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莊陔蘭之事,李光儀再道:“先生,之前說的地主佔地之數也是有誤差的,說他們佔了兩成五,那是最高的。在一些山區比如沂水那邊,地主佔的地最多隻有一成,而日照那邊做生意的人極多,地主佔的地也只有一成五。【注:】”
楊銳既然來到了基層,帶着的那班人更全是一些筆桿子,李光儀按照之前的報告數字作了情況介紹之後,心裡忐忑的很,他深怕楊銳的人把真實情況查出來。
“爲什麼要這樣做?”楊銳看着他道,他很想知道這個曾經的留學生是怎麼想啊。
“先生,我們要發動農民,除了要向他們揭露滿清對大家的壓榨之外,地主對他們的壓榨也是要要揭露的,如果地主佔的地過少,那麼……”李光儀看着楊銳沒有勃然大怒,便按照實際情況說了。
不過他這麼一說楊瑞卻高興起來。在決定走農村路線的時候,楊銳一直很擔心農運會想後世大革命的農民運動一樣失去控制,是以才着勁的培養幹部,以管控運動的激烈度和規模。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怕地主佃戶間的仇恨一旦煽動那就不可熄滅,更怕引起全國性的農民騷亂,到時候死人不是最可怕的,全國性的無序混亂纔是最可怕的。但李光儀這邊的話卻讓他明白是另外一個意思,那就是地主和佃農間本沒有那麼多的仇恨,更多的仇恨來自於革命黨的挑撥和煽動,楊銳腦子裡有地主佔地七八成的宣傳,還有白髮魔女那樣的戲劇,但這一切在面對真實的數字卻又是那麼的虛幻。
“小巖啊,你以後記住。宣傳是一回事,真實的數字又是一回事。”楊銳沉默良久才說道,“不管你下面怎麼宣傳。但真實的數據還要都要發回給總會,因爲只有真實的數據才能讓總會做出正確的決策。”
楊銳之言只說得李光儀連連點頭。正當他以爲這事情就這麼完了的時候,楊銳又道:“還有,你工作爲什麼這麼的不踏實?會裡面培養了你也有幾年了,爲什麼這麼着急呢?還有米飯哪裡來的?花了多少錢?昨天晚上吃的那一餐你算一下多少錢,回頭報過來,這錢算我的;剩下的米就只能算你的了,要從你的月薪裡面慢慢的扣!”
“先生,我……”李光儀見楊銳給他算總賬了。頓時慌了起來。不過他的話卻被楊銳打斷了,“你還是先寫一份深刻的檢討吧。沒有人能不犯錯,但是你一定要明白,這錯是怎麼來的?不把你思想深處的問題找出來,怕以後還是要犯錯的。”
聽楊銳不是撤職,而是寫檢討,李光儀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激動起來,“先生,我回去一定把檢討寫好。我……”他忽然又鞠躬道:“先生,我……”
看見他語無倫次,楊銳只是笑了。拍着他的肩膀道:“我的規矩是,錯誤不要再犯第二次!你要記得!”
批評完李光儀,在等候各處會員到來之前,楊銳則要本縣會員徐泰貞陪着自己幾個人到莒州的鄉間走上一走。要想進村,換衣服鞋帽是最重要的,按照徐泰貞的說法,如果還是一身長衫打扮,那麼進村之後只會被百姓當成是收租的,唯有穿着破爛的粗布短衣。腳蹬草鞋,百姓纔會把你當自己人。程莐還好。只是楊銳身材高大健壯,不說這些粗布短衣不合身。即便是穿了這些東西,也看不出是一個農人,到最後他只有戴上一頂破草帽,把臉遮了半邊,同時袖子捲起,手臂上再抹黑一些,如此才勉強像一個農人。
楊銳進村,警衛連的幾個人也是跟着的,不過如此一大堆人太過顯眼,按照徐泰貞的建議,這五六個人都扮成挑夫,去掉了木製槍托,改成摺疊鐵框的長槍都藏在挑東西的竹竿子裡。他們和楊銳這四五個人保持一定的距離,遠遠的吊着。
近五月的氣溫要比來莒州的時候暖和多了,太陽直曬在楊銳的身上備感舒服,惟有不時在眼前飛舞,想停在楊銳身上的蒼蠅極爲討厭,不過出了城郭走到田野上時候,這些蒼蠅瞬間被土路中間的一堆黑漆漆的牛糞吸引,瞬間奔牛糞上去了。
沭水汪汪,只從縣城東面緩緩而過,河邊的樹木翠綠翠綠,只比那田裡面的秧苗可愛多了。不過楊銳倒是沒有去領略鄉村風光,只是在糾結腳下的草鞋,因爲是新鞋,初穿很不舒服,而且草鞋的底全是草繩,踩在爛泥路讓穿慣了皮鞋的他很是怪異,只感覺自己似乎完全是赤着腳走在泥裡。
“文同志,現在看到的這些都是大地主莊家的地了。”徐泰貞對着楊銳說道,他家其實也是富戶,但是對於地主卻並不贊同。
五萬畝只是一個數字,但是看到眼前一望無際的原野,楊銳心中才不得不想到五萬畝土地確實不小,“莊家的地都在莒州嗎?他家是怎麼發家的?”楊銳問道。
“他家的地不單莒州有,臨縣也有,甚至江蘇那邊都有。”徐泰貞道:“他們家在明初的時候是北上的移民,早前也是窮人,到了萬曆壬子年間(1612),家中的五世祖莊謙,一個賣燒餅的居然高中了進士,從此官運亨通;而他的弟弟莊鼐,字調之,是個武癢生,武藝高強,官至洛口守備,崇禎十七年前明覆滅,鼎革之時他目睹異滿人入侵,赫然率衆抗清,曾一度攻佔諸城那邊的九仙山,而後滿清總兵柯永盛派兵剿之,久攻不下,傳說那九仙山上有巨泉,萬人汲水而不枯,卻不想那泉水忽然有一日沒水了,所以那義兵也就潰散了。
莊鼐帶隨身兵馬逃脫之後,又孤身秘密潛入京師,準備刺殺順治皇帝,謀劃好了等順治祭天的時候動手,卻不想當日順治沒來,只派攝政王多爾袞代帝郊天。當是時,莊鼐看着多爾袞這個韃子便狠發了一箭,只是多爾袞命大。此箭正中其衣紐。既發箭,多爾袞的侍衛便驚起四處搜查刺客。但莊鼐卻早已經騎着白馬絕塵而去了,只是最後還是射多爾袞的那支箭露了底,那箭上有‘大明將軍莊調之’的字樣,於是滿清便下令搜索天下姓莊之人的族譜,想找到這個叫莊調之的人,那莊家見形勢危急,聽聞消息之後連夜焚燬了族譜,這莊調之纔沒有被查到。不過這莊家從此也就沒有人再做官。直到一百年後第十世纔再行科考,一直到今都是官運不斷。”
這徐泰貞是讀過私塾的,去年還考入了臨沂師範,卻真是有當老師的料,只把這故事或者傳奇說的娓娓動聽。程莐凝神聽着,陳廣壽、李光儀也是凝神聽着。不過他一說完,李光儀就笑問道:“你哪裡聽來的消息,這故事俺倒也是聽過的,不過是說這莊調之是諸城人,不是莒州這邊的。你這段要是傳出去,那莊家人那還不要瘋了?”
徐泰貞卻笑,道:“俺的學生裡面有一個叫莊善昶的。他年齡雖小,但卻心向革命,這故事是他偷聽家裡大人說話聽來的。若要查一查這個莊鼐是不是真的便知道了。要是能據此把莊家也拉到革命裡面來,那俺們前期的經費可就有着落了。”
楊銳聽聞他如此說便道:“革命不光是推翻異族統治,還要改革整個社會的經濟結構。這莊家的地太多了,革命必定會損害到他家的利益的。你那個學生多大?有沒有和他反覆的說這些革命道理?”
青年學生一向是革命黨的最愛,此時楊銳說的這個莊家青年學生莊善昶,正跪在莊家大院的居業堂裡,他面前的則是莊家第十三世家主莊餘珍和他的父親莊厚濤。
大店街。賽北京,居業堂。二朝廷。莊家在大店鎮有五千餘間房,整個大院方圓十五六裡。而這居業堂卻是整個莊氏大院的核心所在。這棟大四合院套小四合院的建築,在後世抗日期間這裡便是八路軍115師的司令部。不過和後世的衰敗相比,如今這居業堂還是青磚青瓦,白牆白璧,石階、門窗、樓梯,各處都是雕花鑲雲,再配上那墊在圓石之上,被漆成褚色的楠木樑柱,整個居業堂顯得氣派非凡。
“說吧!爲何要讀反書?”桌子上只放着一本革命軍和一份復興軍抗俄紀實,這是今天莊玉珍對莊善昶抽查課業的時候搜出來的。莊餘珍不是普通人,早年是個拔貢,曾任內閣中書,而後辭官,現在卻是山東省議會的議員。革命爲何他很清楚,這復興軍爲何他也很是清楚,看到自己家族裡面居然有人在讀反書,他不得不鄭重其事的把人帶到居業堂裡來跪着。
跪着的莊善昶只有十五歲,大家族管的甚是嚴苛,是以他的性子也是反叛的很,此時見伯公問,倒是硬着頭不理。莊餘珍見他如此,心中只是嘆氣,這種革命學生他在濟南是見過的,像是着了魔一般,怎麼勸都不是不行,最後便是關到了牢裡,卻還是死不悔改。
“你起來吧!”莊餘珍見硬的來不行,只得來軟的了。“這革命軍俺也看過,只是這書裡面除了慷概激昂之言,便再無其他,若俺是寫書之人,就一定要把道理寫明白。”
見到不罰跪了,伯公還心平氣和的談論革命軍一書,莊善昶不在沉默只道:“書裡頭說理的也有,太炎先生寫的不就是說理的嗎。再說唯有轟轟烈烈的推翻滿清,再造中國之言才能暢快人心,讓人一讀便熱血沸騰。”
“那革命只是逞一時之勇,再怎麼革命國還是這個國,人還是這些人,難道一革命漢人坐了天下,咱們中國就會制洋船造大炮哩?你伯公大半年紀了,看的東西也多了,革命不是不好,但是命是一點一點革的,你看現在,省議會大多都是漢人,國會裡一半以上都是漢人。這般下去,要不了多久國會裡坐着都是漢人,到時候還有必要革命嗎?”看着侄孫一臉熱切,莊餘珍不得不說理了。
“哼!”年輕人不管尊卑,只把伯公說的當無物。“漢人的血仇總是要報的!還有你們這些議員爲百姓又做了什麼好事?都成了滿人的裝點,好做要俺們不革命的理由。”
“大膽!”莊餘珍一掌拍在花梨木桌子上,發出的聲音響徹整個廳堂。
年輕人一句“滿人的裝點”只刺痛了莊餘珍的神經,他可不就是這麼從濟南迴到莒州的嗎。現在朝廷和地方督撫的關係很是對立。是以藉着立憲的風,地方督撫讓中央朝廷開國會,而中央朝廷則讓個省開省議會。國會的權利因爲杭州舉義的刺激。還算是給了一些實權,最少國會是有權讓內閣諸員到國會來接受質詢;而省議會那基本就只有監督省政的權利。再有就是管些修路搭橋裝電燈之類的瑣事,對省政只有監督建議而沒有決策干涉的權利。莊餘珍因爲沒有“買票”,更沒有什麼顯赫的身份或有什麼過人的聲望,是以沒有成爲國會議員,而只是省議會議員,既然是省議會議員,那就是一個牌匾了。他在省城做牌匾做膩了,便告假回鄉來走動走動。雖然是個牌匾,但是回鄉的時候卻是大張旗鼓,最少這牌匾還是能彰顯莊家威嚴的。
廳堂裡的下人們只被太老爺的這一巴掌嚇的心中狂跳,不過莊善昶在驚嚇之後則是滿臉通紅,犟着腦袋咬着牙不說話。
“說,這書哪來的?不說就打斷你的腿!”看着伯父生氣,莊厚濤在一邊也是氣急。
“臨沂買的。”看着父親逼問,莊善昶硬生生的回道。
“你什麼時候去過臨沂?你說吧,誰給你的!”莊厚濤立馬就戳穿了兒子的謊言,十四五歲的人。何時去過臨沂。
“俺……俺讓挑貨郎去臨沂的時候幫着買的。”莊善昶便無可辯,只得另外又扯了一出。
“你!俺揍死你!”莊厚濤拿着竹子作勢愈大,卻被莊餘珍攔住了。“仲兒,你革命不是不行,你可別忘記了,咱們莊家操持這份家業不容易,你真要是入了革命黨,那舉族都是有大難的。你不爲整個莊家想想,也要爲你的父母兄弟想想。哎……你去吧!去吧!”
莊善昶懵懵懂懂出了居業堂,而居業堂裡面的莊厚濤卻是大急,“伯父。這怎麼能成啊?!”
“不成你還能怎麼樣?”莊餘珍北京、濟南都是呆過的,即便不是革命黨。也知道革命是怎麼回事,“現在全國的學堂裡都有這種書。革命之言雖說在開國會之後便式微了,但最近因爲嚴州革命黨打勝了又是鬧了起來,濟南那邊是攔也攔不住,這莒州你還能怎麼辦?”
莊厚濤不是讀書的料子,只在家裡打點莊子上的事情,南邊革命黨之事他只聽過傳說,現在在伯父的口中印證,只驚道:“外頭都說革命黨一個打清兵十個,杭州那邊只殺了清兵幾萬人,錢塘江的水都全紅了,這也是真的?”
見到外邊以訛傳訛,莊餘珍只嘆道:“嚴州那邊是革命黨五萬對朝廷三萬,朝廷死傷近萬人,革命黨傷亡無數,此戰下來朝廷主力十萬人猶在,更是把革命黨逼在杭州近郊,不敢越雷池一步。你說這戰是誰勝了?”
莊厚濤被此一問,頓時有些瞭然了,道:“那這麼說來,還是清軍勝了,最少還有十萬精兵。”
見侄兒終於轉過這個彎來,莊餘珍很是欣慰的道:”嚴州革命黨無非是佔了地形之便,再則是趁人不備而已,現在朝廷又要加餉練兵,爲的就是一舉剿滅革命黨。再過個一年,這嚴州怕也是要平了。”莊餘珍說到此,又是道:“仲兒怕就是在學堂裡被人蠱惑的,你去學堂裡好生查看一番,看看是誰在宣揚革命?若有,讓縣裡拿下來,關到牢裡去。”
“是!”莊厚濤立馬應道。
大店街上的中學就是莊餘珍辦的,也算是莊家的產業,裡面請的多是學過新學的學生,莊善昶就在那裡上學,他能看到反書,怕就是裡面的先生蠱惑的。
莊厚濤利落的說是,莊餘珍卻有些不安了,他可是知道革命黨實情的,這清兵可不像他說的那麼能打,現在報紙上都說這些兵和以前李鴻章的淮軍毫無二致,他想了又想忽又道:“若是送入縣牢,怕是難逃一死,此舉實在是有幹天和。還是禮送出境吧。”
莊餘珍要禮送出境的先生就是徐泰貞,不過此時他倒不知道有人要打他的主意,只是帶着楊銳到了一個集鎮。在這裡倒是有一個農民講習所,在楊銳的要求下。諸人倒也是駐足過去參觀了。
講習所只設在一個農會會員的家裡,破落的四合院院子裡只種着幾顆棗樹,塌了幾處的半高院牆圍着的院子裡,只見一圈子穿着藍藍短衣的人個個整整齊齊的坐在幾口磚頭上,一個很是年輕的先生正在講着什麼,楊銳幾人正要靠近院子的時候,幾個站在院子外負責巡邏的人提着棍子滿臉嚴肅的走了過來,只等他們看到人羣裡的徐泰貞。這才放下了戒備的棍子,其中一個領頭的黑臉漢子行了一個抱拳禮笑着:“徐老師來了。”
對方行禮,楊銳一行人也是對之抱拳回禮。一個狂熱的組織不是簡單就能培育出來的,而其是有很多細節,特別的手勢、專用的口號、統一的服裝都是其中重要的部分,初此還要有一隻巡邏隊,他們是組織中的最狂熱者,其作用除了使得會員和非會員彼此隔絕之外,更有懲罰退出者的作用,唯有這樣。農會這個組織纔會是一個封閉的圈子,也只有在封閉的圈子裡,纔有團結的基礎。看着面前這些人的笑臉。楊銳感覺這應該是莒州最狂熱的農會會員了。
徐泰貞沒有向黑臉漢子介紹楊銳幾人,只是問道:“有什麼情況沒有?有沒有人來搗亂?”
“來了幾個痞子,被俺趕跑了。他們也來想聽一聽農會到底講什麼。”黑臉漢子笑着道。
“嗯,做的好!千萬不要放壞人進來了。”徐泰貞叮囑着,而後再一本正經的道:“這是臨縣來的同志,是來學習我們莒州的寶貴經驗的。”
聽說是別的縣來本縣學習的,黑臉漢子笑的更歡了,對着楊銳幾人又是抱拳行禮,正色道:“年年清明!”
見他說了切口。楊銳也是正色道:“日日反覆!”
這通俗易懂的口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楊銳聞此雖然覺得粗鄙。但裡面的道理卻是明白的。現在他甫一搭上話,對面的漢子就很是歡喜。道:“俺叫黑七,歡迎各位兄弟來莒州。來來,進去吧,外面俺守着。”
四合院越走越近,黑板面前那個穿着藍衫子的年輕先生的聲音越來越響,說的極快極有氣勢,用的是方言,不過山東話楊銳好歹還是聽的懂的。“……爲啥吃不飽飯,咱們又不賭錢,也不吃酒,天天干活,累的苦哈苦哈。怪天怪地都是沒用的,現在這世道一年比一年的捐多,一年比一年的稅重,時不時又發幾次大水,這怎能活的好吃得飽?這怪誰?還是要怪就怪貪官太多,要怪就怪韃子沒用,韃子每年要賠給洋人幾千萬兩,大大小小的官兒每年又要要貪幾千萬上萬萬兩,再就辦了一些新學堂,辦巡警,這些錢加起來還是要咱們們出的。這還不夠,前段日子京城裡又開了大會,說還要加捐增稅,加誰的捐?增誰的稅?還不是加咱們的捐,增咱們的稅。
誰朝廷養活了咱們,還是咱們養活了朝廷?前一次咱們辯論過,是咱們養活了朝廷。可就是這個朝廷越養越不活,越要越想多,洋人打不過,老是要賠錢,這才讓咱們這些苦哈哈吃不飽飯、穿不暖衫,住不了屋,存不到錢。今年加捐增稅還有野菜吃,到明年再加捐增稅咱們有什麼吃?等後年再加捐那又怎麼辦?”
講演中言辭滔滔,言語只說在吃上,而聽着則是聚精會神,拳頭已經是握起,楊銳明白,一會就要喊口號了,這算是講習所的標準作業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