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踹下牀
天空,褪去了最後一絲灰白,澄淨而靈動,一片晴好;陽光穿刺雲層,喚醒了沉寂多時的大地。
寧城蕭瑟的冬天漸漸遠去,春天淡淡的溫柔裡有着無法隱藏的美麗。溫暖而不炙熱,明媚而不妖邪,寬容而不凌厲。她用坦然寬厚的笑容,解釋所有的老繭和血泡,解釋所有的期待和嚮往。
這是一個充滿朝氣的季節,所有的希望都在這裡萌芽。春風柔柔地吹化了冰雪,吹散了薄霧。春天的歌聲穿過疊障的塵世,唱綠了石縫中的小草、江邊的樹林和庭院的青苔;唱來了南飛的大雁;唱醒了沉睡中的青蛙……唱出了一個多彩多姿的世界。
一夜無夢,難得好眠。
費逸寒攸地睜開了眼睛,渾渾噩噩間,偶覺身邊有所異樣。慣有的警覺,讓他想都沒想就朝旁邊踹出一腳去。
嘭的一聲,物體墜地。
“哎喲!”的慘叫,緊隨而至。
被莫名其妙踹下牀的艾思語從地上爬起來,一臉惱怒,究竟是誰這麼討厭,驚擾了她的清夢,把她踹到牀下去?
這時,一張冷峻的臉龐映入眼簾,她倒抽了一口冷氣。然後下意識地用手擋住前胸,驚慌失措地問:“你……你……怎麼會跑到我房間裡來的?”
費逸寒不緊不慢地理了理身上的睡袍,站起身來,黑眸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你的房間?”
聞言,艾思語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房間,並不是她住的那間客房。猛然間,她想起來了,她竟然睡在費逸寒的房間,睡在他的牀上、他的身邊,一整晚!
瘋了!瘋了!真的要瘋了!
昨晚明明她計劃好趁他睡着後悄悄溜掉的,可是…… 她竟然和這個男人睡了一整晚!
艾思語,你怎麼睡得着?你怎麼可以睡着?!
這下好了,他會怎麼想?這個女人,口是心非,真夠賤的?!
啊!——
丟臉死了!
艾思語捂着滾燙的臉頰,逃也似地奔出了費逸寒的臥室。
費逸寒看着她倉惶逃走的嬌小身影,不自覺地勾了勾薄脣,這回,不再冰冷,也不再帶着諷刺與嘲弄。或許因爲睡了個難得的好覺,他的心情還算不錯。
很奇怪,每次只要這個女人待在身邊,夢魘就不會出現,心情就會特別放鬆。
這個呆呆笨笨的女人,興許還是有些價值。
費逸寒一面想着,一面對着鏡子繫着領帶。整理完畢後,他掏出手機,按下了齊飛的號碼。
“把關於NUC的調查資料拿到公司來。”
電話那端的齊飛,微微遲疑了一下。
“怎麼?有問題?你最近似乎很不再狀態!”費逸寒蹙了蹙劍眉,沉聲道。
“抱歉,夜叉,我知道,稍後會送到公司來給您。”齊飛說。
掛上電話,齊飛那張瘦削剛毅的臉上表情複雜難辨。此刻他正站在某小區的樓下,擡頭望了望二樓一扇緊閉的窗戶,眼神中帶着一絲隱憂。
如果不好好看着她,粗枝大葉的她,出了事情如何是好?
擡手看看手錶,九點四十,距離夜叉十點到公司只有二十分鐘,他現在必須得趕過去。不放心地再次望了望了那扇窗戶,但願她不會輕舉妄動。
齊飛離開後不久,上次那個跟蹤大丁的“小男士”頭戴一頂鴨舌帽,穿了一件咖啡色的立領夾克衫,行色匆匆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