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彼得堡的這一幕全程被情報局記錄併發回來北京,如此精彩的奪權之路讓知悉整個過程的常委會成員目瞪口呆,特別是蔡元培,開始的時候還深爲俄國革命是民主革命而慶幸,但當得知布爾什維克因爲未能在選舉中獲得多數從而逮捕其他黨派人員,並以一個不是藉口的藉口關閉立憲會議後,他的臉色頓時鐵青的難看。
楊銳看着他的樣子覺得的好笑,並且在內心深處對他開始深深厭惡,不管站在那個角度——以人性論,正是因爲有這麼多明曰高尚、實則禍害的民主人士,俄國革命纔會落得這副下場;而以國家論,唯有布爾什維克才能將俄國使沙皇俄國這個大號滿清快速工業化,並在二戰中抵擋住德國的強攻,可這些明曰高尚、實則禍害的民主人士卻對這種代價所帶來的血腥無法接受,於是他們的最好歸屬就是排着整齊的隊列,去法西斯的毒氣浴池裡洗澡。
“……,和平法令和土地法令以及‘讓工人擁有工廠’的口號讓布爾什維克獲得了士兵、農民和工人的積極支持,政權正在日益穩定。另外,昨日,加米耶夫和佩忍先生做了一次簡短的談話,加米耶夫希望我國能向俄國提供援助,除了要武器外,最緊缺的物資就是糧食,他們希望這些糧食能通過中亞鐵路運抵彼得堡。”謝纘泰介紹着俄國革命之後的情況,並提出了布爾什維克黨人的要求。
“不行!不能給這種不義政權提供任何支援。”謝纘泰說完,蔡元培忽然搶答道。“他們關閉了立憲會議,暴力驅散了與會代表,這完全違背了國民的意願,這是非法政權。”
蔡元培的回答並沒有引起楊銳的作用。他目光跳過他,問向謝纘泰,“佩忍兄是怎麼回答的?”
“佩忍要求對方兌現之前的協議。但是,”謝纘泰看着楊銳。神色濃重,“這被加米涅夫以現在事務繁多,要召開第二次立憲會議給拒絕了。”
蔡元培感覺到了楊銳的忽略,但還是好奇的問道:“他們真要開第二次立憲會議?”
“不,再也沒有立憲會議了。”謝纘泰肯定道:“彼得堡和莫斯科都發生了大規模因布爾什維克關閉立憲會議而舉行的抗議遊行,可都被布爾什維克武力鎮壓了,人死了不少。現在在彼得堡等一些城市,立憲會議已經是‘反革命’的同義詞。只要支持,全都可以槍斃。”
“這是暴君!這是獨裁!”蔡元培好像尾巴被誰踩了一腳,激動的跳了起來。“我們絕不能給這種*政權一粒大米、一斤麪粉。”
斯斯文文的蔡元培好像錯了藥一樣,讓與會的各位莫名其妙。年紀最長的徐華封問道:“孑民,你激動什麼,誰說要給她們大米麪粉了啊?”
蔡元培這麼激動時有原因,自從陳由己進了北京大學後,校刊上白話文和宣揚美式民主的文章就多了起來,本月居然有一篇文章的矛頭是指責‘只有納稅人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是不和民主要義的,倡議國內應該像美國一樣施行全民普選。以走在民主的前列。這種論點本就爲禮部新聞司不喜,加上學校印刷所既然沒有屏蔽敏感詞,所以昨天這校刊就給封了。
北大校長嚴復申訴不過。告到學部,堅信言論自由,還有什麼‘你可以不同意我的觀點,但我什麼捍衛你什麼的權利’的蔡元培馬上就怒了,氣呼呼跑到禮部,不想禮部做事也機智,根本不說敏感詞的事情,只說校刊上有違章的虛假廣告,這聰明絕倫的藉口頓時將蔡元培臉氣的暴跳如雷卻毫無辦法。當場就和章太炎大吵一場。事情雖然過了一夜,可他餘怒未消。
“俄國革命從二月到現在。十個月醞釀,豈料卻是暴君上臺。這極讓我義憤填胸罷了。以我看,如果革命者如果沒有好的監督,最終會演變成暴君!”蔡元培道,語有所指。
“俄國革命從十二月黨人算起,近百年醞釀,若不是和法國結盟,若不是那些傾向民主自由的嘴炮黨也不會這麼猖狂,布爾什維克也不可能獲得政權。”楊銳回道,針鋒相對。
“不要拿歷史說事,即便現在俄國還不具備民主的條件,但*將使他永遠失去自由的可能。”蔡元培道,神色倨傲。
“有什麼料做什麼飯,現在都過不下去,還看着以後?”楊銳帶着不屑,“國家的事情就是因爲那些自以爲高尚,自以爲是爲百姓好的人搞砸的,照實說,我寧願要一個幹實事的貪官,也不要一個放嘴炮的文人!”
“你!你是說我只會放嘴炮了?”蔡元培見楊銳話說到最後居然看着自己,頓時就把意思挑明瞭。“我再怎麼放嘴炮也比不了有人獨裁的以莫須有的罪名封掉北大校刊,違反憲法!”
“任何國家……”楊銳還想說下去,但秋瑾忽然厲叫一聲,“夠了!!”
女子的聲音就是比男人尖銳,加上她中氣十足,整個會議室都是這一句的迴音,而在座諸人的耳膜也都震震,即便是楊銳,也順手掏了掏耳朵。
“你們到底是什麼了,不是說我們要團結的嗎!”秋瑾看着楊銳又看看蔡元培,難以相信這兩個昔日的戰友同志會變成這幫針鋒相對、互相抨擊。
“有的人做的太過,自然要提醒。”北大的那些小動作也還是可以忍忍的,但這次看到蔡元培歡欣於俄國二月革命,楊銳心裡就有一股難以壓抑的戾氣,現在彼得堡局勢如此逆轉,他竟然把指桑罵槐的指着自己,他再好的涵養也無法忍受。
說到底,復興會現在走的雖是集權路子,可楊銳骨子裡卻還有小資的影子,多年的歷練已讓他看透了那些無知右派是怎麼天真的將政權恭送到殘暴左派手裡的。正是這些人嘴裡時時刻刻喊着民主口號,協助左派推翻了現有的政府,可結果呢?——“民主在蔣先生那裡。是多和少的問題;在毛先生那裡,是有和無的問題。”說完這句話,胡某人輕飄飄坐上飛機飛米國了。
以前殘影讓楊銳從骨子裡憎恨嘴炮公知,而現在的裝滿集權思想、費心治國的他。同樣想把這種只會放嘴炮的蛀蟲一腳踩死!這些有着偌大名望、革命就會瞎嚷嚷、幹事只會幫倒忙,卻自以爲自己是萬世師表、品德高尚、引領潮流的嘴炮黨們。最好的結局是在馬裡亞納海溝種蓮藕,讓後人想平反、想祭奠也只能等到幾千年後才能挖出屍骨。
楊銳指責完蔡元培,蔡元培就像反駁,可他卻被會議的臨時支持人攔住了,“你們別吵,先聽竟成說,再聽你說。”秋瑾決斷道。
蔡元培苦笑一下就坐下,開國之後他就有許多話想直白的說出來。現在居然要說,也不差這一會,所以一屁股重重椅子上,環抱這雙手準備看楊銳說什麼。
秋瑾說完楊銳就是一笑,他道:“不管從什麼角度,我們.現在.都不是.追求民主自由這種狗屁東西的時候!這是我以前反覆強調過的觀點,但是有些人不聽,妄圖以大學爲根據地,再來一次南洋公學學嘲,這是我堅決反對的!”
楊銳一開口就戳中了蔡元培的要害。他已顧不上秋瑾剛纔的阻攔,立馬站起道:“你有什麼證據說我要鬧學嘲?!就憑你那些只會鬼鬼祟祟的特務嗎!!”蔡元培大聲喊過,再對着微怒的秋瑾、不說話的徐華封、木然的杜亞泉、嚇呆了的徐貫田和謝纘泰說道:“諸君。不要忘記了我們革命的目的是爲了什麼,是爲了我們自己嗎?我們是爲了四萬萬國民能有一個自由民主的國家才革命的!
可看看現在我們都做了些什麼?新聞控制、啊!通訊控制、啊!金融控制,啊!特務控制,啊!敏感詞控制,啊!就連他媽的白話文也說它具有煽動性,不準說只能說文言文。我在這裡就問一句:我們這到底他媽的是共和國還是帝國,到底是民主還是*,誰能告訴我嗎?你們誰能告訴我!!!”
被楊銳指責鬧學嘲,蔡元培心裡怒火沖天。每說一個‘啊’便敲一下桌子,似乎應着某種節奏。老成的徐華封見他鬧到這個地步。不由起身想過去勸勸,但卻被楊銳一句‘讓他說完’給攔住了。
蔡元培一通話說道。再道,“同盟會黃克強死之前離開東京時說過:‘自由民主的國家,不是一羣奴才能建立起來的!’他這話是在告誡孫汶不要像江湖幫派一樣組建中華革命黨,可我們復興會呢,誰能給我解釋一下,什麼叫民主集中制?這到底是民主還是集中?還是想民主就民主,想集中就集中?
我想我們和孫汶那個中華革命黨的差別,也就是不需要會員按手印宣誓效忠了。現在我不敢說,但以後會怎樣難以預料;我們這一代我不敢說,可以後幾代會怎麼樣,只能聽天由命。”
借鑑自後世某黨的一些制度到現在是有隱疾的,如果復興會當初選擇的是一會專政,那民主集中制還有一個對外欺騙的功效,可現在國內施行的是多黨制,那這個民主集中制就不倫不類了,這種只能用在會內的制度到底是要集中誰啊?
本來楊銳還是氣勢洶洶的,但聽到蔡元培點到了民主集中制,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腦中想罷卻看了徐貫田一眼。那徐貫田見楊銳看過來,再聽到蔡元培抨擊民主集中制,頓時會意,不料他一開口卻被蔡元培攔住了,他道:“今日大家都不要勸,我就想和竟成好好吵一次,他能說服我,我磕頭認錯,要是說服你了我,那就請他把他那一套什麼什麼控制都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