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素王府後,在李瓔的堅持下,小七依然跟着李瓔,齊璟對她的態度也同之前一樣,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小七知道李瓔留她是真心的,但卻不明白齊璟爲什麼也縱容李瓔將自己留在身邊,難道他就不怕她再次傷害李瓔嗎?
小七找到機會曾問過齊璟,可是齊璟卻沒有告訴她。小七安分了許多,沒有再搞小動作,她知道齊璟一定是想等着她露出破綻好以此要挾齊玉龍,她猜測他將她留下來,只是爲了牽制齊玉龍。
隨着大婚之日的臨近,素王府也變得熱鬧非凡,所有的事並沒有因爲此次事件而擱置或延遲,一切仍舊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齊珏的傷好的很快,雖然他的身體仍舊有些虛弱,但已和常人無異。
李瓔的傷雖重,但好在都是皮外傷,並所幸並未殃及筋骨,休息了半個月便可以下牀了。
齊璟對李瓔依然很好,只是他好像有意與她保持着距離,那種不落痕跡的疏遠讓李瓔倍感失落。李瓔沒有發現,在齊璟那雙平靜如水的眼眸裡,隱藏着數不盡的哀傷。
齊珏大婚,李瓔最擔心的就是何曉芸,心細如塵的她早在第一次見到何曉芸時就已經察覺到何曉芸對齊璟的特殊感情。只可惜,落花有情,流水無情。
齊珏大婚前的三天,李瓔趁着齊璟出門後便偷偷來到後花園中漫步,如同上回一樣。
不知不覺中李瓔再次來到了夢香亭,此時的夢香亭中已無李瓔初來時那競相開放的絢麗,只有那鬱鬱蔥蔥的綠葉和枝條。
忽而,她憶起那日齊瑾所說的話,以及所吟的那道詩——“樓上黃昏慾望休,玉梯橫絕月如鉤。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
猶記得那時的齊瑾是自她身後出現,帶着那如陽光般的笑容,笑得像個孩子,只是他後面的話卻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風壓輕雲貼水飛,乍晴池館燕爭泥。沈郎多病不勝衣。沙上不聞鴻雁信,竹間時聽鷓鴣啼。此情惟有落花知!”一首
浣溪沙自身後響起,還是那個清幽的聲音。
李瓔心中一震,猛然轉身,對上的仍舊是那雙清澈的眸子,以及那如同陽光般的笑容,只是……他看起來是那般憔悴,身上那件依舊是青色的錦衣已似罩不住他那日淡消瘦的身體。
“你……”李瓔只說了一個字便再也說不出去了,不知爲何,此時的她竟不知要如何開口。
“二嫂,爲何一個人到這兒來?此時已過了丁香的花期,二嫂若想看,怕也只能等到明年的四月。”齊瑾笑言道,他並沒有問及她爲何會在這兒,也沒有問她的傷勢恢復如何。他知道她不想提起這些,別問他爲什麼會知道她的想法,其實他也不知是何原因,或許是太過關心她纔會有這樣的感覺吧?
“方纔你爲何會吟這首詞?”李瓔終於知道自己剛纔爲什麼無法言語,全是因這首詞,再看着眼前人的消瘦模樣,隱約明瞭他話中的含意。最後一句這“惟有落花知”,讓李瓔想到此時的景象,頓時恍悟。
齊瑾自她那滿是震撼的眸子裡,看出她已經明瞭了自己的心意,於是他下定決心,要將自己的心意告訴她。
看出齊瑾的心思便已猜出他要說的話,但她絕對不能讓他說出口,於是她慌亂之中隨口問道:“最近都沒有見到你,你去哪了?”
可話一出口,李瓔方纔察覺自己的失言,這才發現自己的話有多麼不合適宜。李瓔想改口,可是這次齊瑾沒有給她機會。
“我受父王之命很快就要起程前往燕京,那裡是我國與姜國的交界,也是戰爭頻發的地方,每年的五月父王都會派我去那裡尋視敵情,這些日子一直忙着做準備……”齊瑾說到此處便停住了,只是轉個角度,以側身面對着李瓔。
李瓔不解他爲何停口,便隨口問道:“什麼時候走?”
“快了,等大哥大婚之後,就起程。”齊瑾的聲音裡有着強烈的依戀與不捨,“我以爲,他會對你很好,會保護你。卻怎知他竟讓你受到如此大的委屈!”
齊瑾話鋒一轉,眼裡充滿暴戾之氣,“如若早知如此,當時我就應該堅持的,你可知我……”
李瓔知道齊瑾想要說什麼,他的心她懂,可是,他們是叔嫂,她絕對不能讓他將話說出口,否則日後他們彼此都會很難做人,這話不能說,也說不得。
“齊瑾!”李瓔開口想要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可是他卻好似並未聽見她的警告。
就在李瓔不知該如何讓他停止的時候,另一個聲音憑空響起:“三弟,何時回來的?”
這聲音不大,卻極具震懾力;這語氣輕柔,卻異常寒冷;同樣的笑靨,卻無法讓人感到溫暖。可是,李瓔從未如現在這樣期待它的響起,此時這聲音成了這世上最動聽的樂曲。
齊璟走到李瓔身邊,將她圈在懷裡,抱着她的手卻輕輕在她的腰間點了一下,李瓔吃痛,腳下不穩,一不小心失去了平衡,直倒進他的懷中。
“怎麼這麼不小心。”齊璟寵溺地數落着李瓔,毫不理會她無聲的抗議,更是在她驚愕之中,旁若無人的將她打橫抱起,轉身就走。
臨走時,頭也不回的送了齊瑾一句話:“永遠不要忘記你自己的身份,更不要忘記這是哪裡!”
隨着齊璟消失的身影,齊瑾頹廢地坐在了地上,冷汗直冒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失去的理智也全數跑了回來,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幸好,幸好!……”
齊瑾眼前一片氤氳,他半仰起頭想要將眼中的溼氣逼回,怎奈它反而越聚越多,最終他還是沒能如願,索性轉過頭任其流淌。一滴淚水順着他的眼角一直向下滑,直落入他的口中,這是他一次嚐到眼淚的滋味,卻不想竟是這般又苦又澀。
“眠。倩影青煙桂華前。沙漏減,醉臥瑣窗邊。”齊瑾口中喃喃念着初遇李瓔時,她所作的這首詞。
正是因爲這首詞讓他對她產生了別樣的情愫,而這首詞也正應了他的心境。他只能通過宿醉,才能見到那讓他日夜思念的容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