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舉義之後,閩浙總督丁振鐸待罪立功,杭州克復後調往他任,但不久他就因病辭官了。新任閩浙總督的是前任兵部尚書松濤,浙江巡撫則是原來的江蘇巡撫陳夔龍,慶王的乾女婿,他被壓在這個位置上更多的是打壓的意思,好給他身後載澤一系的瑞澂讓路,在他履任前,兩江總督端方也是爲難的很,但在恩銘和陳夔龍之間最終還是選擇保恩銘。
戰火雖熄,但是開春之後眼看又要大戰,所以嚴州的整肅進行的很是快速劇烈,帶來的問題也是很大,在審訊中骨子軟的人會亂咬人,骨子硬的人會上吊。還有一些原本對革命包含熱情的也因整肅對革命徹底失望,當然,這些人是少數,更多的人對革命變得更加忠誠,更加有戰鬥力,這是日後革命成功的堅實基礎。
排除嚴州,關內和東北滬上都還處於學習、總結、自述的溫和階段,所以並沒有什麼反對。雖然在楊銳的設計中,自述是有找茬的意思,但同時也是爲了想了解底層的會員在想什麼,他們對於革命是怎麼想的。
在關內剩餘的會員中,幾乎全部的會員都認爲應該對滿人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但是在對於非滿清的士紳中,只有七成不到的人認爲應該嚴懲他們,具體怎麼嚴懲,是嚴懲謀害復興會的士紳,還是嚴懲天下所有士紳?楊銳看的很明白。其實說到底,舊道德、舊文化還在這些人心中紮根極深,儒家的仁愛親親之說對於會員。特別是對於讀過書的會員影響還是很深,他們並沒有打破舊世界、重建新世紀的勇氣和魄力。不過這也很正常,在沒有經歷過五四之前,即使有批判儒家假仁假義。但也只是少數,並不能形成一個全國性的共鳴。可以說到現在,除了杭州軍政府通電開考科舉之後吸引了諸多讀書人之外,滿清的屠殺和復興會內部的整肅幾乎把這些剛來的讀書人嚇跑了。
跑了便跑了,楊銳沒有絲毫的惋惜,現在的復興會已經是一個龐然大物了,科技和商務人才並不完全是入會培養,而軍校因爲培養週期拉長,學生一時也不缺。至於法政幹部,則是把復興會青年團的團員送到幾個法政學堂培養。另外一部分就只能是通過農民講習所解決。03年開始籌劃的教育會,還是在人才培育方面爲革命立下了汗馬功勞。這並不滿人派幾個學監就能解決的了的,甚至,滿人學監的出現,更是增加了學生們的怨恨。加入復興會青年團的學生有增無減。此種情形,怕是想以此種辦法來制衡教育會的人,做夢也想不到吧。
寒冷的晚上,楊銳看完各處的報告又把整個復興會因爲整肅而產生的問題在心裡過了一遍,只待一切都沒有問題,他才問向程莐,下一個事情是什麼?
“王小霖已經在外面等着了。”程莐說道。現在楊銳的日程細節都是她安排的。
“快讓他進來吧。”一說到王小霖,楊銳便想到什麼事情了。
王小霖最近似乎比之前更精神了些,畢竟,作爲一個非嫡系——這其實是他的看法,嫡系是指南洋公學那些學生,而他只是做了楊銳三個月管理培訓班的學生——他可以直接主導一次大的行動是難能可貴的。雖然他一再告誡自己,做什麼都是爲了革命,但是被重視的感覺還是讓他精神煥發。
進入楊銳書房的王小霖恭敬的坐下,而後開始彙報《大國崛起》這個政教片的籌備工作,“先生。劇本都已經寫好了。一共是葡萄牙、西班牙、荷蘭、英、法、德、俄、美、日九個國家的崛起史。其他的問題還好,就是拍攝有些麻煩,畢竟有很多東西,比如海戰,我們是沒有辦法拍的。”
“沒有事情是沒有辦法的!”楊銳肯定的道。
電影和廣播的搭配,讓文宣多了一種選擇,基於此,楊銳打算讓宣傳部拍一部片子,以揭示歷史進步的法則和強國崛起的原因。這其實也是解開人性道德和革命矛盾之鑰。歷史是從來不會選擇善,而是選擇惡。這種惡在歐洲是對美洲的殘酷掠奪,在美國則是南北戰爭對南方自由以及奴隸制的摧毀,以及對由奴隸所變成‘自由’工人的無情吞噬,在日本和俄國則是對內的壓榨和對外的掠奪。現在,列強們搖身一變,把自己打扮的和文明人一般,弄得很多人也想和他們一樣文明,素不知現在的中國最要學習的,就是他們以前做強盜時那種血腥殘忍的模樣——其實洋人也挺無恥的,自己殺人越貨發了財,就指責別人殺人越貨不文明,這既讓自己佔在了道德制高點,又可以消滅一個潛在的對手。至於以前的那些罪惡,“哦,我很抱歉!”掃瑞一下就什麼事情也沒用了。
拍攝大國崛起的本意,就是要讓所有會員明白列強的強盜邏輯和血腥面目,從而學習它。不過,中國沒有誰好搶的,能夠做的就是自己壓榨自己,勒緊褲腰帶把工業化的資本從牙縫裡摳出來。這個過程必定是血腥殘忍的,但這是中國的必由之路,同時也是革命的必由之路。沒有從歷史的眼光去看革命、看國家,那麼就無法擺脫人性、道德、法律的束縛。
聽聞楊銳說的很肯定,王小霖全身一震,立馬道:“是,先生。”
“還有,電影出了之後還可以出一本書,用平白一些的文字寫,不一定要多厚,只要把道理說明白就好。我們還是有些會員可能會看不到電影。”楊銳看到他說‘是’便沒有在提電影的事情,而是又說到了書上面,在這個時代。書比電影有影響力多了。
“是的,先生!書大概在三個月之後就可以刊行了。”王小霖說道。
“加快!最好在兩個月之內發行,不要印的多好,沒有必要。只要字不模糊就行。該花錢的時候要花錢,該省錢的時候就要省錢。”大國崛起是一部沒有票房的片子,爲此的預算是五千兩,楊銳只感覺肉疼,其實這裡面的很多錢都是做模具的。
“是,先生!”王小霖再一次肯定的說道。他說完,又把整理好的半本書稿遞了過來,楊銳翻看之後,感覺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思來的,便又還給了他。再道:“對。就是這個意思。任何國家都是先貧窮、而後不講道德、不擇手段的富裕之後纔能有文明出現,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中國的舊文明已經和滿清一樣腐朽了,我們革命者要做的就是跳出這個就文明的束縛,大膽打破這個舊世界。建設一個新世界,這是革命成功的唯一方法。”
現在的王小霖和劉伯淵一樣了,只要是楊銳的語言就記錄下來,而後再見縫插針的放到會刊上去。這一次大國崛起計劃的重要性他完全知道,這是整肅中的最重要一環,也是端正所有老會員革命態度的有力工具。他持重的很。
見過王小霖之後,一天的事情總算是完結了。每天在這個時候。乘着沒有宵禁,楊銳都是出個門,把程莐送回家。在這一次的整肅中,程莐雖沒有被要求寫總結或者自述,但她在想什麼楊銳心裡明白的很。一個爲革命性命不顧的人其實很多時候並不是暴烈的,而是善良的。不過善良和真正的革命並不沾邊,在某些時候,革命是邪惡的,這便是自己和她的心結。
“你明天可以先在家裡休息一天。”在路上的時候,楊銳對她說道。
“明天嗎?”程莐問。她雖然沒問爲什麼,但是眼睛裡卻是疑惑的。
“是的,明天我要去見一個人,所以你還是在家裡吧。”楊銳不能說自己會去哪,只能委婉的說自己明天要去做什麼。
“很危險嗎?”見楊銳說的輕鬆,但是程莐還是不放心,“我跟着保護你吧。”她天真的道。
“是。你保護我。”楊銳忽然笑了起來,手指在她的鼻子上颳了一下,然後道。“你在家等我就好了。其實沒有危險的,除了租界,我暫時哪裡都不去。”
見楊銳不是出租界,程莐的心就放下來了。畢竟,復興會和英國以及美法的關係已經好轉,法租界領事巨籟達對於復興會並無敵意,而公共組織那邊除了俄國不待見外,其他幾國的領事都默認了復興會在租界內的合法活動。
“那你好好去吧。我明天就在家裡等你,要吃什麼菜?”臨走的時候程莐問道,她現在也在改變自己,比如開始學習做飯就是其中之一。不過每次她問吃什麼的時候,楊銳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和昨天一樣吧。”楊銳無奈的道,而後程莐對他笑了一下便走了。
楊銳其實是要去英租界的,見王季同是一,見新來的德國總領事卜利是二。至於見王季同的時候,英國人會不會出現,那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次日一早,楊銳便從洋涇浜到了公共租界,這是他被刺殺之後第一次回到這裡,街面上熱鬧依舊,但他怎麼看都感覺有一種莫名的疏離感。馬車的前鈴驚開熙熙攘攘的路人,直奔大馬路而去,最後停在五十一號老巡捕房門口。此時的老巡捕和以前不同,因爲大鬧會審公廨,這裡曾經被憤怒的市民衝擊過,印捕受命向人羣開槍,死傷數十人,爲了不再被華人衝擊,巡捕房門口建了一堵三米高的牆。
王季同和葉雲彪就被關押在這裡,這是復興會和英國人協議的一部分。楊銳下了馬車,同着陳廣壽進去了,在說明來意和付出一張英鎊後,楊銳等了大概半個鍾便見到了王季同。
“小徐!”會客室裡,楊銳摘下掩護的禮帽和墨鏡,看着王季同笑道。
“啊!你怎麼來了?”王季同看到楊銳很是驚訝,他明白現在滿清已經獲知了楊銳的相貌,通緝令的革賞已經提高到了八萬兩,不但滿清鷹犬,便是江湖人物也對這個革命人物很感興趣。不過楊銳在法租界行蹤隱蔽,同時租界的幫派人物被清了一遍,所以一時間還沒有暴露。
“早就應該來了。”楊銳把外套脫下了,然後抓着王季同的手道:“你怎麼樣。在這裡還習慣嗎?”王季同明顯的發胖了,臉色也很紅潤,這不由得讓楊銳想到章太炎坐牢也是發胖,唯有鄒容……
“在這裡很好。除了不能自由活動,其他都好。每天還可以出去放會風。”王季同似乎感慨自己不像是在坐牢。看的出來,英國人把他關在這裡還是優待的。“那那邊如何了?”
王季同問的隱晦,楊銳聞言知道他的意思,便道:“很好,在和他們談之前,我們已經有了對策。”
見楊銳說很好。王季同就放心了,他擔心楊銳爲了自己把南非那邊搞砸了。此時兩人的坐了下來,楊銳再一次看到王季同的樣子,又是笑道:“你倒是胖了。”
“你卻是瘦了。”王季同卻是搖頭,他今日一見楊銳就覺得他和以往有些不一樣了。目光不再似之前那麼溫和。而是有些許肅殺,臉也陰沉的很,像一個破了產的當鋪掌櫃。
王季同的話不由得讓楊銳想到自己乾的事情,他苦笑起來,道:“瘦也正常,折騰別人其實就是折騰自己。現在正在整肅,太多事情了啊。”
從章太炎那邊。王季同倒是瞭解復興會的現狀,整肅的文件他也是看過了,只是重逢的喜悅沒讓他來得及問這個,現在聽聞楊銳說起,便道:“竟成,難道行善非要作惡不可麼?”
聽聞王季同又是善惡道德。和章太炎、程莐沒有分別,這樣的話他聽的多了,無非是從個人的道德律出發,質疑革命中那些超越道德違反人性的做法,楊銳對此卻有些倦了。不過因爲問話的是王季同,他只得用他的口徑道:“善惡解釋不了革命。孤立的看,革命就是一種罪惡,但是長遠看,它是一種善,雖然它的過程無比邪惡。”
“可我們這些作惡的人呢,該怎麼辦?”楊銳的解釋王季同在文件和宣傳裡倒也能看到一二,他對此不知道是附和還是反駁,只覺得人若是作惡了,那麼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更何況這些惡,不是對滿清,是對自己,對毫無干系的百姓。
“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好了。”楊銳無所謂的說道:“我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必定要這樣嗎?”王季同再問。
“必定要這樣。我們落後的太多了,不多死人,不多作惡,國勢就拉不回來。之前我以爲大家和和氣氣一起革命,或許可以漂漂亮亮的把它做好。但杭州之後,我覺得這絕無可能。革命如果不能統一思想,不能毫無顧慮,那麼最終完不成革命的使命。每一個國家的崛起都是血腥無比的,在歐美是壓榨外人,在日本則是壓榨自己的同時還壓榨中國,對於我們來說,誰也欺負不了,只能壓榨自己。要這樣的話,那復興會就必須整肅,一切的束縛都應該去除,不然革命無法成功,復興也無從談起。”楊銳開始說的時候平靜,但到最後有些激動起來。
“這就是理由?”王季同還是一臉沉靜,似乎絲毫不爲楊銳的話語所動。
“這難道還不夠?”楊銳反問。
“腦子裡感覺是夠了,但是心裡卻怎麼也感覺不夠。”王季同道,語言無比的誠懇。
“我也是這樣。”楊銳同樣如此誠實的說道,“但不這麼做,就會有別人替我們這樣做。”
“別人?”雖然有感於楊銳的坦誠,但王季同還是奇怪楊銳口中的‘別人’是誰。
楊銳卻笑:“滿清是整個根子都爛透了,他們要做的事情自己做不了,所以最終將由我們來替他們做,所以我們把他們給推翻了;而我們接手之後,如果不能扭轉國勢,富強國家,那麼自然而然就會有人把我們推翻,接手我們要做的事情。其實啊,我們這個國家雖然淪落到這個境地,但是所有人的骨子裡還都是驕傲的很,只要中國一日不富強。他們就無一日不牢騷滿腹。不管死多少人,付多大代價,只要國家富強了,這些人的心裡就平衡了;若是要一味的講道德廉恥。弄的和滿清一樣毫無作爲,那最終的結果便是被新的革命取而代之。照實說,刑罰早已被歷史宣判,這是落後民族必須支付的代價,而我們,無非是一個行刑的儈子手罷了。這便是我們革命者的無奈之處,殘忍的話,日後便會有人說我們殘忍;不殘忍,那麼日後必定被人推翻,然後被誣陷成反動和專制。反正不管怎麼說,我們橫豎都是歷史罪人!”
楊銳把革命黨說的這麼無奈,王季同倒是笑了起來,不過他這也是苦笑,他沒有反駁。而是說着另外的道理,“這樣的做法,只會讓所有人都毫無道德和約束,最終……這樣最終會付出代價的,這個代價甚至會大到我們不可承受。狂熱可以讓國家崛起,也可以讓國家覆滅。”
王季同似乎有些詞不達意,但楊銳還是明白他的意思。對內殘酷也就是多死人罷了,但是養成殘暴和不擇手段的性格,它最終就不可能只對內而不對外,可一旦對外,那麼就會面臨戰爭,而戰爭那就等於着毀滅。這不由得的讓楊銳想起了日後的日本,他們因爲瘋狂而崛起,又因爲瘋狂而覆滅。
想到此的楊銳笑道:“不會的,有我在不會的。”
“不。即使你在也不能扭轉局面,復興會再強大。也無法和大勢相抗衡。”王季同像是一個悟道已得的高僧,言語平和的很,但是話裡頭的意義卻透出一種不可反駁的哲理。
“不會的。”楊銳再一次肯定的道。他相信,二戰的時候只要不去招惹美國,那麼不管怎麼樣中國都是一個贏家,這是他可以控制的。不過他卻忘記了,民衆瘋狂的時候,他能控制只是自己而已,甚至在一些時候,他連自己都無法控制。歷史便是如此,因爲什麼而興盛,便因爲什麼而潰敗。
見楊銳還是如此堅持,王季同沉默下來,兩個人不說話,會客室便安靜的很。屋子裡安靜,屋子外的蓋溫特上校卻很不安,擔心他們在筆談。早上他收到安排在老巡捕房暗線急報,說有一個酷似楊竟成的人正在和王季同會面,便立馬趕來了。會客室是可以竊聽的,於是他便躲在牆後面想看看他們說些什麼。
蓋溫特早就對這個楊竟成很是好奇了,之前他向謝纘泰提出過和楊銳會面的請求,但是被謝纘泰以槍傷未愈而推辭了。其實是楊銳不想見他,蓋溫特雖然說是一個上校,但最終只是個情報官而已,他若是外交官那是一定要見的,情報官那就免了的好。
楊竟成雖然沒有見着,但是蓋溫特卻收集了許多和他有關的情報,有滿清的,有日本的,有大英其他地方的。在他看來,這個楊竟成比另外一個革命者孫逸仙神秘多了,最少那個孫逸仙是有跡可查的,特別是他在檀香山教會學校和香港醫學學校的記錄是很清楚的,可這個楊竟成革命之前的一切資料都無可查證,他在美國的資料無法查證,他在英國的資料同樣如此——據說他曾在倫敦大學旁聽課程,還在大英博物館的圖書館裡學習過,還有就是接受了一個開中餐館親戚的遺產,但這些都是難以查證的,倫敦的中國人不多,但也不少,他們除了開洗衣店就是開中餐館。
可以說,這個楊竟成最早的資料就是有一次在滬上見義勇爲救了一個德國人。而這個德國人以前是德皇支援布爾人的德軍軍官,這估計就是復興會獲得布爾人軍火的原因;更怪異的是,這個德國人在去年又參加了日俄之戰,指揮中國的土匪部隊,殲滅日軍一個聯隊(被中國土匪圍殲旅團的事實一直被日本封鎖,十幾年後撰編日露戰史的軍官被永遠被停留在大佐軍銜),爲俄軍後撤贏得了生路,他爲此還獲得沙皇的勳章。
並不是所有德國人都會和俄國友好,畢竟他們在東歐是一種競爭關係,不過再聯繫到沙俄和復興會下面的教育會成立的哈爾濱大學堂。那就很容易判斷,幫助俄國人守住後路的不是土匪,應該是復興會,或者最少這裡面有復興會參與,除了這些,蓋溫特上校還懷疑在旅順,那個給俄國人提供日軍進攻情報的神秘中國人,估計也是復興會的人,這應該是他們滲透了日本大本營弄出來的消息;還有倫敦交易所的日俄國債在奉天大戰前的詭異波動,雖然他沒有證據證明什麼,但他還是懷疑這和復興會有一種說不清的牽連。
這真是一個極度狡猾的人!他一方面通過拒俄獲得中國人以及西方的好感,一方面又通過抗日獲得俄國人的好感,現在還因爲遼東的關係和美國人湊在了一起。一方面在戰場上幫助俄國和日本,一方面又在債券市場上給他們放血。蓋溫特想到這個楊竟成的種種作爲,又開始有點相信楊竟成的那些無可查找的經歷了,因爲一個野蠻且固執的中國人是做不出這些事情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