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有一寬廣大河,河面平靜,罕有起伏。不時,幾隻魚躍水面,魚鷹飛降而來,雙爪抓魚向一旁飛去。
微風吹動,河邊柳枝飄蕩,只見哪河面波紋盪漾,幾隻野鴨向河面游來。
一副生機盈然的景象。
不遠處,有一孤舟逆流而上,除操舟的船伕外,還有父女二人,肩背行囊,甚是簡陋,另一包裹在那女子手中提着,甚是沉重,好像是些鐵器。
那老者年近四旬,鬚髮已是全白,擡頭看向河面,雙目堅毅,滿臉皺紋,一望便知是爲飽經風霜的老人。
女子年約十六七歲,容貌秀麗,依在老者身旁,低聲下氣的指點河岸風景,朝一旁老者不時歡語。
這時候已經暮色漸起,夜幕籠垂,從那山角邊迎來一盤明月,月光四射,鑑人船影。
那老頭看向明月,忽然一聲悲嘆:“明月照孤舟,單影船相隨。唉!不知何時才能在與你母親相聚。”言下悽然,老淚盈頰。
那女子見父思念老母嘆息,老淚縱橫,也跟着泣道:“爹爹,此番尋母,定會找回母親的~嗚嗚”
“還請爹爹保重身體,勿要傷身”
正說時,那船家過來說道:“老爺子,天色不早,前面便是那有名的陸家鎮。我們靠岸歇息,上岸去買些酒飯吧。”
老頭說道:“好吧,你只管前去,今日我有些睏倦,不上岸了。”
不多時,只見碼頭漁船堆疊,船家只好把船停靠下游岸邊,獨自上岸去了。
這時月明如晝,不用點燭,也見得四周明亮。
老者吩咐女兒取出包裹裡的鐵爐,放上鐵鍋,把白日釣得的河魚從魚簍中取出,吩咐女兒洗淨,放入鍋中燉煮,獨自拿出書本,藉着月光看去。
不多時,魚香四溢,老者取出包袱裡的酒杯,從腰間拿出灌酒葫蘆,父女二人在船頭對酌。
正在感傷無聊時,忽見不遠岸邊有一持劍青衣公子行來。
月光之下,看的分外清楚,漸漸離靠船處不遠。
老者滿腔心事,終日與小女傾述,父女二人爲尋妻母,一路北上漂泊幾年,其中艱辛只有自知。忽見遠處一書生模樣男子,想起當年也是這般模樣,也是在那月色行走碰到了妻子,一時心中更哀。
便喊道:“良夜明月,風景不可辜負,我這船上有酒有魚,哪位趕路公子,何不下來同飲幾杯?”
青衣人正趕路間,眼見不遠處有一小鎮,便想趕去投宿。
忽聽有人喚他,心想:“自下山以來從未有人如此待我,聽他喚我同飲,相必也是美酒,好意不可辜”一邊想着一邊向船走去。
老者見哪青衣公子靠近,只見他劍眉星目,氣宇軒昂,頭戴青巾,手持長劍,懷中露出書角,似乎果真是位外出求學的書生。
伸手便邀他入座,叫小女騰出位置,一旁侍候。
來人正是袁飛,行了幾日路,碰到幾位客商,打聽了下卻發現自己走錯了路,自從與李景知分別後,一路向東南走去,卻是越走越遠。好在及時改變了方向,行不多時,似有幾天,便到了此處。
袁飛拱手朝老者笑道:“老丈多謝了,小生叨擾了”朝老者指的木凳坐去。
“公子可是外出求學?”老者微笑道,伸手取葫蘆,向酒杯倒去。
袁飛拱手笑道:“自感所學太少,是想外出求學,順便增加點閱歷”
老者聽聞嘆了口氣:“見公子這般,便想起當年,老漢我也曾外出遊歷,不過其中太過心酸”
“有何心酸之處?我下山多年卻從未碰到過,呵呵”袁飛說道,見老者傷感連忙安慰道:“老丈可是有心事?我見老丈和這位小姐滿面愁容,不曾舒展笑容,不知是何心事,這般苦惱”
“唉”老者嘆了口氣,又繼續道:“只怕說與公子,公子也只當笑談,不會相信”取酒自酌了一杯,一乾而盡。
“這天下的奇聞異事,自從我下山以來倒是見過不少,也經歷不少,倒是有趣,卻不會笑談,不如與我說道說道”袁飛也自酌了一杯。
老者給袁飛滿上,說道:“既然公子想聽,那我便說了,只是公子不必驚恐”
“這事還得要從我外出求學那一年說起,那年,我與同窗好友共同赴京,爭取考個好成績,結果都落了榜,便想一同遊歷求學,增加見識。
好友途中染病,不久便西去,生前他喜好山林,每每做詩,也只呤山中風月,我便帶他屍身,葬在那青山裡。
便是那一次,我遇到了我這一生的摯愛。回城途中,只見烏雲蔽日,大雨滂潑,我向山下跑去。
只見有一小廟,我不急多想便跑入其內,只見廟中無供奉,倒是寬敞,我看廟裡有些乾草便拿來鋪牀,就要睡去,只見廟外跑來一女子,渾身淋溼,手中受傷,我定晴一看,卻是有一箭羽直插她手上,我心中大驚,難道有哪剪徑山賊?我起身向她迎去,向她問道:“可是有強人?”
只見她不斷點頭,面色痛苦,我拉她入坐,撕開自己身上衣服替她包紮,忽聽廟外有人聲急來,我便拿乾草遮蔽女子,跑向廟門堵住,只見來人是一獵戶,見我便朝我大叫:“你可見有一白毛狐狸從這跑過?”我卻是沒見過,朝哪獵戶說道“不曾見過啊,老哥你可看到附近有剪徑強人?”
“什麼剪徑強人?沒有”說完便向廟外山下跑去,見他走遠我便回去看下哪姑娘如何,誰知,那女子不見了。此刻大雨淋漓,電閃雷鳴,我心中越發驚恐,以爲碰到鬼怪,連夜跑下山去。
第二日夜晚,我正在一老農家借宿,夜晚挑燈看書,忽聽門外有人敲門,我便起身打開,只見昨夜廟中碰到的女子正在門外,我驚恐疾退,雙腿險些發軟,那女子叫道:“相公莫怕,我不是鬼怪,我是來此謝恩的”
言罷,從懷中取出昨夜我撕扯的衣條說道:“昨夜多謝相公幫我包紮,替我趕走哪獵戶”走來扶我,我好像明白了些,朝他問道:“昨夜你的箭傷可是獵戶所爲?”
只見她低頭不語,我藉着燭光看清她容貌,當真秀麗可人,楚楚可憐,我也扶她入牀安坐,問道:“那獵戶如何傷你?可是與你有什麼仇怨”
她幽怨的嘆道:“那有什麼仇怨,不過是哪獵戶想~唉~嗚嗚”掩淚抽泣,我看了有些氣憤,只道:“那獵戶可是想強人所難?玷污於你?”
“公子想差了,他是想剝我皮好去哪城中換些酒水~嗚嗚”
“什麼!那獵戶怎麼行非人之事?我定要去哪官府告他,明日你便於我去擊鼓鳴冤”我聽聞很是氣憤,當夜也了無睡意,直想連夜就去告官。
“我說與公子聽,望公子不要驚恐,不要驚慌”
“你快快說來,我不驚恐,也不驚慌”
“其實我本非人,乃山中一小狐,昨夜便是在山中玩耍,碰到獵戶剝了幾隻同類皮,看到我便射來一箭,我驚恐萬分,向山下跑去,卻是與你碰到了”
我連退幾步,驚恐道:“你!你!你是哪妖怪?”
那女子卻是滿面失望,悽慘說道:“公子我不會害你,只是想來此報答昨夜你的恩情,我知公子是讀書人,乃正人君子,不喜黃白之物,我也不知道如何報答,想來問問公子”
我見她楚楚可憐,容貌秀麗,一時也忘了她是狐妖,聽聞他誇讚讀書人,要爲我報恩我連道不用,朝她道:“姑娘也是想差了,並非讀書人都是正人君子,也並非讀書人不愛黃白之物,只是得者有,不言喜愛。無者無,言不愛”
“你也不用報恩於我,你就此回去吧”
“既然公子不用我報恩,我也無法,眼看天光微亮我也不便久留”從懷中掏出一玉佩,分爲兩半,一半遞給了我言道:“公子可保管好這枚玉佩,上面有靈氣,可避孤魂野鬼”
我本不信什麼魑魅魍魎,自從見了她,我便信了,當下接過玉佩,向她道謝,便見她出門而去。
待她出去後,我茶飯不思,也無心力,心中很是想念她,想在見一面。只可惜我在那農家中久住許久也不見她在來,心中暗恨自己怎麼這般愚蠢。
眼看科舉之日漸進,我只有啓程赴京趕考,爲節剩錢財,我便入駐哪荒山野廟,倒是碰到幾次孤魂野鬼卻也都被這古玉護住。
科舉完畢,等着放榜卻是在次落榜,我年歲漸大卻是無力在考,只有回家了。
卻想不到,就快到家門,在那林中歇息,碰到了一白狐尾隨與我,我看着白狐心中歡喜,試着叫了下她,只見她躲在樹後化爲人形,我一見,只看呆了,果真是她,急忙跑向她一把便抱住,不想在與她分離。
當日便把她帶入家門,與老母說罷,也只道是京城女子,便在家完婚,我兩相愛幾年,喜得一女,便是小女。”
目光向船中端坐的少女看去。
繼續說道:“誰知一日,門外來了一位道人,說我家妖氣沖天,想要替我除妖,我大怒,提着掃帚便將他趕出鎮外。
回到家中,夫人與我說道:“那道人只怕不會善罷甘休,依然徘徊鎮外,想殺她增加功果,取她內丹提升修爲。
孩兒年歲較小,身上也有妖脈,只是年歲小還未覺醒,爲了孩兒,自己只得把那道人引走,叫我不必擔憂,我心中苦悶不肯,夫人態度堅決,說爲了孩兒寧可犧牲性命,我又何嘗不肯,但要我妻兒平安,我縱是下十八層地獄也要去幾次。
誰知當夜我房中安睡,一覺翻身不見娘子,只見一張紙條,上寫道:“我引門外道人北去,相公勿要追我,勿憂,勿念,照顧好寧兒,保重。”看罷我氣急攻心,提着長劍便向附近道觀找去,只要見得道人,我便揮劍砍去,不多時,鎮裡衆人說我瘋癲,報官治我,官府把我關了幾月,放得回家,我便帶着六歲的寧兒北來,如今已有十年光陰”言罷,老淚縱橫,父女兩抱頭痛哭。
袁飛聽罷,久久不能自語,心中悲嘆,人人都道妖狠毒,豈知人卻是世間最毒,人有六慾,而妖欲最少。
但有真愛相隨,何苦添欲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