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叫聞景
廚房裡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碎響,艾思語和阿暴同時應聲回頭。
艾思語率先跑了進去,眼前的情景一片狼藉,大大小小的餐具碎了一地,女人蹲在地上手足無措地收拾着殘局。
今天她將一頭長盤起,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因爲低着頭,艾思語仍舊沒有看清她的樣子。
自那晚之後,這是艾思語第二次見到她。在這個被人嚴密監視的別墅裡,她們平時碰面的機會幾乎爲零。
“我靠!就這麼幾天,廚房裡的餐具都快被你摔碎光了,你故意找死是不是?是不是?!”阿暴面孔猙獰地衝女人吼道。
被他這麼一獅吼,女人的手指一不小心被地上的碎片割破鮮血順着指尖一滴滴往下落,染紅了雪白色的瓷片。
“你沒事吧?”艾思語走過去擔心地問。
“對不起,我馬上收拾好!”女人歉然地說,她的聲線柔美,婉約動聽。
“我靠!對不起!對不起!你他媽就只會說這一句話,信不信老子一槍讓你的腦袋變得和這些碎片一樣!”阿暴吼得額頭青筋直冒。
“你不要那麼兇行不行?!她又不是故意的!”忍無可忍,無須再忍。艾思語衝這個粗魯的大頭男人吼了回去。
阿暴微微一愣,啊呀?!這個臭三八居然敢對老子大小聲!
“我靠!”
“我靠!”
同樣的話出自不同人之口,只是艾思語搶先了一步。
別以爲粗口只有你會說!艾思語橫眉怒瞪了過去,潛臺詞是:把我惹急了沒你好果子吃!
阿暴杵在原地噤了聲。
“別撿了,你的手流了好多血,得先消毒包紮一下。”艾思語蹲下身,拉住女人的手說。
女人終於緩緩地擡起了頭。
好漂亮!
艾思語忍不住驚歎道。
女人的樣貌讓她突然想起了這樣的一段話:“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泣非泣含情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閒靜時,如嬌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
即使臉上有着細紋,但絲毫不影響她精緻的五官,可以想象年輕的時候的她該有多麼風采照人。
“謝謝你,沒關係的,我很快就把這裡收拾好。”女人感激地看了看艾思語,然後從她手中抽回了那隻受傷的手。
“這裡不用你收拾了!阿暴——”艾思語回過頭,緊繃着臉,做足了氣勢吩咐道:“把這裡收拾乾淨,另外拿點藥水和紗布過來。”
我靠!憑什麼?你算那根蔥?居然吩咐起我來了!
阿暴火大地皺起濃眉,話雖然沒說出口,可全都擺在了臉上。
“憑我是你家老大的女人!”這個理由還真是百試不爽,越用越順。姑且先不管它的真實性,關鍵是好用啊!
每次這句話一出口,絕對讓阿暴毛骨悚然。
“你……”阿暴恨不得衝上前去狠狠地踹上艾思語兩腳。
“你什麼你?有意見?上次那個叫大……大……什麼來着的人,不知道現在還活着沒有?”艾思語故作一臉惋惜地說。
“……”阿暴臉色微變,怒氣衝衝地出了廚房。
艾思語彎起嘴角,忍不住想笑,這個阿暴就是傳說中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漢。
“走,我們先出去。”艾思語扶起女人,走出了廚房,來到了一樓轉角處的那間工人房。
這間房曾經她也住過,只是記憶中已沒了印象。
片刻之後,阿暴黑着一張四方臉,將藥水和紗布丟給了艾思語,嘴裡還嘀咕了幾句什麼,然後大力地甩上了門。
“來,把手給我,我幫你上點藥。”艾思語伸出手對女人說。
“謝謝你,江語,你是個好人!”女人真誠地看着艾思語感激道。
“你怎麼知道我叫江語?”艾思語詫異地擡起秀眉問。
“呵呵……剛剛你們在客廳說話的時候我聽到的。”女人溫和地笑了起來,這樣的笑容如三月春風拂面,沁人心脾。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叫什麼名字。”艾思語茫然地嘆了一口氣。
“怎麼會?”女人不解地問。
“我也不知道,好像昏睡了很久,醒來的時候,就什麼也不記得了。”艾思語搖了搖頭,有些悵惘地說。
“沒事的,別擔心,可能是因爲你的腦部受到過某種撞擊,暫時失去了記憶,等過段時間,大腦神經經過自身的修復,你的記憶就會慢慢恢復的。”女人安慰道。
“真的可以嗎?”艾思語一臉欣喜地問。
“可以,一定可以的。”女人鄭重地點點頭說。
“太好了!太好了!知道嗎?我真的很害怕自己一輩子什麼也想不起來。”艾思語激動地歡呼道。
“嘶……”女人倒抽一口冷氣。
“哦,對不起,對不起,弄疼你了嗎?”艾思語連忙道歉,剛剛過於激動,不小心碰到了女人手上的傷口。
女人笑着搖了搖頭。
“對了,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艾思語問。
“呵呵……我叫聞景,聞名天下的聞,景色宜人的景。如果你不介意,以後可以叫我景姨。”聞景笑着說。
“哇!景姨,你果然人如其名,人長得美,名字也很美!”艾思語感嘆道。
“不美了,我都已經快五十歲了!”聞景說。
“五……五十!”艾思語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差點沒咬到自己的舌頭。
老天!五十歲能有這麼年輕嗎?
“不信麼?我的孩子可能都比你大上好幾歲呢!”
“景姨,你以前是不是經常把燕窩當成飯吃的?”艾思語一臉嚴肅地問。
“呵呵……怎麼會?”
“可是,你年輕地讓人不敢相信!”
“如果有機會讓你見到我的孩子,你就會相信的。”說到這裡,聞景的眼神攸地暗淡了下來,自己還能有機會見到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