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大殿裡就空的可以聽到喘息聲,在輕微的聲音似乎都能讓司馬純心驚膽戰。除了那個舉着小鼎把不知什麼香的煙一直給賈后聞着,其他的近侍也都退了下去。
這時走進來一個太監,看樣子是總管一類的,跪着爬了進來,苦兮兮的說:“皇后饒命吶,老奴有要事稟奏”
賈后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司馬純看到那個老太監在發抖,終於賈后輕微的點了點頭,幾乎沒有弧度。
“皇上又去護國寺了,這次呀,他說佛祖相中了他,要把自己舍給佛祖,國不可一日無君,您說這。。。這可如何是好”那太監的幾乎是汗如雨下。
司馬純都很佩服,他居然可以在沒有看到賈后臉的的情況下,知道自己被允許回答問題。
賈后像是沒聽到一樣無動於衷,緩緩開口說道:“他是不會捨得真把自己舍給佛祖的,許是我那天說了他,他覺得沒面子了,你去告訴文武百官,用真金白銀把皇上再給換回來,給他個臉就是了”
老太監如釋重負說了幾句恭維話,快速退了出去。
大殿又恢復了沉默。
司馬純端坐在椅子上,時間似乎靜止了,恍惚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石化了。
“你到底是回來了”賈后依舊閉着眼睛,即使在她最放鬆警惕的時候,司馬純心裡都載着深重的恐懼,皇后是一個喜怒無常的人,誰也不知道此刻的平靜是否能持續到司馬純活着走出大門。
“是”司馬純簡潔的答道
“以前你一定會拖到最後一刻纔回宮”
“兒臣那時年幼不懂事,讓母后擔心了”
“你是讓我很麻煩,可偏偏我卻要假裝如珠似寶的疼着你”
賈后看上去極其放鬆,可她的聲音,透着硬邦邦的森冷。
司馬純聽出她語氣中的惱意,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可這並不用你親自動手不是嗎?”司馬純嘴角掛着一絲玩味的笑,她知道到這個時候了,表現的畏畏縮縮,只會讓賈后看不起,不管怎樣,既然什麼都瞞不過她,說真話反而能獲得希望。
賈后
冷笑一聲,看的出,她也覺得這話有意思:“你是我見過的最易怒,最情緒化的孩子,不過你贏不了,你有一個致命的弱點,脆弱”
司馬純沒有出聲,她無法辯駁,在她看來公主的元神也確實如此,除了對太子濃厚的愛意,減輕了她的些許缺陷,讓她整個人清淨了不少,她確實做過不少荒唐的事。
賈后似乎也並沒有等着司馬純接茬,繼續說道:“你的眼睛和他的一模一樣,看着我的一舉一動,記得嗎?有一次,你在衆人面前,說我曾殺死過一個宮女,證據確鑿句句都說到了要害,我氣極了,恨不得掐死你,可是你一點都不怕”賈后自嘲的笑了聲,這是她迄今爲止唯一的表情,“你就那樣看着我,嘲弄的眼神。。。”
司馬純聽懂了賈后這是在說誰,她是在說落慕龍。原來再多的紙醉金迷,也掩蓋不了她棄婦的身份,只是她現在不光是那個乖戾的驕傲的女人,而是權傾天下的國母。
“都過去了。。。記着它對誰都沒有好處”司馬純低落的說,她看的出賈后現在很憤怒很失落。
“你爲什麼回來?”賈后厲聲問。
司馬純平靜的看着她,此時的賈后讓她覺得很可憐,她應該是很驕傲的,驕傲的人是不愛歇斯底里的。
司馬純輕聲回到:“母后,請寬心,那時我只是個孩子,沒有你想的那麼聰明,請原諒我以前的魯莽”
賈后根本不理會司馬純的服軟,憤怒的吼道:“低下頭,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我”
司馬純知道這些根深蒂固的芥蒂不可能因爲一點點示好改變,只是耳朵裡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哼,別理這個瘋子,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她不敢動你的,待會你就和她說落慕龍。她就會安靜下來”
司馬純用意念回覆到:“公主,你在?”
“當然,我一直陪着你呢”
司馬純知道自己性命無憂輕鬆了不少,既然無力改變賈后的成見,那就快快離開她的視線爲上策。
“母后,我這次回來的目的是見太子,如果您無法接受我,大可以打發我去金墉城”司馬純平淡
的給這個暴戾的女人提了個意見。
賈后恍惚的看了眼司馬純,迷離的說:“我爲什麼要聽你的,我不會讓你如意的”
司馬純輕嘆一聲:“看來從今天開始我得去廟裡爲您燒香拜佛祈求您一定要長命百歲,恐怕除了您自己,我是這宮裡最希望如此的人了”
賈后輕笑了一聲:“你是比從前聰敏了點”
司馬純也輕輕笑了笑,她們兩心裡都清楚,司馬純能以公主的尊貴身份出入皇城,依仗都是賈后一手遮天的權利。
“你見着他了?”
“是”
賈后不再說話,但看樣子也沒有放司馬純走得意思。
司馬純有了公主的提示知道她先聽聽落慕龍的事,只得自己開始往下說:“他也見老了”
“能不老嗎,十幾年過去了”司馬純覺得賈后的聲音軟了點,但還是冰冷如霜。
“他帶我住在原來的小築裡,額,還有小慈”
司馬純悄悄打量着又開始在煙霧繚繞中閉上眼的賈后,在聽到小慈這個名字後,賈后的眼簾閃了閃。
“小慈原來是異族蠻夷也棄他而去了,他現在一個人在小築”
賈后冷冽的笑道,惡毒的說:“我早就知道小慈的事”她嘴角泛起了一個得意的弧度。
“其實他過的一直都不好”
賈后沒有說話。
司馬純陪着她靜默着。
“你變了。。。沒有以前那麼討厭了,至少我現在只想挖了你那雙自以爲是的眼睛,沒有像以前那麼渴望讓你死了”
司馬純遲疑了下,這是賈后比以前更接受這俱身體了嗎?
司馬純俯下身:“謝母后”
賈后揚揚手,司馬純拜了拜便走開了。與此同時賈后的侍從們,默契的又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司馬純悄悄看了眼賈后,她的臉又想塗了一層面具一樣堅硬,司馬純這才發覺,或許皇后對公主的感情並沒有那麼惡劣,她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她,可是這麼多年的撫養,而且公主是賈后唯一帶過的孩子,很難說她對公主一點恩情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