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就這樣不尷不尬的住了下來,小慈漸漸恢復,落慕龍一直細心地相伴左右,兩人似乎都很享受現在這樣,假裝什麼都不曾發生,默契的沉默着。
小慈依舊如同少女的容顏和落慕龍蒼蒼老矣的面孔,其對比令人感慨不已,司馬純曾無意見過小慈笑着對落慕龍打趣道:“看,你頭髮都白了”落慕龍笑了笑說:“沒關係,以後就不會再白了”
雪翹依舊平靜的像一個女兒那樣沉默的操持着小築裡的一切事宜,只是她的眼神裡,有一樣東西,不見了。
花下客在哪裡都是活躍氣氛的好手,司馬純很感激,他一直不讓大家的氣氛沉淪在尷尬僵持中。所以衆人也都願配合。
稽紹除了會對雪翹不經意的投去一絲半縷的擔憂,大多時候表面還是和以前,優雅而從容。
伏胤有些心事重重,聽說趙王在京城已經打點好了有關事宜,對伏胤的出走並未多說,只是說趙王府一直留着他的位置。而取代趙王去打仗的樑王肜,不出所料的戰敗。樑王和趙王是盟友,他自然不會出力不討好的去打勝仗。
最後只有太子太傅張華,推薦了當年被貶在幽州執政時認識的大將孟觀解救了處於水火中的黎民。
趙王倫善拍馬,果然如伏胤所說,他通過賈謐得到了賈后更多的信任,無功而返,居然被荒謬的封爲車騎大將軍。但這樣唯一的好處是,孫秀應該是安然無恙的。
而司馬純擔心的是怎麼把氣息越來越微弱的公主送到太子身邊,出於某種私心。她自己也很擔心太子的處境,朝廷的局勢在明顯不過。有兵權的王爺們都或明或暗的向一手遮天的賈后靠攏,而一個母親沒有有着強大家族勢力的太子,這場翻身仗打得艱難,而王爺們這樣縱容賈后的驕奢淫逸壓制年少有爲的太子,無論如何太子都比皇后更有資格,太子處理政治的手段老辣的讓那些見慣風雲的老臣都爲之變色,並且有着最正統的王儲身份,所以王爺們真正的目的是爲了借賈后之手製造混亂,在乘機自己坐天下。
在小築每個人都在假裝和這裡安逸的山水融爲了一體。可那些暗涌的風雲卻無時無刻不在壓抑着這些人。
司馬
純這才明白,有些事是逃不開的。
這樣如履薄冰的過了一個月左右,稽紹在一天的晚飯上提出了辭行。
在竹樓竹椅中,滿滿一桌的清簡茶點,倒也別有一番情趣。
“稽某,在這裡多承照顧,實在無以爲報,然今日我輩在覆屋之下,漏舟之中,薪火之上,如籠中之鳥,釜底之魚,牢中之囚,朝廷情局迫在眉睫,稽某不才,要速回洛陽爲吾皇分憂”說着舉起一杯酒向衆人敬到。
衆人都爲他的說辭有一番動容。
但伏胤卻將自己斂在了黑暗中,他的膽識不比稽紹差,但他沒有立場,無權發出自己的聲音。
落慕龍作爲主人開口道:“賢侄這話,果然是年少有爲,我想令尊在天上看到你有今日的報復會安心的,雖然叔夜(嵇康稽紹之父,字叔夜)爲晉室所殺,但他並不希望你因此背上什麼枷鎖,他只希望你忠於自己的選擇,不愧你的家門,至於承蒙照顧的話,老夫可不收,你是故友之子,理應照拂,何況還是被小女雪翹所傷,我心裡一直很抱歉”
雪翹張了張口,並沒多說什麼。
稽紹目光落寞的向雪翹的方向空掃。謙和的說:“這些日子多有叨擾還望雪翹姑娘見諒”
雪翹低聲說:“公子客氣了”
花下客早看出了些貓膩,和司馬純二人,眉眼會意的八卦着。
然落慕龍接下來說:“雪翹,稽紹沒有武功,若一人出去必有閃失,你送他返京”
落慕龍的用意在明顯不過,雪翹驚愕的看着落慕龍。
還不等雪翹說話,稽紹就先說道:“不必如此麻煩,如果真要人陪護,那麼花公子和伏大人都可以,雪翹一個女子,還是呆在這裡比較穩妥”
“啊?我不是很方便啦,再說我只陪女的”花下客不懷好意的看着雪翹和稽紹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補充道:“我想伏胤也不是很方便吧,他還要守着公主呢”
伏胤冷冷的看了眼花下客,但還是客氣的對稽紹說:“這是落大俠的一番好意,你何必推辭呢”
伏胤的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既然喜歡有機會就去,幹嘛在這扭扭捏捏,你這樣半
推半就還等着雪翹這樣稀世美女上趕着來找你啊。
司馬純看着雪翹面色有些爲難,知道大家其實都是好意,但怕逼急了,雪翹自己心冷,反而對稽紹的一片情深更反叛,再轉念一想如果能和他們一起去洛陽,見見太子也不錯。
司馬純說道:“不然,帶上我吧”
此言一出,大家都僵住了,司馬純艱難的對抗着沉默。
伏胤和花下客探照燈似得注視,逼的司馬純冷汗淋漓。
“你哪都不準去”落慕龍平靜的說:“媚兒,看好公主。不行,你指不定得跟他一起跑,我想伏胤和花下客在這,她是那也跑不掉了”
“雪翹,你去收拾下吧”落慕龍不看雪翹。稽紹也沒法再說。
雪翹胸口劇烈的起伏了一下,終於說道:“是”便低着頭離開了。
雪翹的隱忍讓司馬純心疼不已,但有人比她更心疼,稽紹望着雪翹離去的背影不易察覺的嘆了口氣。
花下客跟了過去,摟着稽紹的肩膀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不知在給他傳授什麼秘籍。
司馬純見衆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雪翹和稽紹身上,八卦兮兮問還留在桌旁的伏胤說:“哎,你說他倆能成不?”
伏胤看着司馬純氣呼呼的說:“我看你成心”
“你這人有勁沒勁,跟你說話怎麼這麼找堵”司馬純沒有反應過來,伏胤這是爲剛纔她想回洛陽的事吃醋。
伏胤不說話開始低頭吃飯。
小慈和落慕龍無奈的搖了搖頭。
司馬純突然聽到公主微弱的聲音說:“我想見他”
“不行,我現在走不了啊,你再等等好不好”
“我等不了了,我是沾過地氣的死靈,和生魂在一起,每天都要忍受噬心齧骨的痛楚,快要把我耗幹了”司馬純聽公主的聲音很費力,因爲她的意念正在慢慢消散,聲音也越來越模糊。
“這個,這個,你在等下吧,我晚上趁別人不注意,去求求花下客吧”
“不,他不喜歡我,不會同意的,你試試去找伏胤吧”公主提醒到。
“啊?那行,我試試”司馬純看着伏胤皺了皺眉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