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的前奏(3)
消毒水味道,刺激了艾思語的嗅覺,於是她幽幽轉醒。
朦朦朧朧的,彷彿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白色的窗、還有白色的門,就連蓋在身上的被子也是白色的。
以爲是夢境,她使勁地咬了咬嘴脣,痛感傳來,她才確定自己是清醒的。眨了眨眼睛,逐漸清晰的視線裡依舊看不到熟悉的水晶吊燈,也聞不到實木傢俱的味道,顯然這裡並不是費逸寒的別墅。
那會是哪裡?
艾思語想支起身坐起來,卻覺得渾身無力,手背上還插着吊瓶的針頭。
這時,門開了。
“思語你醒啦?”來人問。
艾思語回頭望去,見來人高高瘦瘦,留着一頭率性的“小男士”,她驚呼出聲:“怡潔!”
“還記得我哦?”宋怡潔笑着衝艾思語眨眨眼睛,拉着她的手坐到牀邊。
“這裡是哪裡?”艾思語疑惑地問。
“還用問,一看就知道,醫院。”
“醫院?我怎麼會在醫院的?”艾思語皺起秀眉,更加疑惑了。
“你昏倒了,當然要來醫院。”
“我昏倒了?”聽了宋怡潔的話,艾思語第一個反應便是緊張地伸出手去摸自己的小腹。
“別摸了,寶寶還在呢!”宋怡潔說。
聞言,艾思語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看來,你很愛那個男人!”宋怡潔篤定地說。
艾思語驚訝地擡起頭,看着宋怡潔。
“所有的事情我都聽季羽墨說了。”宋怡潔將艾思語的手放在自己手中緊緊地握着:“思語對不起,原諒我作爲你最好的朋友什麼都不知道。”
事到如今她才瞭解到當初艾思語急迫地打來電話讓她把護照和錢送到離山教堂的真實原因。
艾思語不解地搖了搖頭,她不明白爲什麼宋怡潔會這樣說。
“思語,如果有一天你恢復了記憶,該怎麼辦?”宋怡潔的這句話意味深長。艾思語自然明白宋怡潔的意思,曾經她也憂慮過同樣的問題:如果恢復了記憶,發現那位季先生纔是自己昔日的愛人,又該情何以堪?
“或許羽墨不是最適合你的那個,但是我也不認爲那位姓費的先生適合你!我花了很多功夫,動用了在記者界大量的人脈關係調查,發現他是個背景極爲複雜的危險男人。這個暫且不論,僅僅是他對女人的態度,我就相當看不慣!徐家二小姐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思語,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轍!”宋怡潔不覺加重了語氣。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艾思語笑着搖搖頭:“他不是那樣的人。”
“思語,我沒有要干涉你的意思,只是作爲你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宋怡潔眼神中流露着對好友最真摯地關心。
“我明白,怡潔,謝謝你!”艾思語溫和地對她笑。
“不後悔?”宋怡潔皺眉問。
“嗯!”艾思語無比堅定地點頭。
人就是這樣,真相大白之前,總是不顧一切地抓住一絲空隙,偏執地去相信美好。
愛之深,避之切。
沉吟片刻,宋怡潔說:“好吧,既然這是你的決定,我也不再多說什麼,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記住有我。”
“怡潔……謝謝!”宋怡潔的話讓艾思語的心窩泛起一股暖流。
病房門外,一個身穿白色手裡開衫,模樣俊秀的男子,握着繳費單默默地站在原地。
剛剛病房裡兩個女人的對話,他一字不落全都聽到了耳裡。
沒有機會了是嗎?
他頹然地倚着冰冷的牆壁問自己。
不!
他用力搖着頭。
不能就這樣把原本屬於自己的幸福拱手相讓,不到絕望的那一刻,他絕不輕言放棄!他可以失去所有,但唯獨不能失去她,失去自己的愛情。
澄澈的眸中泛着堅定的光芒,他調整呼吸,換上一幅輕鬆的表情推開了病房門。
“思語。”他溫柔地喚着她的名字。
“季先生?”視線越過宋怡潔的柳肩,艾思語看到了季羽墨。
一如往昔,他看上去溫文不改。或許礙於上次季鵬澤的陰影,艾思語忍不住偷偷地瞥了一眼門外,細心的季羽墨自然捕捉到了她這一看似不經意的動作。“放心吧思語,沒有其他人了。上一次……對不起!”季羽墨充滿愧疚地說。
“呵呵……沒關係,都已經過去了。”艾思語笑着搖搖頭。
錯不在季羽墨,真正需要道歉的是他那位出言不遜的父親。
“喂喂喂,你們兩個也太過分了哦,完全把我視作空氣,既然這樣,那空氣自然流通好了!”宋怡潔佯怒着放開艾思語的手,擦過季羽墨的肩,離開了病房,把白色的空間留給了兩個人。
無論出於私心還是交情,從內心深處來說,宋怡潔是力挺季羽墨的。雖然他有着一位古板□□的父親,但他對艾思語的愛可謂無人能及的。
羽墨,但願你還有機會。
宋怡潔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你……”
“我……”一陣尷尬的靜謐之後,兩人不約而同開了口。
對視而笑,季羽墨再度開口,“跟我去個地方吧!”
寧城大學。天空高遠而開闊,好似瀘沽湖裡那一汪清澈瓦藍的湖水。
艾思語和季羽墨並肩走在風景如畫的校園裡,感覺是如此美好而熟悉。
來到和平廣場,一羣羣白鴿,或覓食,或梳羽,或展翅飛翔,讓艾思語忍不住驚呼出聲:“天哪,好多白鴿!”
她仰着頭像個好奇的孩子,忘情地追逐在白鴿之間。如墨的青絲隨風飛舞,這畫面好似又回到了當年,只有他們二人的浪漫溫情。
季羽墨癡癡地注視着眼前這個如雪姬一般純淨的女子,此刻他多麼渴望自己就是赤炎。
曾經,他是。
現在,卻不是。
未來,他希望是。
“思語,找回記憶,好嗎?”季羽墨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艾思語。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艾思語驚慌失措。
“季先生……”她試着掙脫他的擁抱。
“別動,讓我就這樣抱一會兒,只要一會兒就好!”柔和的聲音充滿懇求。
這聲音彷彿釋放着某種魔力,讓艾思語手腳僵硬,定定地愣在了那裡。
“你曾經說過,只要季羽墨需要你,你就會陪在他的身邊。思語,現在的我,發瘋了一般需要你,你會陪着我嗎?”季羽墨疲憊地將臉埋進艾思語的髮絲之中,貪婪地吮吸着她發間的芬芳。這淡淡的清香,是專屬於她的味道,是他久違多日的味道。他常常在夢中和她相遇,可是卻觸手不及,因爲那不過是因爲強烈的思念而產生的幻影。
多希望此刻成爲永恆,那麼他和她將永遠不再分離……
“抱夠了沒有!”冷冽的聲音如寒冬的風雪撲面而來。
艾思語身體一顫,她用力掙脫開季羽墨的擁抱,緊張地回頭。
果然,聲音的主人,是那個有着一雙幽森黑眸的冷峻男人。
“那個……不是……”越是想要澄清,越是吞吞吐吐,此刻的艾思語,樣子就像是紅杏出牆被老公抓住了現行。
“思語,別怕他,有我在。”季羽墨拉住艾思語的手,將她護在自己身後。
黑眸緊緊盯着他們拉在一起的手,低沉的氣壓讓空氣凝結。
“在我出手之前,放開她!”因爲壓制着強烈地怒火,費逸寒的聲音很低。
“這一次,我不會放手。”季羽墨無畏的昂起頭,充滿挑釁地迎向那雙幽森地黑眸。
“那你找死!”話音剛落,費逸寒一記鐵拳重重招呼上了季羽墨的臉。
那張溫潤如玉的臉瞬間紅腫起來,嘴角還滲了血。
“她不屬於你!”季羽墨毫不示弱,也握起拳頭揮向費逸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