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路。”
簡潔的兩個字透過車簾,傳到羽菲的耳朵裡,令她的心裡是一陣莫名的感慨。
這樣的蒼軒炎燁,是羽菲所不熟悉的,卻是處在現今“燁王爺”這個身份上所需要的態度。
這樣的蒼軒炎燁,纔是東楚國所需要的,纔是蒼軒炎文所期望的,可卻不是羽菲認識的那一個狂傲得不將天下任何人放在眼底的炎王——
就算羽菲能猜測到,現在的蒼軒炎燁恨不得親手殺了喻少白,將他的首級取到自己面前,以消自己的恨意。
可羽菲卻也明白,即使蒼軒炎燁真想這麼做,自己也會阻止他的,畢竟這關乎的不再是個人之間的恩怨,而是國與國之間。
只是隨意的動輒,就可能會牽動到上百萬人的性命,戰爭也可能在一昔之間爆發。
這樣的罪孽,這樣的罪名,這樣成爲五國的罪人,沒有人能輕易揹負起。
即使蒼軒炎燁能爲了羽菲不在乎這一切,可她也不願——
“燁王爺,請。”
此時蒼軒炎燁對喻少白的態度,已經超過了他的預期,於是在微愣後,他邊說邊驅馬側過身來,對着蒼軒炎燁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嗯。”
蒼軒炎燁閒散的輕應一聲,算是對喻少白的反應,說罷便縱馬朝着前方駕馬而去。
而蒼軒炎燁身後的兩百餘名將士一見,由着炎二和蔣如潮先收起身上的敵意,他們纔不聲不響,步伐一致的跟了上去。
蔣如潮的怒意,炎二的敵意,喻少白哪裡會不知,只是這前方總統領蒼軒炎燁沒有任何的表態,他自然是不怕的。
於是在蒼軒炎燁一馬當先的向前去後,喻少白臉上才猶帶着深沉笑意的向着蔣如潮和炎二瞥去,看得二人差點又將才收回去的劍給抽出來。
只是喻少白的笑意在看見青嫺那孤伶伶的馬車,且沒有任何一個青國的侍從後,終於再也掛不住了。
炎王就是炎王,果然不可輕視!
竟然將他們青國的人清除得只餘留青嫺公主一個人!這既是示威,也是威脅!
喻少白心裡氣結,但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只是當下手用力一揮,這等手勢一下去,那些個喻少白帶來的千百來號精兵強將,便立即朝着蒼軒炎燁這一行人隱晦的圍了上來,形成了一個外表看起來是保護圈,實際是防備圈的陣勢。
而對喻少白的舉動,走在最前頭的蒼軒炎燁,就連眉頭都沒有眨一下,只是金色的眸子裡閃現過一道殘忍的光芒。
坐在馬車內,一直和竹青“溝通”感情的小悅,在馬車最初停下時,曾經好奇的透過窗子向外看去,只是一會後就沒了興趣,又去找竹青玩了。
但在聽見外面的大動靜後,小悅又不由好奇了一下,將頭給探出去一些,結果就發現了將他們的隊伍給包得嚴嚴實實的青國士兵,氣得臉鼓鼓,嘟着嘴向羽菲抱怨。
“小姐,這青國之人怎就這樣的猖狂無禮啊!”
“哦?小悅說來聽聽,這青國的人是怎樣的猖狂無禮了?”
心裡猶自分神想事情的羽菲,在聽到小悅此翻話後,臉上也有了幾分興趣的問道。
“剛纔那個帶頭的不是說感謝我們王爺不計較他以前的無禮麼,這纔不一會的時間,居然就讓這麼多的士兵防範着我們,不是猖狂無禮是什麼呀,小姐,那個人明顯是說一套做一套,表裡不一啊。”
小悅是不知道喻少白之前和羽菲、蒼軒炎燁之間的糾葛,只是鑑於之前他自己和蒼軒炎燁所說的話,令小悅抓到了其中的矛盾之處。
“小悅,你又怎麼知道那個人是防範於我們,而不是要保護我們呢?”經小悅這麼一說,羽菲的臉上更是露出了興味的表情。
在從外面看去,可以說是青國對東楚國極爲的重視,甚至派來了青國的護國將軍喻少白親自來迎接,怎麼到了小悅的眼中,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就變成了截然相反的樣子呢。
“小姐,你這是在考驗小悅的智慧麼?那個人如果真是要保護我們,幹嘛不自我們進入青東山脈就來迎接,非得等在真正踏入青國的邊境這裡。”
由於小悅正和羽菲說着話,抓着竹青的手並沒有之前那般緊實了,於是竹青便趁着這個空隙,逮着一個機會,就跑向了羽菲的衣袖裡。
只可惜竹青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身子已經長長了,再不如幼時那般容易躲藏得了,這隻進了半截身子,還有大半截露在外面呢。
這不,小悅輕輕一拉,就將它又給逮回了手上。
“而且還弄得一身風塵僕僕,好像很晝夜兼程辛苦趕過來一樣呢,這不是做給別人看的嗎?小姐,你說小悅說得對是不對呢?”
羽菲邊聽着小悅“頭頭是道”的分析,邊看着她和竹青之間玩着你追我趕的遊戲,眉眼都帶上了笑意。
“我們小悅果然是越大越聰明瞭,記住,那個喻少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看見他都得繞道走,他的功夫很高,知道了嗎,我們聰明的小悅。”
對喻少白控制動物的功夫,和他耍陰謀詭計的陰險手段,羽菲直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雖然恨着喻少白陷害自己,殺死青雅這件事,但羽菲冷靜下來之後也發現了,是自己疏忽了,所以纔會着了喻少白的道,否則當日青雅的不對勁,她爲何發現了,卻又沒有去求證呢。
爲此,在青雅之死這一件事上,羽菲也有着不可逃脫的責任!
如果不是她的到來,不是她去向青雅告辭,讓喻少白知道了自己的計劃,青雅也不會死!
聽着羽菲表面上像是淘侃自己,實際卻是警醒自己的話,小悅在認真的點了點後,突然失了鬧竹青的興趣,小心翼翼的問道。
“小姐,那個喻少白是不是傷害過您呀?”
跟在羽菲身邊的時間久了,小悅雖然仍是一個小丫頭,但對她表情的變化,和語調轉變所表示的意思,小悅還是有一些摸着門道的。
這個時候的羽菲,語氣是少有的嚴厲——
“小羽,那個喻少白怎麼了?”
當羽菲對着小悅說那翻話時,不只小悅發現了羽菲的不同,就連原本在一旁,一直看着小悅賣弄的歐梅,都發覺了其中的異樣。
看着面前兩張同樣認真和關切的臉龐,羽菲猶豫再三,決定不將自己遇險,和歐梅受辱這件事都和喻少白有關說給她們兩個聽,而是將青雅的事簡略的提了一下。
“青雅王妃是被喻少白殺害的。”
“怎麼可能?小姐,你說真的假的啊?”
“殺害王族,可是死罪啊?他怎麼還會活着?”
同樣的驚呼下,是小悅和歐梅不可置信的質問聲,彷彿羽菲是在和她們兩個人講故事一樣。
“是真的,這就是我要讓你們小心喻少白的原因,殺害青國皇室,卻仍能活得好好的,他複雜得超出我們的想象。”
帶小悅和歐梅來青國,一是由於自己懷有身孕,確實需要相幫的人,二是因爲她們兩個人一定要來,羽菲無法阻攔。
可來青國的危險,羽菲從頭至尾就已經考慮進去了,她不能讓小悅和歐梅因爲自己的原因陷入險境,所以在拜託了蔣如潮和火浴南之後,羽菲也得提醒小悅和歐梅兩個人,讓她們小心,遠離危險。
“小羽,你放心吧,我和小悅不會給你惹麻煩,會遠離喻少白的。”
但前提是危險不會主動找上你,小羽。
“是的,小姐,你就放心吧。”
在羽菲看不見的地方,小悅淘氣的對着歐梅眨了眨眼,露出一個只有她們兩個人自己才懂的眼神。
她們自然愛惜自己的性命,不會主動去招惹麻煩,但這必需是在羽菲安全的前提下,這纔是她們兩個人要跟在羽菲身邊的真正理由。
而猶不自知的羽菲,卻以爲歐梅和小悅兩個人聽進了自己的話,心裡微微的放寬了心。
在喻少白這名爲護送的監視下,蒼軒炎燁和羽菲一行人翻山越嶺,終於從青國的邊境到了青國的都城。
這一路行來,不知是喻少白打點的好,還是幕後黑手在策劃着什麼更爲驚人的計劃。
使得沿途無論是小鎮上,還是小城池,更甚至是在荒郊野外裡,一路上都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顯得想當的平靜,平靜得過了頭,讓火浴南因這輕鬆反倒都變得有點不適應了。
當就差一天的路程就能趕到青國都城時,在喻少白的提議下,蒼軒炎燁一行人在離着都城最近的城池裡打算再稍作休息一晚,畢竟離着規定的時間還有幾日,根本就沒有必要那麼趕。
而這樣的提議,歐梅和小悅自然是舉雙手雙腳贊成的,這一路上雖然沒有危險,也少了顛頗。
但有喻少白這個羽菲明令着要注意的危險人物在,歐梅和小悅爲羽菲熬安胎藥時都倍加的小心,就怕引起喻少白的注意,讓他發現羽菲懷有身孕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