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
“總經理,有一個女人找你。”助理走進來神色古怪地報告。爲了尋找藍若然,喬治自動請調自家公司的中國分部,這是喬治家最有潛力卻也最小,最不得重視的分部。而且喬治的家人並不支持喬治尋找藍若然。他們無法理解喬治怎麼會喜歡一個心裡根本沒有他的女人,而這個女人還孜孜不倦地就想嫁給另一個男人!
“喬治,回家吧。那樣的女人對你無情無義,你還找她幹什麼。”
“一個人不見了,總要把她找出來吧。”
“就是找出來咱也不要。”
“我——”
“我就想不通了,這麼多漂亮的女孩子追你,你不要,你看上那個女人什麼了?身體有病,不能生育,更氣人的是根本沒有把你看在眼裡放在心裡。她就是把你當個移動的血庫了。”
“我——”
這是前幾天喬治和哥哥的一段通話。喬治無法反駁哥哥,也不知道該如何爲藍若然辯解。但是,他心裡是不贊同哥哥的說法的。也許,他和藍若然就是一類人。固執地單戀着一個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人,甚至都有些着魔瘋狂了。
“是有預約的嗎?有預約的就推掉,跟她說我今天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改天我請她。”喬治擡頭對助理說。有人告訴他在某個地方看到藍若然了,不管真假,他都必須去看看。
喬治說完就又低下頭工作,他一心只想快點忙完,好出門找藍若然去。
助理沒有出去,還是站在紫檀木桌前支支吾吾地說:“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是暖陽的總裁夫人——”
喬治火了:“總統夫人也不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喲?這樣看來,我得識趣兒的離開了。”門口一個女人調侃的聲音,讓辦公室裡的兩個男人都吃驚地看過去。
喬治還沒有看清來人就大吼:“沒有允許,誰讓你進來的!那些秘書和保全都幹什麼去了?是不是不想幹了?”
站在門口的君若煙一點兒尷尬的神情都沒有,她依然優雅地笑着說:“別生氣嘛,我和那些人說是喬治總經理的姐姐,他們自然就讓我上來了。”
喬治把手裡的文件用力地往桌子上一砸,怒吼着:“你是誰的姐姐?我沒有姐姐,你不要冒認。”
“哦?我是冒認嗎?那實在不好意思。我以爲你是想娶藍若然的。看來是藍若然自作多情了,也是我會錯意。不好意思哈,打擾你了,耽誤了你寶貴的時間。我走,我現在就走,我馬上就走。我去跟藍若然說,別癡心妄想了,人家喬治先生根本就不記得藍若然是誰了。”君若煙一邊說一邊偷看喬治的表情。
果然,喬治一聽到藍若然的名字大吃一驚地擡頭,定睛往門口看去,發現門口的女人好面熟:“你是——君若煙?”
君若煙不禁好笑,敢情她站在這兒好一會兒了,人家喬治先生根本就沒有正眼看她。君若煙有些爲自己女人魅力的缺失感到羞愧。
“是啊,我是君若煙。雖然和藍若然不同姓,但我們的的確確是同胞姐妹。”君若煙一本正經地回答。
喬治不悅地看着助理責問:“你剛纔怎麼不說清楚?”
助理委屈地說:“總經理,我話還沒有說完,你就不要聽了。”
君若煙在門口好有禮貌地向他們招手:“你們談事,我先告辭了哈。”君若煙作勢轉身離開。
喬治趕緊出聲阻止:“你剛纔說的意思是你見到若然了?”一想到這種可能,他的心就開始不規律地狂跳。
君若煙故作困惑地說:“您剛纔好像否認了我是你姐姐的事,我怎麼好意思再妄想攀權附貴呢?我就是說我遇到了什麼人,您也不想聽我這個陌生人囉嗦吧?我還是走好了,如果讓您再驅趕一次,我的臉皮雖然厚,但還是有臉皮的。”
喬治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他瞪大着湛藍的眼睛傻傻地望着君若煙。
君若煙看看喬治那個傻樣,覺得捉弄這樣一個老實人一點兒成就感都沒有。可是就這樣老老實實地告訴他,又覺得有些不甘心。
君若煙想也知道他這樣的老實頭,自己不會想到怎樣打破僵局,於是,她很善良的提示:“就是不知道關於我親妹妹和她的女兒的消息有沒有人願意聽。”
喬治像個被點名的小學生,立即毫不猶豫地回答:“我願意!”說完,又期待地瞪着君若煙。要不是顧着喬治大男人的面子,君若煙好想大笑出聲,可惜現在就算要憋成內傷,她也得憋着。
助理看到兩個人又僵持着,他不忍心看到自己家老總吃癟。他走上前,小聲地提醒:“總經理,君若煙的意思是,你喊她一聲姐姐,她纔會說。”
喬治質疑地望了助理一眼,意思是“這樣有用嗎?”但他依然用着試試看的態度真誠地喊了一聲:“大姐。”
君若煙不滿意地說:“我們中國人只要看到比自家歲數大的女性都可以叫大姐。”
旁邊的助理氣得開口打抱不平:“左太太,你就不要刁難我們總經理好了嗎?你知不知道這幾個月我們總經理爲了找藍小姐,都沒有好好吃過飯,睡過覺。再想想藍小姐,他對我們總經理有什麼好呢?旁觀的人沒有一個說總經理不值得的。”
喬治聽了助理的話,不但不感謝,還黑着臉,就要呵斥助理。君若煙卻悠悠地開口了:“我們家藍小姐的確沒有爲你們總經理做過什麼。可是,她爲你們總經理冒着生命危險生下女兒,難道不值得他這樣沒日沒夜地尋找嗎?”雖然,實際情況不是這樣的。但她已經教了藍若然一套說詞,決不能把真相告訴任何人,這樣不但孩子會受到嚴重的傷害,就是喬治恐怕知道了也會真的不能原諒她了。
辦公室裡的兩個人再次因爲君若煙愣住了。好半天后,喬治的大腦才終於想過來是怎麼回事,他驚喜莫名地大叫:“真的嗎?你是說真的嗎?”
喬治繞過紫檀木的桌子,衝上前,激動地想要擁抱君若煙,卻被君若煙警告的眼神瞪得不敢造次。
“你沒有騙我?若然真的爲我生了個女兒嗎?”喬治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君若煙冷冷地哼:“我只知道是個藍眼睛的漂亮小姑娘就是不知道是誰的種。”
喬治又像個小學生一樣跳起來搶答:“那是我的!”
君若煙依然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喬治一下子懵了,他亦步亦趨地跟上去問:“你可以告訴我若然在哪裡嗎?”
君若煙什麼都不說,默默地往前走。
助理嘆息着只有上去再次提醒自家的總經理:“總經理,她要你喊她姐姐。”可憐的總經理恐怕玩不過他的任何一箇中國親戚了。
喬治這次很爽快地大喊:“姐姐,姐姐,你告訴我若然在哪兒好嗎?”
君若煙回頭,臉上是滿意的笑:“走吧,我帶你去。不過我建議你最好帶着醫生。若然的身體狀況很不好,發燒,眩暈——”
君若煙的話還沒有說完,喬治就迫不及待地打電話通知家族醫療團隊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
三十分鐘後,一架AL集團的專用直升機,降落在鳳儀最大醫院的頂樓停機坪。
兩名對血液病研究有成的專業醫師,帶着血友病患者出現體內淤血時需要用到的醫療器械,與喬治、喬治的助理、君若煙一同登機後,專機就立即飛往君若煙所告知的山中地址。
坐在專機裡,喬治緊閉雙眸,不住地在心中祈禱着,這次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君若煙千萬不要撒謊騙他,玩他,他經不起這樣的玩笑,失望過後一定會瘋掉。
是她吧?一定是她吧?他都已經找她這麼久了,蒼天也該幫他這一次了!
只是,真有可能是藍若然嗎?如果真是藍若然,那他們的女兒——想到安安的出生,喬治難過地眼底淚光閃爍,若然爲了生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君若煙怎麼也不肯告訴他女兒的年齡,他一直跟在若然身邊,若然是什麼時候生的孩子呢?就是這幾個月嗎?
她的身子已經那麼弱了,怎還可以爲他平安生下安安?重病在身,又要懷孕吃苦,她那纖瘦的身子,怎麼可能受得了!
天,她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她這樣,教他到底要怎麼面對她?怎麼面對爲他犧牲如此之多的她!
直升機降落在一處平地上,螺旋槳速度由快轉慢。
“總裁,到了。”直升機駕駛拉開機艙的門。
“到了?!”喬治覺得這就像一個夢境一樣,而他竟然有些近鄉情怯的心情。他好害怕若然不肯原諒他,害怕看到若然瘦骨嶙峋的病弱樣子,害怕若然彷彿陌生人一樣的態度。
喬治忽然不敢往前走了。
站定腳步,環視四周一片原野綠林,喬治這才知道,爲什麼他日日夜夜的尋找,卻始終得不到她的訊息。
在這樣偏遠而落後的山區裡,怕是沒有人訂報紙吧。而且,他的思路一直是外國和大都市,根本沒有想到她會到這樣的地方來。
發現有外地人乘坐直升機前來,不少村民紛紛走出家門,圍聚在一起,對着一身西裝筆挺、五官深邃的喬治,指指點點還低語討論。
他隱含焦慮的藍色眼眸,急急掃視四周一圈,見不到熟悉的身影,他的心緊緊地揪疼着。
“君若煙,若然到底在哪裡?”喬治有些急躁地問。
君若煙一瞪眼睛,拖長聲調問:“嗯?你說什麼?”
喬治馬上明白自己說錯話了:“抱歉,大姐,不——姐姐,我想知道若然到底住在哪兒。”喬治故意強調“姐姐”兩個字,那怪異的強調逗得君若煙差點又笑了出來。哎呀,不好跟着這個洋鬼子妹婿,自己早晚會得內傷。
“你急什麼,我自然會帶你去——”君若煙的話還沒有說完,前方就跑來一個扎着麻花辮的小姑娘,白皙的皮膚,湛藍的眼睛在那羣山民中顯得格外醒目。
喬治一看到小女孩,呼吸就停止了。他的心好痛,好痛,只是在痛苦的同時還有着無法壓抑的喜悅。
“阿姨,阿姨,你終於來了啊。安安等了你好久好久啊。”小女孩歡快地朝着君若煙飛奔而來,一張小臉因爲奔跑染上兩朵紅雲,可愛極了。
喬治搶在君若煙的前面抱起安安。
防備心很強的安安掙扎着要從喬治的懷裡跳下去:“放開我,你是誰啊?”
“我是你爸爸!”喬治着急地喊,同時抱緊小蛇一樣扭動的安安。
安安被唬住了,不再掙扎。君若煙扶着額頭,對這個生意頭腦一流,待人處事卻處於嬰幼兒階段的未來妹夫感到頭痛。不過還是算了吧,老人們都說父女天性,就讓他們自己去認親吧。
安安認真地看着喬治的臉,忽然伸手指着他的眼睛說:“你的眼睛也是藍色的。”
喬治高興地說:“對啊,我是藍色的眼睛,你也是藍色的眼睛,所以我是你爹地啊。”
君若煙在旁邊吐槽:“歐美那麼多藍色眼睛的人都是你孩子啊。”
喬治眼睛裡除了安安,誰都看不見,所以君若煙的話他也充耳不聞。安安聽到喬治的話後開心地抱着他的脖子大喊:“我有爸爸啦,我有爸爸啦。我有爸爸啦!”
安安歡天喜地的呼喊,小孩子特有的那種純粹的喜悅讓喬治感動得熱淚盈眶。他心裡所有的障礙都消散了,現在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藍若然。
“安安,你們住哪間?這間?還是那間?”抱着安安,喬治快步走着,他的步伐和他的心情一樣輕快。
“都不是,是……”她搖頭,小小指頭,指向最角落的一間小小的青磚紅瓦屋。
“安安!”剛到村長家接完老公電話的春姐,一走出村長的家,就看到一個外國人抱着安安從面前經過。
“春姨姨!”安安回頭看她,笑叫着。
“安安,春姨姨教過你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你怎麼可以讓陌生人抱着?危險,危險,快點下來。”春姐緊張地想要奪下安安。在他們這些淳樸的山民眼裡,這個有着藍色眼睛和高高的大鼻子的外國人看上去就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喬治敏捷地閃開。
“春姨姨,我沒事,這是我爸爸啦,爸爸還帶醫生來救媽咪喔!”安安高興的笑着、說着,“他們還帶了好多、好多的藥給媽咪!”
知道媽咪有藥可以吃,安安不再哭也不再難過,她展露着開心的笑容。而且,現在她不光有媽媽,還有爸爸,想想就好開心哦。一會兒,她要告訴大狗,小狗他們,她也是有爸爸的,她爸爸也有和她一樣的藍眼睛哦。
“你,你,你就是喬治先生?”頭一次看到西裝穿得這麼挺,長得又酷,且很有氣勢的有錢人,春姐講話有些結巴。
若然是告訴過她,安安的爸爸喬治是個大集團的老闆,可是,他們只是個小人物,哪裡知道她口中的大集團老闆,到底是大到哪裡去?
不過現在她知道了,若然口中的大老闆,還真的是大得嚇人,穿着看上去就貴得要死的西裝,還坐直升機耶,這男人肯定有錢的要死。
“她、她跟你提過我,是不是?!”喬治驚訝地看着藍姐,因爲激動,說話也結巴起來。
“嗯,若然是曾經說了一些你們的事,她要我在她萬一撐不下去的時候,就把安安帶回去給你。”
“安安,那安安真的是我的女兒了?”喬治一再地證實,是爲了安撫心中的不安。
“若然是這樣說的沒錯,她說安安的爸爸名叫喬治,他是一個外國人。”
是了,安安的媽咪一定就是他的若然了!
看着兩隻大眼睛茫然地在大人間來回看的安安,喬治淚光閃動,緊緊地擁着懷裡的安安。
“安安,安安,你知道嗎?你真的是我的女兒,你媽咪就是爹地最愛的人!”
“你是我的女兒,你就是爹地的女兒!”得到了確認,心裡踏實的喬治,懷抱着剛剛相認的女兒,激動得語無倫次地說着,“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安安有爸爸了!哇!好棒、好棒!”小女孩樂不可支,猛拍手,哈哈大笑,“春姨姨,我有媽咪,又有爸爸了耶!”
“對呀,安安有爸——”春姐歡喜地跟着流淚,但突然浮上心頭的事讓她變得理智。
想起若然曾經交代過的事,春姐趁喬治沒有注意的
時候從他的懷裡搶回安安。
“喬治先生,我想先確認一下,你是不是已經有要好的女朋友了?若然不希望安安帶給你困擾,也害怕你未來的妻子不肯善待安安。所以,如果你已經有要結婚的對象了,安安就不能給你,要送到她外婆家或者是一個叫君若煙的女人那裡。”
“沒有!除了若然,我沒有其他的女朋友,更沒有結婚!”喬治急得想搶回自己的女兒,“把安安還給我、還我!”
他好不容易纔找到她們母女倆,誰也不準搶走她們其中之一!
“喬治先生,你冷靜點。”
她再不知道若然與他的感情如何,但是看到他對她們母女倆的在意,春姐就知道,若然只要撐過這一關,就可以苦盡甘來了。
“你要我怎麼冷靜?!我才知道安安是我的女兒,你就跟我搶,這樣,你叫我要怎麼冷靜下來?!”他吼着,“快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щшш тt kΛn c o
“我、我只是想先替你帶安安,好讓你去看——”春姐被他吼得手腳發軟。
“我的女兒,我自己會帶!”一把搶回安安,他的手直顫着。
“爸爸,你不要害怕,春姨姨是好人,她對安安很好,她不會害安安的。”小女孩看他全身直髮抖,想安慰他。
щшш⊕тт kān⊕co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他無法控制住這麼多天不斷猜測藍若然可能會出現最糟狀況的恐懼。
他害怕只要一放手,安安就會和她媽媽一起,突然自他眼前消失。
“對了,若然呢?怎麼一直沒有看到若然出來?”想起到現在都還沒見到她的人,喬治又驚又急又害怕,“爲什麼沒看到她?她人呢?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有沒有受傷?她流血了,你們是怎樣幫她止血的?有沒有能給她輸血的人?”喬治一連串的問題好像炮彈一樣打得人頭昏腦漲。
“喬治、喬治先生,你不要……”春姐想勸他靜下來。
喬治根本聽不進去。一直站在一邊保持沉默的君若煙不得不出面干涉了:“我說未來的妹夫,你能不能冷靜一點?我們現在都還沒有走到安安指的那個小屋哎。”
“你不要像個被點燃的炮仗好不好?”
“不要告訴我不要怎樣!不要怎樣!我只要你馬上告訴我,她人在哪裡就好!”喬治爲情所困的男人是不可理喻的,君若煙才發現在感情方面男女都是一樣被矇住眼睛,看不清現實。也是一樣的脆弱。
喬治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四處張望,煩躁不安!人就在咫尺,爲何他到現在還見不到她的蹤影?!
難道,她還想躲他?還是,她——她已經倒下了?!他不敢想象這個後果,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這種念頭就像瘋長的草在他心裡蔓延,折磨着他的神經和心靈。
“快告訴我,她人在哪裡?!我找她找得快瘋了,現在我來了,她再也不能避開我,絕對不可以!”
無法勸他冷靜下心情,春姐只得趕緊轉身帶他回家裡。
站在房門前,她轉身對喬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才輕輕推開木板門。
“她剛睡着,你——”春姐想提醒他,不要吵醒牀上沉睡中的女人。但,她的話還沒說完,喬治已經急得出手推開她,他想看看他的若然。
可,才踏進房間一步,也纔看了睡躺在牀上的女人一眼,臉上的表情立刻僵硬。突然,他轉過身,緊抱着安安,就想走出房間。
“她、她不是我的若然!”他的聲音在顫抖。
“不是?喬治先生,你確定?”春姐傻了。
“我當然——”他想說當然確定,但,想着方纔那一眼,他眼眶驀地泛紅。
躺在牀上的女人,臉頰凹陷,肌膚蒼白,消瘦得幾乎不成人形,一副隨時都會斷了氣的模樣。而且這個女人的神色是那麼柔和,沒有了傲氣和倔強,怎麼可能會是他的若然?
他的藍若然,又怎麼可能會變得如此孱弱不堪?!不!她不是藍若然,她絕不是他記憶中的藍若然!
只是,如果她不是,那爲何她的臉孔是如此熟悉?又爲何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心就疼了、痛了,還有了想哭的衝動?
君若煙上前拍拍喬治的肩膀,嘆息着說:“別說你了,就是我都認爲她不是藍若然。那麼嫺雅安靜的神情,那麼飄逸如仙的樣子,哪裡還有昔日藍若然的樣子?”
喬治狠狠地瞪君若煙一眼:“若然一直都像仙女一樣好不好!”
君若煙無語,情人眼裡出西施就是這麼來的。不過看來他是很快就接受了藍若然現在這個樣子。
喬治回首,望向牀上女人,眼眸裡,已蒙上一層水光。
當激動的情緒都已緩緩回覆平靜,喬治坐在牀邊椅上,小心握着藍若然的手,靜靜地看着眼前因爲沉睡,呼吸輕淺的蒼白容顏。
她那太過輕淺的氣息,彷彿隨時都會罷工停止。
若不是醫生再三強調,若然此刻並無生命危險,他真想搖醒她,好確定她真的無礙,真的還正常呼吸着。
撩過她頰上一絲黑髮,一抹灰暗進駐他的眼。其實,可以找到她,他已經要慶幸了,只是,看着她幾乎已承受不起風吹的纖弱身子,看着她好似隨時都可能消失的微弱氣息,他的心,就好像被人用鋒利的刀子劃過般的疼。他的頸子也好像也被人緊緊掐住般,幾乎無法呼吸。
緊握着她的手,額抵着她的額,喬治神情悲痛,緊閉雙眸。
如果當時他不要維護着那可笑的自尊,今天這一切就都可以避免,她也不會吃這麼多的苦,受這麼多的罪。
“喬治,醫生說有事情要和你討論,他們請你過去一下。”君若煙推開房門,探進頭。看到喬治眼裡深深的懊悔,君若煙安慰說:“任何事都有好有壞,如果不是因爲你的拒絕,不是因爲這次的離開,也許若然還看不清自己的感情。”
“你說——”喬治聽了君若煙的提示,眼裡閃動着渴望的喜悅,卻又膽怯地不敢確認。
君若煙不打算再捉弄這個癡情的準妹夫,她點點頭承認:“若然終於想通,你在她心裡的地位遠遠超過我老公,所以,你不再像以往那樣一味地順從的時候,她會承受不了,離家出走。”
“謝謝你。”抹去臉上的水痕,喬治對她點頭,“謝謝你願意告訴我這些。”
再回過頭,看着仍沉睡中的藍若然,他輕輕放下她的手,站起身子,離開房間。喬治人剛離開,房間門才帶上,牀上的藍若然就醒了過來。
張開雙眸,她幽幽黑瞳裡有着一絲茫然。
剛剛,她好像聽到喬治的聲音,而現在,她好像也聞到他的味道。今天的她,似乎異常地思念着他,忍不住地,她深深呼吸着印象中只屬於他的味道。
只是,意識到自己有些可笑的舉動,藍若然頹然一笑。她的病真是越來越嚴重了,竟會以爲他可能出現在這裡,爲她留想念中的熟悉氣息。搖了搖頭,藍若然坐起身子。
走出房間,發現客廳裡坐有幾個陌生的男人,她退出客廳,轉身往屋後走。
“若然,你醒啦?你有沒有看到他?他在客廳裡。”正在廚房裡忙的春姐一看到她,就急急地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