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南走,熾熱的感覺越爲強烈,這幾日突現的高溫已讓蕭漸離苦不堪言,如果再多一隻“蜜蜂”,每天在耳邊不停地發出“嗡嗡”的聲音,那絕對是種煎熬。
短短三日的相處,讓蕭漸離感覺似是過了三年那麼久。回想初見時的情景,蕭漸離更是後悔的想撞牆自盡。
那日在平山縣境內,趕一天路的蕭漸離決定在平山縣稍作休息,隨道觀察有無暗哨的跟蹤,自從那日客棧行刺事件過後,讓他們行事更爲小心謹慎。
休整了一天後,蕭漸離打算在翌日一早便起程南行,卻在途經城門口時,遇到了令他頗爲意外的一幕。
寬大的城門在一大清早便被圍了個水泄不通,熙熙攘攘,大家都在討論同一件事,一位無良男子竟然揹着糟糠之妻另娶官家小姐,其實這原也不至於讓人如此好奇,只是這位糟糠之妻不僅模樣生得奇醜無比,其言行也極爲大膽。
此時,她正形如茶壺,指着那位貌似潘安的男子噴口大罵,其言語之犀利着實讓人難以承受,但那美男子卻並未反駁一句,只是一臉的梨花帶雨,蜷縮在牆角嗚嗚咽咽,活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這時有人看不過去,便爲那美男抱不平,幫起腔來,不料卻成爲那醜女的攻擊對象,幾句下來便沒了底氣,只得悻悻地離去。而後,又有人站出來,想要看看這醜女究竟有何本事。
於是,一個接着一個的應戰,又一個接着一個的敗退,以至引得圍觀之人越來越多,便形成了蕭漸離現在所見的結果。
“這位大嫂,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再正常不過,你身爲人妻理應惟夫命是從,怎可如此蠻橫無理?”一位青色儒衫的秀才上前應戰。
“‘爲人之夫,當以五事。即憐愛、不輕慢、供給衣物用品、委付家事、善待妻子親屬。’,不知相公是否認同?”醜女泰然自若的道。
“自是當然。”青衣秀才理所當然的接下醜女的話。
“再請問:憐愛爲
何?不輕慢又爲何?奴家一心爲夫所想,一手操持家務,一手敬奉公婆,這左右鄰里儘可作證。而他……竟只因奴家相貌醜陋便要休之另娶,可有道理?”醜女辯口利辭,讓那秀才好一會沒能說出話來。
圍觀之衆人不由發出一片唏噓之聲,那秀才臉色鐵青,進退不是,左右爲難。那醜女用眼角蔑視地看着他,冷哼一聲,弄得那秀才更爲尷尬。
蕭漸離並不想理會這市井草民的雞毛蒜皮,他上馬正欲離去前往其他城門時,卻被一人攔住去路,蕭漸離定眼一看,發現此時攔住他的人,正是方纔巧舌如簧的醜女。
蕭漸離無奈下馬,對着醜女施以抱拳之禮,聲音平淡地道:“不知這位大嫂攔住在下的去路,所謂何事?”
“我看這位公子面容清秀,模樣斯文,舉止有禮,想必是位讀書人,不如就由你爲奴家作個主,如何?”雖是問話,但醜女態度強硬,毫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蕭漸離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了會兒,將她由裡到外看了個遍,犀利的眸子直望入那醜女的心底,似是已將她看穿,蕭漸離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姑娘這麼做,爲的是什麼?是否覺得戲弄他人是件非常有趣的事?”蕭漸離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她聽得真切。
醜女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但也只有一瞬,並不易爲人察覺,但蕭漸離卻注意到了。她的反應證實了他的猜測,看來這個女人絕非是普通之人,易容之術如此天衣無縫,如果不是他擁有非常人一般的警戒,怕是根本無法發現她的破綻。那是極小的一處破綻,便是在頸部所露出的那一寸較爲細滑的皮膚。
蕭漸離猜測着她的目的,在不能確定她是敵是友的情況下,一般人都會選擇靜觀其變,但是他卻選擇打草驚蛇。
於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欺近她身前,將她臉上的面具扯下,看到她的窘迫冷笑,而方纔還在那邊嗚咽的男子早已不見了蹤影。
圍觀的衆人不
由倒抽一口冷氣,無法相信自己親眼所言的事實,方纔明明是奇醜無比的婦人,此時卻是一位如花似玉,冰肌瑩徹的曼妙女子。
然,之前被她戲弄的人,卻是一臉的同仇敵愾,憤憤地向她走來,紛紛指責她的無理取鬧。
棠多令一見自己的小把戲被拆穿,立即換上一臉獻媚的笑,希望可以平息衆怒,但那些被她戲弄了的人,仍然不依不饒。棠多令轉身想跑,卻被蕭漸離擋住了去路。
“好狗不擋路!”棠多令一時情急,有些口不擇言。
蕭漸離只是“撲哧”一笑,爲她的多變與率性,但是他並未如她所願的讓開。
棠多令的武功雖差,但卻可以由通過呼吸的快慢來感覺一個人的武功深淺,而憑藉着這個本事,讓棠多令躲過了許多無妄之災。
此時,棠多令深信眼前這名男子非同尋常,定是位絕頂高手,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絕對打不過他的。特別是他身後背的那柄劍,隱約間似是透着一股熾熱之氣,仿若比此時的天氣還要炎熱。
倏地,棠多令眼珠一轉,一條妙計襲上心來。既然打不過,那就用計謀好了。於是,她停下腳步,出奇不意的一把抱住蕭漸離的腰,親暱的伏在他胸前。
蕭漸離神色突變,臉色煞白,正欲將她推開,卻聽見她以石破天驚的音量,與他說着悄悄話:“蕭哥哥!人家已經按照你的吩咐來這裡戲弄他們了,你就別再生我的氣了!”
看着懷中女子的語出驚人,蕭漸離的臉色由白轉青,但更令他不解的是,她認識他?再擡眼,蕭漸離發現自己已經成了衆矢之的,無奈之下,只好一把將她抱起,而後縱身飛躍上馬,帶着她逃出重圍。
直至飛奔出城外數裡處,蕭漸離纔將馬停下,並且毫無憐香惜玉之心,一把將棠多令拎起,毫不留情地便往地上摔去。
棠多令隨着蕭漸離的力道向前一躍,凝聚真氣,輕巧的在空中轉了一圈,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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