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時分,綠珠已經將一切佈置妥當,自己也換上了延續漢朝的服飾,長袍大袖,卻更加襯的嬌小動人,只是並不如漢服保守嚴謹,綠珠將外面的披風滑到肩下露出背部迷人的曲線,像一隻濃烈的玫瑰,不動聲色的張揚着自己無雙的美貌,歌頌着如血的愛情。整個公主府,從往昔的肅穆沉重蛻變得喜慶雅緻,而且滴滴點點都透漏着無限風情,讓人浮想聯翩。
她笑意盈盈的看着有些錯愕的司馬純,和鼻血滿面的花下客,嫋嫋娜娜的走了過來,微微施了一禮,司馬純扶着快要虛脫的花下客費勁的說道:“不錯,佈置的不錯”
綠珠又掏出一張粉紅色的信箋,弱柳扶風的遞了過來,司馬純把花下客推給一旁的媚兒說道:“快扶回去,別流鼻血流死了”司馬純仔細看着粉紅色的信箋猶如桃花花瓣,散發着,淡淡的迷情香。
“這是什麼”
綠珠笑着解釋道:“這是發給各位客人的請柬啊,叫桃花箋,我買通各位客人的家奴,把這請柬順流飄向客人們必經之地,人們彷彿順應天意來公主府相聚,倒十分風雅有趣,少了俗世中的幾分刻板,且這請柬入水後彷彿真的桃花,煞是好看”
司馬純剛開始到被這桃花箋所吸引,看到客人名單的最後一刻,不由有些猶豫:“你請了孫秀?”
綠珠看着司馬純的表情,第一次有些摸不準的說:“一直聽聞,你與趙王府孫少爺交好,我覺得這個時候聯絡聯絡感情是有必要的,再者您曾入住趙王府,想來是不會引起南後懷疑的”
司馬純蹙着眉想着,趙王的動靜其實早就該瞭解,可是彷彿故意迴避一樣,司馬純遲遲都沒有行動。伏胤那張沒有笑容,卻滿含着刻骨柔情的雙眼浮現在了司馬純腦海裡,那些糾纏着愛與恨的絲絲縷縷腐蝕着她的心,或許在外人看來她是絕情絕愛的吧,於伏胤永遠只是利用,可是誰能理解她的苦衷,誰能理解那沒齒難忘的痛苦。
“公主”綠珠有些擔心,輕輕推了推司馬純,司馬純仰起頭來用出全力看着天空,生生的把眼淚閉了回去,便拂袖而去了,只留下一句:請的好。
待到無人處,司馬純大喊一聲“媚兒,我要換妝,給我往最好看的打扮!”
其實在這麼多分開的日夜裡,司馬純經常夢到伏胤,只是不曾道破,人們都以爲她是爲了太子發了瘋,不明白她是爲了還前公主的一份情,現在她貌似變得冷硬剛強有了自己的主意,看起來更加不會爲伏胤所動,可在心裡,她從沒忘記過他,從來都想着瞭解了手上的所有事情,便回到他身邊,有時午夜夢迴,她也會緊張會懷疑,夢境中時常出現這樣的畫面,伏胤眼中燃着的那一點火從來都瞞不過她,無論他裝得多麼冷酷,無論他如何心灰意冷,那點火從來沒有熄滅過,他會聽她的,但是在夢境裡的那一刻,伏胤書目碧青,一點雜質都沒有,如兩汪潭水。在他瞳孔中,她可以照見自己的影像,沒有火,那些小小火焰不知在幾時已經熄滅,這就是感情得熄滅,他對她的情,斷了。
日薄西山,正是花好月圓人相聚的時候,公主府裡張燈結綵,彩燈似錦。人聲漸漸鼎沸
起來,賈誼帶着二十四友一下朝就跑來了,綠珠早得了司馬純的吩咐帶了雪翹給的藥引賈誼到內室。
觥籌交錯之間,賈誼那滿溢情慾的眼睛牢牢的鎖在綠珠身上,他藉着酒意將綠珠攬入懷中,正要把臉湊過去,只覺靠近綠珠的脣吻邊一片冰涼,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綠珠含着笑將藥丸輕輕放在賈誼的手裡,悄悄湊到賈誼耳邊說道:“這可是個寶貝,可保公子永世高官厚祿”
“什麼東西”賈誼警覺的問,又看看四處是否有人注意到他們。這才注意到這間內室,是個秘密的隔間,外面的人聲鼎沸根本傳不進來。
“這是給太子的,你說皇后都把太子趕到金墉城去了,是多見不得他啊,你要是替皇后娘娘解決了這個心腹大患,身價就會超過趙王的,你天天像哈巴狗似的討好皇后,也說不定哪天皇后轉了性,你便沒用了,可如果你能替她辦事,那就不一樣了。”綠珠那雙狐媚的眼睛裡充滿了誘惑的陷阱,她撩動了賈誼那顆對權勢蠢蠢欲動的心,賈誼也不甘心爲人走狗,他也想體會站在權利的鼎峰,指點江山的感覺,每天看着姑媽掌握着所有的財富,所有人的生死,他怎麼甘心,有幾次趁南後不在,他悄悄的坐過那個金光閃閃的龍椅,他是個小人,是個丑角,可他也有野心,權傾朝野,獨霸天下,賈誼的眼中燃着一層野心炙熱燃燒的狂喜。
賈誼握緊手上的藥丸,狐疑的看了眼綠珠說道:“嫂嫂不會害我吧”
綠珠擁他入懷,寵溺的說:“二十四友裡,我最中意你,我疼你還疼不過來呢,怎麼會害你”
“趙王到”
司馬純帶着精緻的妝容和微妙的笑容攙着媚兒,儀態萬千的迎了出來,孫秀飄逸的跟在趙王身後,親暱的和司馬純做着鬼臉,司馬純在往後看,便是空空的門,沒有人了,他沒有來,最可怕的是,他和樓莎一起不見了,那個驕傲的如同銀狐一樣的女人。司馬純忍住心中酸楚,巧笑倩兮的陪着趙王和孫秀進了大殿,主客都已來齊,司馬純吩咐入座,她和趙王並居首位,孫秀挨着司馬純坐了下來,大家落座後,司馬純還是不甘心的看着門口,彷彿這樣死盯着,能用意念把伏胤給吸過來一樣。
“別看了,他不會來了”孫秀殷勤的幫司馬純佈菜掩蓋她因爲失望而流露出來的呆滯。幾乎是下意識的司馬純問道:“他去哪了?”
“去北國”
“幹什麼?”司馬純像個蠻不講理的小孩子,揪着孫秀不放。
孫秀看着一臉慾求不滿的司馬純,又小心的看了眼趙王,湊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應該是做和長沙王一樣的事情”
司馬純愣了愣,各位其主,難道有一天他們要針鋒相對嗎?
“他和樓莎在一起”
“回來後他們一直在一起”孫秀不加掩飾的說,拍拍司馬純的肩膀:“既然你都做出選擇了,讓他受了那麼多痛苦難堪,何苦不給他自由呢”
司馬純斂起目光不再說話。
席間有人說道:“哎,賈誼還沒來,公主殿下,是否開席?”
此時的賈誼正和綠珠翻雲覆雨快樂的不知天地爲何物,司馬
純搖搖頭說:“怕是吃酒吃多了,在哪打盹呢,大可不必管他”
趙王笑的像是一個福壽雙全的老人看着大家的眼神柔和的彷彿看着自己四世同堂的子孫,“趙王請”酒席間趙王最爲年長,地位最尊,大家紛紛祝酒,司馬純也打起精神來應付這個老狐狸。
趙王愉快的接過人們的祝酒,讓大家自行娛樂,單和公主說話:“多日不見,公主可出落得越發標誌”
“趙王的封地養人”司馬純漫不經心的打着太極。
“這公主府是要比皇宮小些啊”趙王打量着公主府目光,沒有什麼焦點,好像是在欣賞,又好像想要看到更多的東西,他在用一種輕鬆的方式來說一個可怕的陰謀:“可這淺水終究臥不住公主你這條真龍啊”
司馬純看着趙王,不肯定也不否定,更沒有追問,在人聲鼎沸的歡樂宴會上,這裡正進行着沒有硝煙和血腥的戰爭,他們的對話將決定南後倒臺後各方勢力的格局。
司馬純的願望很簡單,保住雪翹,圓了公主的夙願,可是她依舊很清楚沒有足夠的勢力,怎麼在南後的淫威下救人,怎麼和也想長生不老的趙王討價還價。也正是雪翹死期將近,都想分一杯羹的各方勢力,才越發不安的蠢蠢欲動,身爲凡人能有幾次機會獲得長身不老,坐擁山河,南後的虛張聲勢已經藏不住大晉國的衰敗,這就是命數啊。
“天與不取必受其咎”趙王終於把目光鄭重的放在了司馬純身上:“公主想必是明白的”
司馬純看着面前湯碗裡流動的浮光掠影,那些花紅柳綠倒影在其中,被油脂侵染了一層光澤,像是人的慾望,那麼霸道,那麼令人噁心。她迅速攪動湯匙,讓那層油膩不復存在,可終究是徒勞。
“那麼趙王想要什麼?”司馬純依舊不甘心的盯着自己手中的湯碗,卻不能不回答趙王的問題。
“雪翹”趙王說話的口氣,就像他只是想要一片樹葉一朵花一樣,輕易的就可以採擷,似乎只是出於紳士的禮貌才加以詢問。
“不可能”司馬純毫不猶豫的看着趙王,她拼命結網日夜奔走就是爲了救人,難道要爲趙王做嫁衣。
“公主到底是年輕啊”趙王絲毫不因爲自己被拒絕而憤怒,反而像是一個極有耐心的老人在給一個小孩講故事一樣繼續說道:“雪翹歸我,天下歸你,太子,伏胤,你喜歡誰都可以,而我,只要雪翹,怎麼樣?”
“不可能”司馬純有些惱怒,這個腦滿肥腸的傢伙腦子裡裝得是漿糊嗎?難道他以爲憑他有資格得到雪翹,還是憑他能左右自己。
“我的小公主啊,要做大事,就得懂犧牲,如果沒有我的幫助,靠那些小伎倆,站在高處,你會是衆矢之的的,一個小小的諸侯都可以滅了你”
“趙王如此自信,大可以自己去得到雪翹,本公主可就不奉陪了”
“哼,要不是雪翹是靈體,她不自願獻出生命,她的屍體也不過一灘爛肉,我會和你廢話”趙王眼中露出了一股難以抑制的暴戾和血氣,讓司馬純都有些害怕。
“趙王何須出言恐嚇一個小小女子”一個豪爽的男聲響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