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同時站起來,急急的往外走,歐陽慕青自然也聽到了,強忍着胃部的不舒服,也急匆匆的跟過來。顧君行看一眼她很糟糕的臉色,低沉的說:“你留下休息。”
“不用。”歐陽慕青快速扔下兩個字,便推開顧君行,快步趕往搶救室。
推開搶救室的門,顧同心整個人都痛苦的縮起來,意識昏迷,只是在虛弱無力斷斷續續的哭喊:“媽媽……媽媽……”
歐陽慕青快步撲過去,一把抱住他小小的身體,不斷的說:“媽媽在這裡。”
蕭淳也快步跑來,從她懷裡抱回孩子放回去,嚴肅的沉聲道:“快讓開。”顧君行對於這種場面見多了,也就沒她那麼失控,俯身配合的抱走歐陽慕青,極其緊張的看着蕭淳搶救,段歆知也早換了護士服過來,配合蕭淳。
用了兩隻藥,又配合一些急救措施,過了好一會兒,顧同心才安靜下來,一羣人都緊張的盯着他。扇子一樣長長的黑睫毛眨了眨,他才緩緩睜開眼,烏黑的眼珠子無辜而乖巧的掃一眼他們,不禁有些失望的垂眸,低聲說:“剛纔明明聽到媽媽在這裡的……爲什麼不見了……”
歐陽慕青隱忍的剋制着自己,沒有開口,顧君行則是心疼愧疚,也沒說話,反而是蕭淳低頭望着牀上的孩子,溫和的問:“同心是聽到媽媽在,才努力醒過來的?”
“嗯。”小傢伙低低的應了一聲,又忍不住可憐兮兮的望着他,哀求的問:“蕭叔叔,媽媽真的不在嗎?”
蕭淳回頭看一眼那兩個人,不忍看孩子失落的目光,站起身走開一點,才盯着心電監護低聲說:“沒有。”
段歆知看着無動於衷的顧君行,有些氣惱的張口想說什麼,卻被蕭淳拉住,淡淡道:“誰也別責怪了,我們看着都這樣心疼,君行是他的親生父親,只會比我們更難受。“蕭淳意有所指的說,”我們應該體會他的苦衷。“
段歆知聞言,想了想,才隱忍的點點頭道:“你們別再離開了,他現在情況太不穩定。”
蕭淳點點頭,想了想道:“你去我辦公室把飯拿過來,這種時候,我們不能先倒下。”
歐陽慕青也深知蕭淳說的有道理,雖然沒胃口,還是強迫自己吃一點,可是,肚子裡的小傢伙,似乎在嫉恨有人奪了他的母愛似的,使勁兒的折騰,吃進去小半碗,倒是吐了一大堆,急的顧君行徹底沒了胃口,扔下碗在一邊兒安撫她。
整整一天,顧君行都沒安生過,不是慕青難受,就是顧同心出狀況,可是,他沒有不耐煩,也沒趕她走。
到晚上,好容易歐陽慕青在旁邊的病牀上躺下休息,顧君行才坐在顧同心的牀邊鬆口氣。
“匹配的心臟還沒找到嗎?”回到蕭淳的辦公室,段歆知疲憊的躺在牀上,低聲問。
“這種事情,可遇而不可求。”蕭淳遺憾的搖搖頭,脫了白大衣,也躺在她身邊,擔憂的低聲道“同心現在的情況很糟糕,比閒閒還要棘手,這幾年一直過這種生死不定的日子,孩子的意志力快消耗完了,又一直沒有好的事情給他力量,上次無意間聽見同心說,活着越來越沒意思。”
“老天,這怎麼行!這樣下去,他撐不了多久的~”段歆知驚駭的說,覺得十分心疼,才六歲的孩子,已經對生命徹底失去了信心,他們夫妻兩個人身爲醫生護士,卻半點辦法也沒有,神色慎重的想了想,段歆知看着蕭淳提議:“不如,我們私下把真相告訴慕青,這樣也有利於她和君行關係的改善。”
蕭淳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搖搖頭道:“算了,君行的考慮也沒錯,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心臟,孩子到最後還是難逃一死,到時候慕青恐怕真的要再徹底的死一次了。”
段歆知沒有再說話,安靜下里,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沉沉的傷痛來。
蕭淳知道她是想起蕭憶歆了,他們那個可憐早逝的孩子,抱緊段歆知也不說話,無聲的安慰她。
他們都嘗過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知道那種痛有多深,對於內心是一種怎樣的煎熬,所以,能理解顧君行的做法
,不願再多一個人再忍受這痛苦。
搶救室裡很安靜,值班醫生和護士,對於這個身份很特殊的孩子,都不敢怠慢,時時刻刻嚴密觀察着他的病情。
顧君行看孩子情況稍微穩定一點,心知這次這麼嚴重,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好,爲了保存體力,他到旁邊的牀上躺下,小心翼翼的抱着睡着的歐陽慕青,沒有吵醒她,盯着她安靜的睡顏看了一會兒,覺得如果她能一直這樣平靜,那麼他一個人所承擔下來的痛苦和折磨,也就都值了。
滿足的微微一笑,他收緊了一點雙臂,很快就睡着了。
午夜時分,歐陽慕青忽然醒來,卻不是因爲那個可怕的噩夢,夢裡什麼都沒有,此刻的內心也一片難得安寧。
睜開眼看着陌生卻又熟悉的房間,她並沒有急於下牀,只是靜靜的躺着。
這個搶救室,六年前,她以病人的身份進來過多次,想不到,六年後的今天,她還會再來,卻是爲了最恨的人和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
應該痛恨他們父子的,她這時候應該做的事情,是如何報復他們,讓他們痛苦,她卻如此的可笑,大善人一般守在這兒照顧那孩子。
她側着臉打量那孩子,早上他說長得像她時,心底確實涌起一種驚心動魄的意外,她甚至愚蠢的想,那也許是她的孩子,還活着。
不過,此刻仔細來看,還是很像顧君行的,跟她也不過是眉眼有幾分像而已。
不得不承認,這孩子真的很可愛,有朝一日,對付了顧君行,她倒是希望能夠收養他。
身後傳來男人平穩的呼吸,腰間的手臂也霸道的圈着她,不准她亂動,不讓她離開。
歐陽慕青冷瑟的笑了笑,蒼涼的嘆口氣,晚了,什麼都晚了,再多的深情,再動聽的語言,她都不敢相信了,他們都把她害的太慘,父親的仇,孩子的仇,她都必須報!
房間裡忽然想起尖銳的報警聲,觸目驚心,歐陽慕青沒來由的心一緊,身後的男人也噌一下坐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