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把自己知道的跟清淺全盤托出,她說:“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我哥一直在捍衛你們之間的感情,他什麼都不讓你知道,但什麼都爲你做。上官玉的事我也知道,我相信我哥哥一定有那麼做的理由,你不是很喜歡他嗎?爲什麼你不相信他?”
清淺看着她,聽着她說的這些事,她從來不知道容深在暗裡爲她做過這些事,因爲容深從來都不會跟她說,那個時候的她也不敢問,更加小心的維持着這段感情。
容雪說容深喜歡她,因爲她還拒絕過上官緋顏。
說實話,她不信,真的不信。
“容雪,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一個人?”清淺突然發問,容雪愣了。
“那又如何?”容雪梗着脖子問。
“我和容深之間早就一丁點信任感都不存在了,我的確不相信他,退一步來說就算他真的有什麼理由,我也不能原諒。”清淺說:“他的喜歡太狹隘,總是自以爲是的把所有事情都自己扛,他什麼都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他的想法,我覺得自己從來都沒了解過他,這樣的我們還有必要說什麼在不在一起的話嗎?”
容雪張了張口,看到了清淺身後的容深,他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他站在那裡,就在那個女孩的身後,跟她保持着距離。在容雪的記憶裡這樣的場景非常熟悉,容深總是會默默的站在那個女孩身後看着她,似乎只有這種時候他纔可以肆無忌憚的把所有視線都凝結在她的身上,就算只是一個背影,他也一點都不在乎。
容雪想開口叫他,容深卻突然看向她,然後衝她搖了搖頭。
他現在已經連自己的存在都不敢讓她知道了。
容雪咬了咬脣,伸出手來拉住清淺,眼中迸發出了決絕之色,毅然說道:“我求你……回到我哥哥的身邊。”
長這麼大第一次開口求別人,容雪想不到去求的那個人還是她從大學就一直討厭的清淺。
清淺也愣了一下,她是沒想到都把話說的這麼清楚了容雪竟然還委下身段來求她,她那麼囂張的容家大小姐,明明應該嘲笑她,用惡毒的話語詛咒她的。
這才更像是容雪吧,她這樣低聲下氣讓清淺很不習慣。
“風向晴,你去死吧!”耳邊突然傳入了一個狠辣的聲音,清淺擡頭,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正朝她衝了過來,手中的小刀明晃晃的映入眼中,直直的朝她衝過來。
清淺的面前還站着容雪,她幾乎沒有考慮的,容雪聽到聲音正想回頭去看,卻已經被清淺抓住,然後一個轉身,兩人的位置頓時互調。
容雪臉色一白,看到了女人飛奔過來的身影以及她手中的小刀,失聲叫道:“寧清淺——”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小刀在距離清淺背部還剩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沒有預想中的疼痛感傳來,清淺怔了怔,回頭去看。
不是小刀自己停下了,而是有一隻手握住了刀刃,硬生生的阻止它停下。
一片陰影從頭頂上罩下來,清淺眸子微閃
,看過去的瞬間一滴血沿着刀刃向下流,隨即越來越多,一滴又一滴,那麼濃烈的顏色,濺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時間在這一刻停止,男人擋在她身前的動作,剎那間觸動了她心底最柔軟的回憶。
“淺淺,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我答應你,你有危險的時候,只要你在心底叫一聲我的名字,就算遠隔千山萬水,我也會不惜一切奔赴到你面前,替你擋去所有的災難和不幸。”那個時候他眉眼含笑,雙目有情,帶着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撼動分毫的堅定,向她許下了這個誓言。
“容深……”在最危險的時候,本能的會叫出他的名字,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還是感動得一塌糊塗。
就知道他會來的。
因爲他說過的,只要她有危險,就算在遙遠的彼岸,他也會跑過來擋在她的身前的。
你看,他真的來了。
“哥!”容雪驚呼一聲,掙脫開清淺的手,焦急的走到容深身邊去,看着他毫不猶豫握住刀刃的手,眼神不可抑制的流了下來。
在容深和清淺剛交往不久的時候容雪問過容深,爲什麼那個人是寧清淺。
她記得容深當時跟她說,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只是在某一個瞬間會有想要保護這個女孩子的想法,想把她好好護在身後,不讓她被排擠,遭受冷言和嘲笑,他怕她不開心,怕她難過,怕她會過的不好,害怕很多很多,所以想要有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牽着她的手陪她一起走下去。
其實容雪一直不能理解,喜歡這種感情到底可以有多強烈,又和愛到底有什麼不同。
說到底是一樣的吧,越是在這樣的時候越可以看出到底需要多麼的喜歡一個人,纔可以在危險時抱着寧可犧牲自己也決不讓對方受一點傷害的決心,甚至根本都沒有考慮過自己會受傷,因爲喜歡的程度遠遠超過於自己本身的安危。
容雪知道容深對清淺,就是這樣強烈的感情。
容深面色不變,冷冷的看着拿着小刀衝過來的女人,有股居高臨下的冷漠感。
他的手不動,沒有前進也沒有後退,就握在刀刃上,越來越用力。
刀刃深入他的掌心,清淺想那一定很疼。
她轉過身去,微微側身,站到了容深的身邊,她擡手,緩緩附上了容深的手背,他一顫,手上的力氣驟然被抽離,看着握住他手的那雙小手,心底的某一處不可抑制的疼了起來。
他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手上的傷口疼還是他的心疼,總之這種疼痛麻痹了他的神經,讓他控制不住的彎了彎身子。
“鬆手吧。”清淺的聲音很輕,很柔。至少在容深的記憶裡,她已經許久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過話了。
他們每一次見面都跟遇到仇敵似的,他冷漠,她警惕,他不發一言,她惡言相向。
就好像是幾輩子的敵人,有着什麼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般,他看着她變得尖銳,用厚厚的繭把自己一層一層包裹起來或者豎起一身的刺,狠狠的刺痛他的同時也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他們最終,兩敗俱
傷。
容深鬆手,握着小刀的女人一個踉蹌,狼狽的向後摔倒。容深面色不變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自然的垂在了身側,滿手都是血,長長的刀傷橫亙在他整個掌心之中,看上去格外的猙獰。
“安嫣。”清淺認出了這個女人,冷淡的開口叫了她一聲。
這個曾經代表着整個服裝設計着的名字,她是知名的服裝設計師,揚名國內外,可那已經是以前的事了。
她未成名前的事被曝光,讓她的身份一落千丈,從頂點跌落谷底,好像就那麼一個眨眼的功夫。
清淺一點都不同情她,也不覺得她是因爲她纔會落得如此下場,一切都是安嫣咎由自取,是她在時裝秀上出言嘲諷,最重要的不是她故意給她難堪,而是她羞辱了蕭絕塵。
清淺可以不在乎她說她,但是不能原諒她那麼對蕭絕塵,在那麼多人的面前羞辱他。
“風向晴,我要殺了你!”安嫣好像瘋了一般,站起身來還不死心的想朝着清淺衝過去,這邊的動靜早已驚動了保全,安嫣還沒來得及起身,已經被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按在了那裡。
容深微微向她靠近,站在她身邊,卻並沒有靠的太近,但也絕對不會讓安嫣有機可乘。
絕對的保護姿態,清淺晃了晃神。
她強迫自己把注意力從容深身上拉走,只看着不住掙扎一身狼狽的安嫣,她記得不久前的安嫣還穿着禮服,優雅的出席宴會,那個時候她多麼的雍容華貴,現在卻像足了潑婦。
有人報了警,清淺冷眼看着安嫣說道:“我會以故意傷害罪告你,律師函馬上就會送到你的手中。”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愛斤斤計較的人,但也絕對不好欺負。
安嫣口中不斷的發出咒罵聲,她被桎梏住不能起身,眼睛卻眨也不眨的看着清淺,眼中沾滿了惡劣的毒意,看的人心顫。
安嫣被人帶走,清淺垂眸,她拿着的那把小刀留了下來,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上面還沾着血,周圍也有一些。
是容深的血。
“去醫院吧。”清淺沒有看容深,但容深知道她這話是在跟他說的。
“我沒關係。”他下意識把手向後藏了藏,面色不變。
他想這樣跟她多呆一會,可以站在她身旁再久一點。
“我會跟你一起去。”清淺說:“畢竟你是爲了我受的傷。”
容深抿了抿脣。
“不過你別誤會,雖然我並沒有讓你救我。”清淺說完,有人拿過了紗布遞到她的手上。
清淺轉向容深,淡淡的開口說:“伸手。”
容深沒動。
“我說,讓你伸手。”清淺又重複了一遍。
容深看着她,終於緩緩伸出了手去。
他的掌心簡直面目全非,裡面的肉都被掀了起來。
清淺目不斜視,拿起紗布給他簡單的包紮了一下。
容深保持着動作不變,眼神深深淺淺的落在她的身上。
“容深。”她一圈圈把紗布纏好,說道:“這次算我欠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