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歌緊緊的絞着衣袖,面帶惶恐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只見女子一身淡藍衣袍,白玉腰帶,長髮高高束起,摺扇一把,儼然是面色清朗的翩翩佳公子一枚。
“纖歌,你看我這身行頭如何?”
“可是能到那江南與郡馬爺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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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這江南風光的確是使人留戀忘返啊。”一身淺藍衣袍的公子站在船頭,手中摺扇輕輕揮動,脣紅齒白,目光朗朗,看得搖船的船伕忍不住的晃了神。
這是誰家的公子,竟生得這般好看?
一身白衣的書童從船艙內出來,拿了一件外衫輕輕的披在公子身上。細看那雙手骨骼纖小,雖算不得細皮嫩肉卻也絕不是男子所有,只是此時荒郊野嶺,無人發現罷了。
“公子,這馬上就要入秋了,湖面風大,還是入了船內吧。”
那藍衫公子回頭輕輕將外衫拉在身上,微微一笑,卻依舊是立在船頭不肯回艙。書童自知勸不過,只得嘆了口,兀自回了艙內。
就這般立了一會兒,紫清微微嘆了口氣,正欲回船艙,船身卻是猛地一晃,紫清眼芒一射,便見得遠處水面上飛來兩人在打鬥着。
紫清正了正身,並不趕緊躲回艙內,而是依舊站在船頭靜靜的看着兩人忘我的打鬥着。
只見一身青衣的男子身形瘦長卻是十分敏捷,不斷的變幻着身形,邊打邊退,顯然是沒有發揮出真正的實力。而一邊身着格子布衫的男子卻是不依不饒,不斷的欺身而上,招招致命。
忽然,一身青衣的男子停住身形,立在湖面上。
“你莫要激怒於我。”青衣男子音色淡純,婉轉有聲,面色竟是十分俊美,帶着些許的陰柔,眉尖一枚硃砂痣將眉角高高吊起,顯得萬般妖嬈。只是此刻他神情陰厲,一雙桃花丹鳳眼染着濃濃的殺意,將那分陰柔生生的隱了下去。
“葉南秋,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格子布衫的中年人手操着一把三尺長的玄鐵大刀,掄在掌中,面色猙獰。與對面手持長劍,身形修長面色俊朗的青衣男子形成了過於鮮明的對比。
紫清不禁搖搖頭。
只見青衣男子微微一笑,將長劍立於身下,手摸着下巴饒有趣味道:“你死我亡?怕是你還沒有那個本事吧。”
中年人惱羞成怒,大刀揮去,又是致命的一擊。
青衣男子身形一動,再次變換了幾下,根本就看不清究竟是作了如何動作,一轉眼卻是已經將長劍壓在了中年人頸間。
而中年人卻是依舊一臉的氣定神閒,好似根本不怕頸間的長劍傷了自己的性命。
青衣男子雙眼一眯,脣角勾起,滿臉的魅惑。
“衛常越,你當我真的是不敢殺你?”
喚爲“衛常越”的中年男子嗤笑一聲,滿臉的不屑。
“哼!我九夜樓就要葬送在你等手中了!可惜我衛常越對不起死去的老樓主,讓你這外來的小雜種接了這樓主。整日遊手好閒,放着好好的閣主不做,竟去做那戲子!整日歌舞弄腔的,也不嫌臊得慌!只是我百年基業就要葬送你手,真是可悲啊!”隨着話音,一行渾濁的淚,便劃過了那張已然有些蒼老的臉。
青衣男子臉上已斂去了剛纔的笑容,面色陰晴不定的看着老淚縱橫的男子,忽的開口道:“若是你真的這般悔恨,那便去下面跟你的老閣主磕頭吧!”
話音剛落,一道血線便劃過了中年男子的脖頸,而剛剛還義憤填膺一心求死的男子眼中卻是閃着極度的恐懼和難以置信。
睜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那張俊美的臉孔,眉尖那枚硃砂痣此刻顯得那般嗜血。
“你……你……竟敢……”
瞳孔驀然放大,衛常越嘶啞着想要說話,卻是汩汩的流着鮮血,抽搐着只能斷斷續續的說着隻言片語。
而青衣男子卻是滿臉冷漠的看着,直到他完全斷氣,軟塌塌的劃入河中。
紫清冷眼看着這發生的一切,雖是聽不得兩人的對話,卻也是能猜得個大概,紫清微微搖搖頭,轉身正欲離去,卻遠遠的碰上一雙邪魅的眼眸。
眉尖一顆硃砂痣,雖是邪魅的笑着,卻讓人忍不住的感到周身陰冷。
紫清就與他這般直直的對視了幾秒,顯然自己剛剛觀戰的事情這人從一開始便是知曉的,只是一心沉浸入戰事不願分心而沒有管她罷了。此刻已然解決了敵人,自然便來殺人滅口了。
紫清眼皮一跳,看了看一邊船艙內的纖歌,心中微微一沉。
隨即一笑,點了點頭便氣定神閒的入了船艙。
腳步甚是沉穩的步入船艙,一進來卻是神色大變的讓纖歌收拾東西,並把一把匕首塞進了纖歌的衣袖中。
忽的船尾的船伕發出一聲慘叫,紫青心中一驚,卻摒着氣不敢動作。
過了一會兒船上確實沒了反應,紫清定了定神掀開簾子的一角,船伕的屍體就那般直直的躺在了船尾,頸間還有一條極細的血線。
紫清心中一滯,船周已然是空無一人,紫清轉頭對不明所以的纖歌道:“你呆在船內,沒有我的指示不許出來。”
纖歌剛剛被紫清的那般動作嚇得不輕,卻也不敢追問,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便見得紫清出了船艙。
紫清伸手壓在船伕鼻息,已然是平靜一片,紫清微微搖了搖頭,這船伕本是無辜的山野村民,竟就這般不明所以的丟了性命,在這江湖中,人命可當真是這般如草芥啊!
那青衣男子武藝高強,若不是自己剛纔那般氣定神閒的好似司空見慣的高手,怕是那男子也不會顧及任何將自己斬殺了吧!
殺了這船伕也不過是給我一個下馬威,只怕這次江南之行不會太平了啊。
不過……自己也未曾想得太平!
自己韜光養晦,只求得一生平安,不曾想你竟這般負我?我楊紫清又豈是你等說欺便欺的?
段逸飛,你不是有個心愛的伶倌嗎?
女子眼中精芒閃爍,恨意瀰漫。
……
“姐姐?”纖歌的一聲弱弱的呼喚,將紫清的情緒迅速拉回了現實,回頭看看,簾子還是一片平靜。
還是纖歌比較聽話。
紫清定了定神道:“纖歌,你出來吧。”
言罷,紫清便閉上了眼,果不其然,一聲女子的尖叫響徹了這空曠的湖面。
一身素衣的書童此刻面色慘白,癱坐在地上,指着那死去船伕的屍體斷斷續續的說不成話來。
“這……這……”
紫清上前蹲在纖歌面前,拍拍她的肩頭安扶了一下,道:“來,幫我把着屍體扔進湖內。”
……
而在一邊大樹上的一身青衣的男子冷眼看着兩個年輕公子慢騰騰的將那船伕的屍體拖入湖中。
那個書童打扮的顯然是被嚇得不輕,而那個一身淡藍長袍的公子卻是淡定的許多。
葉南秋長眸眯着看着兩人的動作,脣角微微抿出一絲笑,過於美麗的容顏上閃着玩味的神色。
忽的,那淡藍長袍的公子素手一揚,挽起寬大的衣袖,慢悠悠的划着船,細白的手腕上赫然掛着一隻剔透的玉鐲。
葉南秋瞳孔一收,再看那張清秀的小臉,是個女子嗎?
男子冷哼一聲。
再一閃,樹上便只剩了幾片葉兒在晃動着,剛剛的人已經失了蹤影。
……
“纖歌,今日的事萬萬不可告訴任何人,否則只怕會惹來殺身之禍啊!”紫清眉頭微蹙,一邊搖着船槳,一邊道。
此時的纖歌已經慢慢從剛纔的驚恐中緩過一絲神,一臉的迷茫道:“爲何?我們不去報官嗎?”
紫清聞得這句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哪是你想的這般簡單。這江湖中人的廝殺一向是理不清的,官府才懶得管這些。更何況,今日的那人武功絕頂,只怕是江南一帶極爲厲害的高手,我們還是息事寧人的好啊!”
纖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緩緩的搖着船槳,手還在忍不住的抖着。
“姐姐,你準備什麼時候去找郡馬爺?”纖歌隨口一問,紫清的眼眸卻倏然收緊。
久久得不到回答,纖歌忍不住的看了一眼紫清,卻發現紫清那張清秀的臉上閃着陰厲的光華,緊緊的抿着脣。
纖歌心中一突,一股冷意便席捲了全身。
……
我要去找他嗎?呵,當然不,我會以一種他決然想象不到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的。
紫清眼中射出一絲詭異的光芒,遠遠的看着岸邊的風景。
既是來了,我便斷然不會就這般離去的,段逸飛,我說過,你若是負了我,我便會千倍萬倍的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