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鍾念北靠在車窗玻璃上,靜靜的望着窗外,一直沉默着不說話。
蕭寒從後視鏡裡看着她,思索着怎麼樣才能讓她笑?
忙了一上午,他們還沒有吃東西。蕭寒把車子停在了路邊,下了車,過來拉着鍾念北也下了車。鍾念北這纔有了點反應,“怎麼了?去哪兒?”
“你不餓嗎?”
蕭寒捂着肚子,做出一副慘兮兮的表情,“我一上午沒吃東西,現在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啊!”鍾念北恍然,覺得很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呵呵。”蕭寒笑着打斷她,“別說這些沒用的,陪我去吃點東西。”生怕鍾念北拒絕,他緊接着補充到,“也別說你不餓、不想吃,就當是陪我。”
“……好吧!”
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鍾念北還怎麼能拒絕?
只是,等到他們吃飽了飯出來,鍾念北還是一副精神懨懨的樣子,剛纔在餐桌上她也沒吃多少東西。蕭寒覺得煩躁,要怎麼樣纔可以讓她輕鬆點?
路邊有小孩子挎着花籃賣花,看到蕭寒和鍾念北走在一起,自然圍了上來,“先生,給女朋友買朵花吧?”
蕭寒看了看鐘念北,兩人都露出無奈的表情,他們看起來這麼像情侶嗎?
“謝謝,我們不用……”蕭寒客氣的拒絕了,正準備走,可是卻被孩子纏住了。
“先生,花很便宜的!您就買一朵送給您女朋友吧!”
孩子還纏着蕭寒,鍾念北卻已經往前走了。蕭寒被孩子纏的頭疼,又惦記着鍾念北,不勝其擾,只好點頭答應,“那給來一枝吧!”
“謝謝先生!”
孩子收了錢,蕭寒接過花,頗爲無奈,不過看着前面鍾念北的背影,突然腦子裡有了個不錯的想法。
“念北!”
蕭寒邁開步子追了上去,在鍾念北身旁站定。鍾念北擡頭看他,“脫身了?我剛纔是故意走開的,我怕我們一直在一起,那孩子會不相信我們不是情侶……”
“呃……”蕭寒伸手撫了撫眉,鍾念北這一招好像不怎麼管用啊!
“怎麼了?你該不會真的買了吧?”鍾念北見他這種表情,訝異的瞪大了雙眼。
蕭寒聳聳肩,搖頭笑道,“那怎麼可能?”
鍾念北上下看了看他,確實沒有看到有玫瑰花,這才鬆了口氣,“幸好沒買……”
“念北。”蕭寒突然擡手伸向鍾念北,“這裡……剛纔吃東西嘴巴沒擦乾淨。”
“是嗎?”鍾念北按照他指的,抹了抹嘴角,“好了嗎?”
“沒有……”蕭寒搖搖頭,掏出手帕,“我來吧!”
“噢。”鍾念北垂着眼簾,任由蕭寒動作。等到蕭寒收回手,她才抱歉的說到,“又把你的手帕弄髒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幫你洗乾淨了再還給你吧!”
蕭寒笑着搖頭,“不用洗,用火燒一燒就可以了。”
“嗯?”鍾念北一臉狐疑,聽不太懂。
“你看着啊!”蕭寒神秘兮兮的笑着,從口袋裡掏出givenchy火機,摁了一下,藍色的火苗竄了起來。
鍾念北瞪大了雙眼,輕嘆道,“還真燒啊?”
“嘿嘿。”蕭寒賣關子,“那可不是真的嗎?”
火苗靠近手帕,瞬時點燃了。鍾念北一眨眼的工夫,蕭寒突然擡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將手絹一抽,那隻手再一翻,一隻玫瑰花便遞到了鍾念北面前。
“……”
這一幕,讓鍾念北看的目瞪口呆。
“哈哈……”
愣了片刻,她掩着脣瓣笑了起來。
“哈哈……”見她笑了,蕭寒也笑了,這緊繃了一上午沉重的心情終於撥開雲霧見青天。“怎麼樣?鍾大小姐,賞個臉,快把花收下吧!我的手都快舉酸了。”
聽着他故作委屈的腔調,鍾念北笑意更甚,伸過手接過了花。還取笑他,“你啊!這麼大個男人,連個小孩子都鬥不過?知道她是誑你的嗎?你買貴了!”
“嘖!”蕭寒撓撓頭髮,一臉無奈,“我不是……看她小嗎?”
“總之,謝謝啦!”鍾念北低頭聞了聞玫瑰花,很給面子的誇讚,“還是很香的。對了,你還會變魔術?我怎麼不知道?跟誰學的?”
“上大學時學過一點,因爲感興趣。”蕭寒隨口說道。
鍾念北卻來了興趣,“哎,給我看看,你是怎麼把花藏起來的?是藏在袖子裡嗎?那花瓣怎麼沒脫落?我看看……”
“那怎麼能讓你看?”蕭寒故作嚴肅,‘小氣’的繃着臉,“不能告訴你!我這是實力派!”
“給我看看嘛!”
鍾念北不依,偏要追趕他。於是乎,兩個人便在街邊嬉鬧了起來,車邊人流、車流又多,一個不防,鍾念北險些被人轉到,蕭寒忙伸手去攬她。
“小心,看着人和車子!”
此刻,蕭寒正攬着她的肩膀,但因爲他們一直是以好朋友的關係相處,鍾念北從來沒有過其他想法,所以也不覺得有什麼,剛好趁機一把逮住了蕭寒。
“哈哈!被我抓到了吧?我看你還跑?跑去哪兒啊?還不從實招來,究竟是怎麼變出來的?”
“噢……救命!”
“哈哈……”
十字路口,一輛勞斯萊斯正徐徐開過來。
蘇聽白坐在後座上,旁邊坐着的正是童墨。童墨是在前天才趕去的,到的時候,蘇聽白已經無恙了。不過,她卻是堅持陪在他身邊,不離寸步的照顧他。
此刻,童墨正端着水杯遞到蘇聽白手邊,“聽白,喝點水吧!你最近要比平時喝更多的水。”
“嗯。”蘇聽白應了一聲,接過水杯。擡眸的一瞬間,突然就看到了站在街邊正在‘嬉鬧着’、‘親密無間’的蕭寒和鍾念北。蘇聽白立時喊道,“停車!”
“怎麼了聽白?”童墨疑惑。
“停車!”
蘇聽白再次吼道,司機趕緊將車子停下。
車停了下來,蘇聽白打開車門下了車,隔着川流不息的人羣和車輛,他看的很清楚,的確是鍾念北!她的臉上,洋溢着肆意的歡笑!本以爲她就算是無奈的離開,至少還會擔心他。
可是,沒想到,剛回到景城,卻讓他看到了這樣一幕!
垂下的雙手,驀地收緊。蘇聽白緊盯着那兩個人,眸底噴出火光來。鍾念北,你當真是冷血、冷情!這種情況下,你怎麼還能笑得這麼開心?你真的就一點都不擔心我嗎?
還用問嗎?親眼看到這種場景,他要是還去問她,那和自取其辱有什麼區別?鍾念北,你好樣的!天下女人那麼多,我蘇聽白不是非你不可!
“聽白……”
童墨站在他身後,同樣將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面上露出幾分得色。鍾念北這個死丫頭,這一次又是大難不死,可是看起來……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比起讓她死,讓蘇聽白恨她,更加大快人心!
蘇聽白迅轉過身,陰沉着臉一言不發的坐回車上,“開車……”
“是。”
童墨靜靜的坐在一旁,生怕惹着了他。斟酌了好半天,才說到,“聽白,你剛回來,就不要去公司了……我們一起回‘星河灣’吧?伯母準備好了飯菜,等着你回去呢!這次你出了事,她很擔心,要不是我攔着,她肯定要親自去接你的。”
“李哲!”
蘇聽白驀地睜開眼,朝着前座上吼道。
“哎,七爺。”李哲慌忙回過頭應到,“您吩咐。”
“打電話給江凌菲,讓她馬上出來陪我吃飯!接她去‘束河’別墅!”蘇聽白冷聲吩咐着,壓根不看童墨一眼,“童墨,你是在這裡下車,還是先送你去‘星河灣’陪我媽?”
童墨訝然,不可思議的張大了紅脣,終於忍不住嗤笑,“蘇聽白!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蘇聽白繃着臉,不說話。
童墨搖着頭,臉色很難看,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受夠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現在就坐在你身邊,你竟然當着我的面,讓李哲打這種電話?”
“童墨。”蘇聽白薄脣輕啓,試圖想說些什麼。
“夠了!”童墨擡手製止他,秀眉蜿蜒,“你想說什麼?說來說去,還不是爲了鍾念北嗎?聽白,你要到什麼時候才清醒啊?那個女人,兩年前拋棄重傷昏迷的你,兩年後,她同樣拋棄爲她奮不顧身的你!你到底喜歡她什麼?她連最基本的良知都沒有!”
蘇聽白臉色鐵青,他一向聽不得任何人說鍾念北不好,可是此刻,聽着童墨的話,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心字已成灰,他也感到很無力。
“聽白……”童墨落下淚來,語氣也變軟了,“你不要忘了,每次你有危難的時候,守在你身邊的人都是誰!你寧願去和那些毫不相干的女人在一起,來羞辱我!都不肯看我一眼,你怎麼這麼狠心?”
蘇聽白緊繃着脣瓣,許久,才迸出三個字,“對不起!”
“你。”童墨氣的心口疼,轉身拉開了門,“我不是要這三個字,你知道的!蘇聽白,你這樣對我,真的不會後悔嗎?”
童墨走了,蘇聽白疲倦的往椅背上一靠,閉上眼。對不起,童墨,正因爲是你,我沒有辦法對着你強顏歡笑,沒有辦法明明不喜歡、卻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