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山顛,雲海翻騰,旭日耀眼。
袁飛看着目下雲海,沉聲說道:“你且看這雲海,有何感受。”
“師傅,這雲海翻騰如洪波涌起,其中莫非暗藏深意?”
辛止雷說着,一雙杏眼瞪目而望,雙目不移雲海,似要將其看的明白。
袁飛瞥了她一眼,笑道:“在山中,仰天而看,只覺身如螻蟻,在此間,俯身看去,雖是螻蟻之身,卻別有不同感受,這便是悟,若隻身在林中,終日與林爲伴,雖有慧根卻難逃腐朽,即入仙門,你當不拘於腳下之地,所見之事。”
袁飛手指一彈,一道凝結於指尖的氣流,剎那間破開雲海,遁入天際,萬里白雲遇氣則散,將身下青山長河顯露而出。
“你再此觀山看雲,若有所感,細細明悟,我久照烈日,身上也是乾的難受,先去潭裡泡泡。”
話音剛落,化作一條百丈蛟身,穿雲破霧,朝着山腳深潭飛去。
水潭不深,遇水則化三寸長短,遊離潭內,仿若海中潛泳。
袁飛感受着水流滋潤身體,渾身蛟鱗微微開口,繞轉潭內,水流隨着身體遊動而涌動。
游到潭內,微微把口張開,一顆紫色耀眼的妖丹從中吐出,遇水發出微微震動,好似乾枯的莊稼遇着雨水一般,煥發着勃勃生機。
幾丈深潭隨着妖丹震動緩緩下降,不多時,妖丹顫動,袁飛張開嘴將其吸入肚中,游出水面,看着天色漸晚,朝山巔飛去。
辛止雷舉目遙望,只覺心曠神怡,在此山巔之間吐納運氣,靈力匯聚極快。
袁飛落地化爲妖身,將一旁樹枝折下,拋向辛止雷。
“今日觀心就此,我教你劍法。”
辛止雷吐出一口濁氣,雙手運氣聚攏,收法起身,撿起枯枝,擺弄劍勢,笑道:“師傅,這劍法又有何說法?”
袁飛搖搖頭:“劍法雖然變換多端,千招百勢不可盡數,到頭來也只此一劍,似你這般擺弄劍勢,破綻也是不可盡數,你且攻來,我演示一番。”
辛止雷道:“師傅,你說的我卻不太明瞭,我觀人間衆使劍的好手,劍法華麗,招式多變,只那氣勢便叫人忍不住讚歎,\b且讓你看看我偷學的一招。”
說着縱身一躍,凌空挽個劍花,掃劍劈來。
袁飛不躲,反將身一矮,伸手將她左足握住,朝一旁草地摔去。
哎呀一聲慘叫,辛止雷悶哼一聲,緩緩爬起身來,哀怨道:“師傅,人家比劍可不曾用過這招。”
袁飛笑道:“你這劍招倒是華麗至極,卻是無用,我叫你去觀法,也只撿些有用的來使,不是讓你那招好看學那招,若是碰到遇妖則殺,不分好歹的劍修,我看你如今早在孟婆那喝湯了。”
“師傅劍勢極快,也只一劍刺出,我卻學不來。”
袁飛冷哼道:”如何學不來?你可知十八般兵器,個個樣式不一,爲什麼唯獨劍身狹長,劍尖銳利?各兵器用法不一,各有優劣,你用善刺的劍身去使善劈的刀式,如何不敗?”
頓了頓又道:“劍器不是善物,若要使出,便要一劍斃敵,心存僥倖只會埋骨泥塵,你若是不喜歡劍的用法,我可教你其他兵器用法,你想學什麼?”
辛止雷細細感悟,撐劍起身,拱手拜道:“師傅教訓的是,是徒兒心存僥倖了,這劍身輕巧我就不換了。”
袁飛再折一根樹枝:”好!你再攻來。”
辛止雷將劍持平胸前,雙目緊盯袁飛雙臂,忽的虛招一晃,假作刺左,出劍回手左胸再次極速刺去,直取袁飛脖頸。
袁飛笑道:“不錯,我只用過一次,你卻記得清楚。”
倆聲樹枝相交,袁飛手腕一轉,將她劍往下一壓,趁勢彈向辛止雷右肩。
一聲悶哼,辛止雷連退幾步,手中樹枝脫手而落,忙捂着右肩哀怨道:“師傅下手沒輕沒重的,好痛啊。”
“哀怨無用,習練若不用心,碰到厲害的可不會讓你。”
袁飛說着走上前,伸手運氣消腫,朝她道:“今日就練到這,明日再練。”
辛芷蕾擡頭問道:“師傅,我們終日山中苦練,何時去人間看看?我聽出嫁回來的姐妹們說,那城裡好玩,又有有趣的人。”
袁飛聞言一愣,搖搖頭嘆道:“我只知道惡人不少,似你現在這等修爲,去人間若是叫那道士,和尚看到,少不得一頓打殺。”
“師傅,道士和尚見了我,爲什麼要打殺我?”
袁飛笑道:“世人常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等妖類雖同生一界,卻不同命運,你若碰到也當小心,似你這等狐媚靈性的,若叫那凡夫俗子看到,定會垂涎你的美色,將你禍害。”
辛止雷笑道:“師傅說的是,我卻是奇怪,前日我妹妹與爹爹下山採買物資,便被幾個公子說什麼情,道什麼愛,師傅你道是真情還是假意?”
袁飛輕笑一聲,搖頭不答,拉她縱飛下山巔,朝寺廟趕去。
“師傅,你還不曾答我呢,我問妹妹,她也不知。”
辛止雷忍不住再次問道,心裡卻是十足的好奇。
待到寺廟不遠林間,袁飛將她放下,嘆道:“你妹妹若是個醜婦人,你瞧會有誰與她談情說愛?世俗之人,只貪戀權錢美色,我所碰到的鬼類,大多以此害人,世間情愛之說我也不懂,你問我,我去問誰?你且記着今日所傳之法,不要懈怠,我走了。”
說着化作清風,隨風而去。
辛止雷點點頭,若有所思,半響搖搖頭嘆了口氣:“師傅不懂,我也不懂,姐姐妹妹也不懂,何人能懂?”
進了林間,走不多時,下起了小雨,頃刻間,雨勢漸大,辛止雷加快了腳步,忽見一男子站在檐下躲雨,一旁拴着矮馬,正瞧着自己目不轉睛。
辛止雷輕哼一聲,暗道師傅所言不錯,這等凡夫俗子,見了美色便走不動了。
進了家門,與衆父母道聲晚禮,入了廂房練氣。
辛老狐早知女兒向道,又拜了大王爲師,很是開心,如今住着大宅,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也無煩惱,廟外不遠還開墾了幾口良田,又僱了些百姓耕種,每年收租倒也存了不少錢,十足的算是大戶人家,僱傭了不少家僕丫鬟。
忽聽廟門外有聲響,似有人竅門,忙叫一旁家僕前去聞訊。
家僕趕去,不多時回報。
“老爺,門外有個自稱姓陳的公子,說是雨夜難行,想來借宿一晚。”
辛老狐道:“即是落難之人,你且讓他進來。”
家僕領命而去,開了院門,領着一個公子進來,卻是此前樹下躲雨的哪位。
他見辛止雷容顏秀麗,又見她進了寺廟,有些好奇,暗想寺廟乃出家人清修之地,如何藏有女子,想到此處便跟着走上寺門,叩門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