗安全解套了嗎?”
左嘯塵搶過好友手裡的酒瓶,滿滿地斟了一杯,一口飲盡:“這個女人不能困住我,困住我的是我自己。只要想到心暖喪生在火海中,我就痛苦得不能成眠。藍若然固然有錯,但真正的罪魁禍首卻是我這個冷血的男人。”
秦嶺無法再微笑着面對一個自責到恨不能切腹自盡的男人:“也許,君心暖並沒有燒死。不然,我想樓重陽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你和藍若然。”
左嘯塵擡起頭,臉上盡是迷惘和痛苦,也許還有一絲不敢說出口的期待,他需要得到保證來鞏固他微弱的希望:“你還是堅信心暖在美國治療?”
秦嶺不敢說的太肯定:“我只是以常理推斷,樓重陽極有可能帶君心暖到美國去了。”
“那我一定要把公司開到美國去。就算心暖不能原諒我,我也要找到她,不然我這輩子都別想平靜了。”左嘯塵宣誓一樣地說。
左嘯塵最後還是沒有去見藍若然,因爲他喝醉了。
秦嶺攙扶着左嘯塵,拿起聽筒裡還在鬼吼鬼叫的電話,渾厚的男中音低低地說:“你不要再自殺了。嘯塵不會去的,因爲他喝醉了。你不雅白白浪費了自己的生命。”說完,不給藍若然說話的機會就把電話關了。
他真的受不了藍若然的歇斯底里,還是把手機關了耳根子清淨一些。
藍若然聽到左嘯塵談到君心暖的死,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這些年,她也常常夢到君心暖,也常常一夜又一夜地失眠。但她絕不會承認自己錯了,更不會輕易放手。她想要得到的就一定會得到。
樓重陽她不敢肖想了,但左嘯塵她還是有把握的。現在,她要出馬對付水靈靈了,膽敢覬覦她的男人!藍若然冷笑着,眼睛裡是算計和狠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