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蓮本來想跑,可又怕她跑了,幫她出頭的男人會吃虧,這種自私的事,她做不出來。
好不容易有人給她出頭,她當然會認真打量一番這個男人,儘管已經多年不見,可不出三秒,劉秀蓮就看清楚了,他是田永桐,那個名字很有內涵卻非常混蛋的男人。
當年田永桐花天酒地,全然不把她們母女兩個當人,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就連離婚時都是那麼灑脫。
此時田永桐明顯蒼老了很多,比以前更瘦了,卻在她最危難的時刻,做出了很英雄的事。
老田和升哥相隔車前門,升哥的大拳頭掄起就朝老田的腦袋轟了過去。
從升哥的出拳身法就能看出,他練過拳擊,而且還是個拳擊高手。
升哥的拳頭沒打到老田的腦袋上,卻是轟到了車門上,因爲就在升哥的拳頭轟出的瞬間,樑風揚忽然開了車門。
車門被打出來一個坑,升哥魁梧的身體反震出去五步,手骨都快斷裂了,強烈的疼痛讓他面目猙獰。
“這是誰!”
聽到升哥的咆哮聲,樑風揚和杜碧彤都笑了。
升哥快被氣瘋了,他根本沒想到,正當他要耀武揚威時,車門竟然猛地朝他拍了過去。
“正是老子!”樑風揚下車的瞬間,鏗鏘有力說出了四個字。
杜碧彤並沒有隨之下車,暫且打算坐在車裡看好戲,免得樑風揚爲了保護她分散了注意力。
升哥還是有點眼力的,單憑剛纔這人恰到好處用車門擋住了他的拳頭,就能推斷出,他會功夫。
但是在身材魁梧粗壯的升哥眼裡,眼前這個男人有點太瘦小了,估計吃不住他的猛轟。
“你活膩歪了?”
“你的個頭不小,口氣也不小,到底是誰活膩歪了,打一打便知道。”樑風揚輕笑說。
“打就打,我落升會跑了你不成!”這個升哥就叫落升,是個非常厲害的拳擊高手。
落升如柱子般的雙腿很嫺熟地邁出了拳擊手的步伐,暴喝聲中,左右拳出擊,已經連續對着樑風揚的方向轟出十餘拳。
樑風揚輕鬆閃避,落升飛速轟出的拳頭,甚至連他的衣服和頭髮絲都沒碰到。
樑風揚出拳轟到了落升的胸口。
“嗷……”
落升痛叫的瞬間,魁梧粗壯的身體飛起,摔到了三米外,他的身體猛烈與地面撞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落升那三個隨從先是狠狠驚了一下,不敢相信,拳擊高手升哥會被人一拳打飛出去摔到地上。
瞬間那三人就抽出了甩棍,嗷嗷叫着朝樑風揚攻來,這種嘍囉,又怎麼會有機會傷及到樑風揚。
很瀟灑很隨意的三腿,樑風揚甚至沒去看他們,就已經將他們三人都踢飛了出去。
其中那個用心最爲狠毒的嘍囉,飛出去六米遠,倒地後就昏厥過去,地上一灘血。
作爲一個拳擊高手,落升的抗擊打能力還是很彪悍的,此時他已經站起身,沒有貿然進攻,而是冷冷看着樑風揚。
“你是哪個區的?”
“北城區。”
如果說戶口,樑風揚不屬於任何一個區,因爲他的戶口在清湖縣。
但他住在北城區,又在北城區有生意,自然就告訴落升,他是北城區的。
“聽你的口音,不是燕津本地的。”
“我是外地過來的。”樑風揚說。
落升頓時就對他多生出幾分輕蔑,就連眼神都隨之發出了變化:“來幹什麼?”
真他孃的能問,比查戶口都詳細,如果不給出神一般的回覆,就對不起他,樑風揚道:“過來,就是爲了打你。”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我只是想打你,不管你是誰,我都打定了!”樑風揚說。
“你會爲你剛纔說出的話後悔的,我是崢嶸武館的拳擊教練,既然你想爲劉秀蓮出頭,你就休想離開巖昌區!”
落升又是一聲暴喝,快步朝樑風揚衝來,可就在他的拳頭提起的瞬間,樑風揚就是一個狠辣的鞭腿抽到了他的腰間。
用虎背熊腰來形容落升最爲合適,可是當樑風揚的鞭腿抽到了他的腰間,他的身體猶如是狂風中的樹葉,嗖的一下就飛了出去,摔到了五米外。
倒地的瞬間,他的腦袋與地面劇烈碰撞,右額頭開了一個口子,鮮血汩汩流出。
剛纔他的腰間肋骨亦是被樑風揚的鞭腿踢斷了幾根,強烈的疼痛讓他歇斯底里嚎叫起來。
剛纔很威風,此刻很狼狽。
看到這種情景,劉秀蓮像是做夢,多少年來,她都是一個不相信奇蹟的女人。
哪怕這個世上真有奇蹟,也不會發生在他這個狗屁倒竈的女人身上。
她來到這個世上,爲的就是倒黴和受苦,而過去的多年,倒黴和痛苦也的確一直縈繞着她。
此刻奇蹟卻真的發生在了她的身上,那個拋棄她和女兒多年的混蛋,竟然忽然出現。
而且這個混蛋的身邊,還有一個功夫高手,收拾起魁梧彪悍的落升,就像是玩。
看到樑風揚朝他走來,落升很恐慌,開始用顫抖的聲音求饒。
樑風揚像是什麼都沒聽到,又是一腳踢到了落升的身上,落升的胸口、肚子,小腹,下盤,都受傷不輕。
落升不斷地發出嗷嗷的慘叫聲,他的骨頭不停的斷裂,他的嘴裡不停地吐血。
樑風揚就雙手放入褲兜,顫着雙腿,仰頭髮出了狂野大笑:“哦哈哈,咩哈哈,嗚哈哈,嗯哈哈……”
隱約之間,在他的眼前,幽境湖波光瀲灩,青龍山傲然挺立,樹神爲他豎起了大拇指。
樑風揚笑了個昏天黑地,讓人都在他的狂笑聲中戰慄,其中也包括老田和劉秀蓮。
杜碧彤並沒有在他的狂笑聲戰慄,而是坐在車裡,輕皺眉頭,用充滿玩味的眼神看樑風揚。
杜碧彤挺胸的瞬間仰頭,紅脣翹起,學着英國某著名女歌星的腔調,唱了一句:“我那個靠……”
樑風揚蹲身下去,拍打了兩下落升滿是血跡的臉:“恐怕你沒能力離開了,讓人來接你回去。”
落升的雙臂都讓樑風揚踢斷了,甚至連撥手機的能力都沒有了,至於那三個嘍囉,其中一個還沒有從昏厥中醒來,另外兩個正在被強烈的疼痛折磨。
樑風揚摸出了落升的手機,從聯繫人之中翻閱出一個叫何崢嶸的名字。
“你們崢嶸武館,在燕津的確很有名氣,你們的館主何崢嶸,是勁武榜十大高手之中的第十高手,我沒說錯吧?”
“沒有。”
落升更加疑惑,眼前這個功夫非常之高的外地人到底是誰?既然知道何崢嶸的大名,還敢打他?
樑風揚撥通了何崢嶸的號碼,然後將手機放到了落升的嘴巴旁,讓落升和何崢嶸通話。
“館主,我讓人打了……”
何崢嶸得知發生的情況,憤怒加震驚,立刻就讓武館的兩個武師帶着十多個人出發了。
這兩個武師都是散打高手,其中有個是從燕津散打隊退役的,之前在市級賽中取得過不俗的成績。
落升看來,等何館主派人過來,也該是眼前這些人倒黴的時候,風韻女人劉秀蓮,依舊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啪啪啪……”
樑風揚竟然是用剛纔通話的那部手機,對着落升的嘴巴猛烈地拍打起來。
鮮血飛濺,牙齒被敲掉,這部大屏幕的手機,此時發揮功效的並不是本有的琳琅滿目的功能,只是機身。
手機支離破碎,又被樑風揚猛烈摔到地上,電池彈跳起來約莫三米。
打爛了落升的嘴巴,敲掉了他至少十顆牙齒,報銷了那部手機,樑風揚的火氣這才稍微降了下來。
落升被打狠了,他這個拳擊高手受傷不是一般的嚴重。
老田開始和劉秀蓮靠近。
劉秀蓮站在原地,呆若木雞,晚秋的風,吹動她那已然有些凌亂的頭髮,她的眼神中透出了哀怨,她的心裡有說不盡的苦楚。
老田慢步朝她走,老田的雙腿顫抖,嘴脣顫抖,目不轉睛看着劉秀蓮的臉。
“秀蓮,秀蓮,我的秀蓮……”
老田不斷地喊着,可劉秀蓮卻一句都沒答應,在她的眼裡,老田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
熟悉是因爲,她曾經是他的愛人,同牀共枕多年,併爲他生了女兒。陌生是因爲,當年他很混蛋,而且之後已有多年不見。
老田想抓住劉秀蓮的手,可她的雙手都藏到了身後,冷聲說:“你這個混蛋,沒資格碰我的手!”
“秀蓮,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可一直都沒找到,我以爲你已經到了天涯海角,沒想到,你已經和我在同一座城市。”老田的雙手垂下。
這些年,老田一直在心裡希冀和劉秀蓮重逢,同時也想親眼看看,自己的女兒變成什麼樣子了。
但是他並沒有專門找過劉秀蓮,不是他不想找,而是他認爲,他一個廚師,又不是偵查高手,根本沒能力找到劉秀蓮。
老田剛纔說的沒錯,這幾年,他和劉秀蓮都在燕津這座城市。
只是這座城市太大了,不同的兩個區的人想見面,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更何況劉秀蓮所在的遠郊巖昌區,距離北城區非常遠,這種情況下,想在街上偶遇,機會渺茫。
“你們都走吧,不用管我了,否則麻煩很快就來了,崢嶸武館勢力很強,你們惹不起。”劉秀蓮說。
“沒事,有我的老闆樑風揚在,別說是一個崢嶸武館,就是十個八個也不在話下。”老田說。
劉秀蓮沒有立刻說什麼,而是有點茫然地朝一旁的樑風揚看去,她看到的是一張很年輕很俊朗的臉。
“劉姨,你好。”樑風揚微微一笑。
以前從沒見過,可這個男人卻很親切地叫劉姨,而且他的聲音就像是舒緩的流水般和煦,全然不像是剛纔打人時那般狂暴。
該不該答應?不是他的劉姨,所以沒答應,或者說,劉秀蓮把她對老田的怨恨也轉嫁到了樑風揚的身上,哪怕這個男人剛纔對付了落升,她也不想答應。
樑風揚看懂了劉秀蓮那翻江倒海的心情,他開始在心裡輕嘆,老田啊老田,想讓劉秀蓮原諒你,絕非易事,想讓她回到你的身邊,更是難上加難。
強烈的痛恨一旦在女人的心裡生根,想去除掉,那必然是耗時耗力的大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