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我給孔亮打了電話。
孔亮問道：“怎麼了？”
“王犇因涉嫌逃稅，已經被調查，據說是上面下來的人，你在上面能有一些朋友，我想讓你幫我打聽打聽，有沒有涉及到我們歐富。”我說道。
孔亮急忙問：“什麼時候？”
我說：“剛纔我們公司的人告訴我們的。”
“逃稅？多少稅？”
“這些年一共得有幾千萬呢。”
孔亮道：“怎麼那麼多？王犇逃稅，如果不和歐富有關係，能有幾千萬的稅？如果真的跟歐富有關，不僅歐富會出問題，就是弟妹也要出問題！你稍等，我脫稅務局的朋友打聽一下，等下給你回話。”
焦急的等待，其實時間並不長，孔亮的電話打了回來：“情況，十分不妙。”
我急忙問道：“怎麼了？”
“王犇已經逃稅好幾年了！這次，的確是上面派一批人下來調查的，之前的涉嫌違規操作的，全部停止檢查，查出了天水很多公司偷稅漏稅，其中包括歐富。數額巨大，驚動了上邊的領導，上面一批，下面馬上動手抓人。現在不止王犇，歐富大大小小几十家公司負責人都被關了。”
我驚愕道：“那，佟鳳鵬會不會也一起被抓？”
孔亮說道：“現在不是抓，是防止逃稅嫌疑人逃跑，先關起來，再慢慢審。我和朋友打好了招呼，讓他有新的變化及時告訴我，我再告訴你。”
“哦，好！”
我和巫婆開車往公司趕去，在路上打着電話，讓陳姍姍，李剛，鄭副總經理，財務部等等部門一起覈對近幾年的所有賬目。
剛回到了巫婆辦公室，陳姍姍報來了不好的消息。
歐富公司逃稅，這是一起典型的、有組織、有預謀的採取“兩套賬”進行逃稅的案子，歐富法定代表人王犇，自從公司成立，就指使公司的財務部部長及相關工作人員在幾年的時間，在財務覈算上採取“兩套賬”，一套用於企業內部管理層提供生產經營實際情況的“真賬”，另一套是用來應付有關行政單位檢查的“假賬”，進行虛假的納稅申報，致使歐富公司逃避繳納增值稅、消費稅兩項合計達八千多萬元，這些工作人員已經全部被拘留，現在還在歐富深入調查。
最要命的是，巫婆雖然會吩咐天水分公司的財務部定期上繳稅款，但是稅款的最終上繳都是經過總公司的，也就是說天水分公司和松原分公司的所有稅款都被王犇揣進了自己的腰包。
如果不是出了這麼一大單子事情，這些逃稅的事情，恐怕一輩子都那麼沉着。可是誰也不會想到風雲突變，演變到這一地步。可我轉念一想，萬一王犇在我們背後捅一刀，例如拿着錢逃到國外，然後捅出這些事情，那麼遭殃的，還是歐富！
巫婆一下子就癱靠在椅上。
我急忙抱住她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巫婆軟軟說道：“歐富，這次是真的完了！”
我急忙安慰巫婆道：“不過八千多萬，這些錢對於歐富來說，應該還是能拿出來的，怎麼能完了！”
巫婆苦笑道：“八千多萬是應繳稅款，滯納金呢？還有罰
款呢？算起來，有多少？不下幾十個億啊！”
我一下子腦袋空白，幾十個億啊！這是什麼數字？
“不會的，不會的！你相信我，事情沒有那麼糟糕的！你別這樣！”
“胸很悶，很難受。”巫婆看着我，弱弱說道。
我只好盡力安慰着她，腦子很亂，也想不到如何面對接下來的處境。
令我們更加想不到的是，有關單位已經派人來找巫婆了，一大羣執法人員來到了巫婆的辦公室抓人。
我頭皮發麻，事情比想象中更加糟糕。
他們當中帶頭的看着巫婆，說道：“我們是稅務部門的，懷疑你跟一宗逃稅案有關，請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這一定誤會了！我們會自己去你們那裡說清楚的……”我急忙說道。
巫婆攔住了我：“沒用的，我和他們走吧。”
巫婆低着頭，跟着他們上了車，上車的一剎那，一個最是讓人心疼的回頭。眼神中，深深的無奈和難過。我對她喊道：“你別胡思亂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巫婆對我悽然一笑，上了車。
我馬上上了車，緊緊跟在他們車隊後面，我要讓她知道，就算天塌下來，我也會陪在她身邊的。
我的心臟一直劇烈的砰砰砰跳着，爲了個歐富，噩夢接踵而至令人防不勝防。商場真正是暗如深潭，生意越大，煩惱越多，出一點事情，都讓你翻不了身。若是巫婆那些日子聽了你的話，跟王犇拿了錢，撤出歐富……
公司的員工看見巫婆被帶走，已經全亂了。
陳姍姍和李剛見到我，圍了過來：“豆漿！”
我說道：“開會！找齊領導班子。”
公司所有中層都來到了會議室。
個個都垂頭喪氣，我猛拍桌子指着鄭副總經理：“垂頭喪氣的，什麼意思！想個辦法啊！”
鄭副總經理囁嚅道：“孟總，我們算了一筆賬。公司這次的損失真的無法彌補。”
我問這幫人道：“沒有辦法了？”
“這件事情出乎我們意料之外，雖說是王總他們做的，可是，陳部長你來說吧。”姜部長垂頭喪氣道。
陳姍姍拉着我到了樓梯口處，我點着煙看她：“說吧，我做好了最差的心裡準備。”
“我估計我們要垮了。”陳姍姍說道。
“開什麼玩笑！我們公司那麼大，幾百人啊！那麼多分公司啊，說垮就垮？”我問道。
陳姍姍陰沉着臉說：“總共需要交納的滯納金、稅款加起來要二十三個億！公司賬面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的資金！”
我大吃一驚：“什麼！二十三個億！開什麼玩笑？”
陳姍姍認認真真一字一句：“千真萬確，不是玩笑。”
“二十三個億？歐富那麼多年的收入都不會有那麼多！”我堅決不相信。
陳姍姍悠悠說道：“我們算過了，在這個涉稅案件中,除了企業和負責人被追究刑事責任外,企業還受到從重處罰。八千多萬元應繳稅款，兩個億的滯納金,罰款兩個多億,每日還按罰款數額的3%加處罰款。目前,所有罰款累計高達二十多個億
！”
我全身一軟，癱坐在樓梯口。二十三億元！聽起來，就像一座山直接從天空上壓下來，沒有地方逃，也躲不了。
“他們的速度很快，王犇已經移送至司法機關處理。除了他一罰款，判刑，歐富也逃不過。現在，最要緊的，還是佟總怎麼辦？佟總有沒有參與？”
我怒道：“佟總沒有參與！你們是不是都以爲佟總參與了！啊？”
陳姍姍急忙說道：“不不不，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可是公司裡所有的人都這麼想的。可以說，我們已經全部，結束。”
我無法接受……
很突兀的，讓我們一下子就一敗塗地永無翻身機會。
“公司裡的員工們，現在擔心的是他們的工資。”
我軟趴趴說道：“是不是該申請破產了？”
陳姍姍悠悠說道：“假如，沒有足夠的錢，比破產還糟糕……”
“到底是哪些人搞的？”我問道。
陳姍姍說：“都被抓起來了，少不得被判刑的。現在我就擔心佟總，什麼都沒有了，可以重新開始，可是如果她……”
我擺擺手對她說道：“去解散了會議吧，讓他們照樣正常工作，就說我們已經有辦法解決這事情。”
“知道了。”陳姍姍走了。
孔亮打電話給了我說道：“我查過了，這些事情，不在我能力覆蓋的範圍之內，我能做的，就是儘量如何讓弟妹無罪了。可如果欠稅不上交，恐怕……”
他沒有說完，我知道，將要面臨的會是牢獄之災。
“而且，天水的腐敗現象出乎我的意料，已經驚動了上層領導的高度重視。派來一個小組專門抓天水的腐敗現象。”
我說道：“謝謝你，我要過去律師事務所一趟。”
“好，隨時聯絡。”
“佟鳳鵬的事，您一定要多多幫忙。”我拜託道。
孔亮說：“我會盡量幫她洗脫罪名的，現在情況十分不妙。”
陳姍姍回來後，我跟她走了一趟律師事務所。
律師端過來兩杯茶，笑着對我們說道：“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助的，請說。”
我把關於歐富偷稅的所有事情都和律師說了。
律師聽完後，說道：“歐富公司有漏稅的違法行爲是事實，該違法行爲應當由公司來承擔責任，佟鳳鵬當時作爲分公司的法人，也應承擔相應的責任。會計等公司員工雖然是王犇的心腹，但並非王犇所聘請，而是歐富公司聘請，工作人員履行公司職務的行爲即視爲公司行爲，公司行爲應當由公司來承擔責任，即公司的法人承擔責任，其中包括佟鳳鵬，而不是由王犇一個人來承擔責任。因此，佟鳳鵬應當承擔該稅款。”
“忒孃的！”我怒拍桌子。
律師笑着說道：“孟先生，請息怒。”
陳姍姍也對我搖着頭。
這沒天理了！按照這個說法，巫婆要承擔一半的錢，也就是至少要十一個億多，我苦笑了。 律師說道：“如果在規定期限內不上繳，稅務機關有權依法對你們公司的資產進行扣押查封。”
我點燃一支菸，徹底無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