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圈套

青雲一愣,忍了忍氣,聲音從牙縫裡擠了出來:“我不是叫你們別亂走嗎?她好好怎會不見了?!”

杏兒惶惶然地道:“本來我們一直在那邊院子與其他家的丫環婆子在一處的,尺璧忽然說,她忘了把縣主的手帕交給您了,擔心您席間要用帕子不方便,就要回來找您。可我在那兒一直等啊等啊,就是等不到她回來,方纔進來時,我問了那邊廊下守着的人,都說沒見到尺璧……”

青雲清楚自己的手帕一直帶在身上,尺璧的說法不過是藉口罷了,她冷笑一聲,把原本要吩咐的事說了一遍,道:“你先照我的話去做,尺璧那裡不用管她。她遲早會回來的,到時候我自有說法。”人是不可能就這麼跑了的,莊園裡還有尺璧的賣身契,以及她那一大家子在呢,無論她藉着這個機會做了什麼事,等她回來時,休想稱心如意!

杏兒領命去了,青雲轉頭回望席上,姜婉君隔着一個空位,隱約聽到些動靜,便靠近來小聲問:“出什麼事了?”

青雲瞥了齊王妃一眼,迅速決定栽贓嫁禍:“沒什麼,跟我來的兩個丫頭,其中一個過來給我送東西,不知爲何不見了蹤影,另一個見她一直沒回去,擔心她在這王府裡出了事。”

姜婉君吃了一驚:“怎會如此?”她小心看了看周圍的人,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些:“這丫頭可靠麼?不會……不會胡來吧?”

“是莊園沒到我手上前,就已經在主院上房侍候的人。”青雲同樣小聲回答,“可靠不可靠,我不敢打包票,但她確實有幾分姿色,今日來的客人又多。”

姜婉君聽父母提過青雲名下那處莊園的來歷,知道那實際上算是皇莊。或是皇家御用的休閒山莊,既然能在主院上房侍候,跟皇帝寢宮裡侍候的宮人也差不多了。她不清楚內情,只覺得這等身份的侍女,不可能不知規矩禮數,而能在先帝御前侍候的人,又怎會輕易做出輕浮的行徑?

倒是今日齊王府賓客如雲,內院就有幾十席,外頭大宴就更不必說了,只看內院裡這些女客的身份。上有宗室皇親,中有勳貴官眷,下有中低品級的官員妻女。甚至還有些世家旁枝,或是高門大戶的落魄族人,文武交集,官民不分,雜亂得很。也就是上面這十來席的女客還算象樣罷了,興許外頭大席上有人吃了幾杯酒,就忘了分寸胡作非爲也未可知。只是這堂堂王府,怎麼也沒個人去管束?竟讓外頭的男客跑到內院來了?

姜婉君在心中暗歎,只覺得自己先前覺得齊王府是門好親的想法太過天真了,親王府又如何?宗室裡頭。多的是落魄衰敗的人家,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罷了。齊王府正妃側妃明爭暗鬥,規矩不肅、內外不嚴。齊王妃還是那樣的出身,嫁進來的女子即便成了世子妃,也未必有好日子過。更何況,如今皇上看在清江王份上,齊王又還算有眼色。便待齊王府優容些,等世子襲爵時。焉知不會再生削藩之想?她還是回去求一求母親吧,姜家女如今不愁沒處高嫁,她沒必要非得將就一個齊王世子。

齊王妃完全沒想到青雲的幾句栽贓便破壞了她的大好盤算,還在跟楚郡王妃聊種花經呢。她自稱在佛堂幽居期間,長日漫漫,無事打發時間,便愛上了養花種草,其中尤其喜歡菊花、梅花,說是愛它們高潔。

楚郡王妃喬氏,正是喬致和的侄女,原定國公嫡長孫女,眼下父親由世子之位襲爵,已經降了一等,人稱定國侯。喬氏在家時受盡寵愛,倒也是才貌雙全的佳人,嫁給楚王世子後,只覺得夫婿才貌俱佳,還有很大可能入主東宮,她就有希望母儀天下了,那時只覺得人生得意,不過如此。可惜事態急轉直下,先是夫婿在外染上了天花,雖然救回了性命,身體卻大不如前;接着祖父去世,定國公府全家守孝,不得不暫時退出了朝廷,勢力大減;然後又曝出了楚王涉嫌謀逆,而她夫婿正是告發之人的風波,最後公爹退位讓爵,她丈夫成了真正的楚王,降爵一等,她再無希望坐上皇后之位。

而在這時,她孃家又在淮王謀逆落敗後被朝廷猜疑曾參與其中,不得不韜光養晦,徹底退出朝廷,連軍事大權也不再染指。孃家夫家雙雙失意,美夢完全破碎,她只能安份做個小小的郡王妃。丈夫要她少與外界往來,她爲了打發時間,就發展了種花這個小小的愛好,同樣的,也尤其偏愛菊花與梅花,愛它們在逆境中不屈的品格,聊以自勵。

因此,她一聽說齊王妃楚氏也愛菊花與梅花,就頓時來了興趣:“我也喜歡這兩種花,平日在家也愛侍弄花花草草什麼的。我們府裡的花園就有一片梅林,冬天時開起來倒還罷了,只是菊花,眼下正是當季的時候,不知爲何,我那幾盆兒名貴的菊花卻總是開得不好,尋了不知多少花兒匠來問,都說不出個所以然。嬸孃既然也愛花,想必是位高手,侄媳婦還要向您多多請教呢!”

齊王妃臉上露出笑容來:“請教倒是不敢當,但你我都喜好伺花弄草,閒時多見見面,彼此互通有無也是好的。說來正巧,我那裡有一株綠牡丹,眼下正是開得最好的時候。楚郡王妃若有興趣,一會兒戲完了,不妨隨我去瞧瞧?”

喬氏聽得眼中一亮:“綠牡丹?那可是極名貴的菊花品種。侄媳婦聽說白馬寺有一盆,本想向他們買,那些和尚可惡得很,無論如何也不依,真真氣死人!沒想到嬸孃這裡也有,機會難得,侄媳婦是一定要去觀賞一番的!”

齊王妃見她上鉤了,心中無限得意,臉上倒是笑容不便:“好,那一會兒咱們就去瞧。”卻把聲量稍稍擡高了些。

席上衆人都聽見了動靜,有一位郡王妃便笑問:“喲。你們在說什麼好東西?可別忘了我們呀!”喬氏沒說什麼,齊王妃倒是笑吟吟地說明了原故,還問:“索性大家夥兒一道去瞧,如何?”

聽說是難得的菊花名種,這首席上坐着的衆位女客有感興趣的說要同往,也有不感興趣的,但也隨大流應了,姜大太太正尋思着要不要重新考慮齊王府的婚事,猶豫了一下,還是抵不過齊王妃的熱情相邀。只得應了聲,不過她見青雲沒動靜,倒是留下了兩個女兒陪伴青雲。

齊王妃本就無意帶上姜家兩個姑娘。只是見青雲愛理不理的模樣,有些惱怒,心想不過是區區一個縣主,仗着太后有幾分偏愛,就敢目中無人了。等日後她得了勢,定要給這無禮小輩一個教訓!

她給身旁的心腹侍女使了個眼色,臉上卻帶着和煦的笑容:“去園子裡說一聲,一會兒我要請衆位郡王妃、夫人前去賞花,讓閒雜人等都回避了吧。”那侍女心領神會地眨了眨眼,領命而去。

侍女退出宴席。迅速穿過側面的院子,無視那裡侍立着預備上菜、收碗碟與上茶的丫頭婆子,直接走向對面的寶瓶門。探頭朝外看了看。那裡是王府中貫通內外院的一條夾巷,向南直達外院的大席上,向北則通往王府花園的側門,平日裡外院的婆子小廝多從這裡傳話遞東西的,但今日卻寂靜無人。侍女穿過夾巷。直入花園側門,在側門附近一排三間精緻小屋中間那扇門上輕輕敲了一下。

屋裡隨即響起了輕微的敲擊聲。侍女聽了,便知道齊王妃的一切佈置都到位了,心下暗喜,連忙原路返回,還順便將側院裡侍立的丫頭婆子支走了,等到側院空無一人,方纔回到席上,衝齊王妃點了點頭。齊王妃頓時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青雲斜眼看着她,暗暗訥悶,心想她今日葫蘆裡到底賣着什麼藥?說起來,關蘊菁去換衣裳,花的時間也太久了,莫非跟齊王妃的行爲有什麼關係?今日這場宴會,真是處處透着詭異,連身邊的丫頭也要給她添亂。等她回去了,一定要給尺璧一個教訓才行!

此時此刻的尺璧,卻嫋嫋婷婷地走在那條寂靜無人的巷道上,身後跟着今日湊巧也到了齊王府的周仕元。

周仕元有些擔憂地前後張望着:“尺璧姑娘,這裡不行嗎?我只是要說幾句話,再往裡走,萬一撞上人怎麼辦?”他今天是奉了聖旨跟隨清江王同來的,原是清江王想要向皇帝證明自己並無與齊王妃及羅家餘黨勾結的打算,皇帝雖信任他,但爲了安他的心,就派了兩名御衛隨行,一人隨清江王到了席上,另一人就是周仕元,負責守在車駕旁,省得有心人藉機接觸清江王的隨從,傳遞紙條口信什麼的。

他是被尺璧叫了一聲,才認出這個熟悉的清河縣主侍女的。正巧,他懷裡揣着那對絞絲金花鐲,一直沒機會送出去,若能讓這名侍女轉交,也算是遂了他的心願。只是他才提出有事相求,尺璧便言語含糊,推說車馬院內衆目睽睽,兩人相處久了會叫人說閒話,進而影響縣主清譽,讓他隨她到僻靜的地方細談。

周仕元就這麼糊里糊塗跟着去了,等他想起這麼做不妥時,已經出了車馬院。他一直害怕會遇上人,但說來也奇怪,今日從外院到二門裡頭,竟沒有一個王府的侍從守着,難道是人手不足麼?他心裡是又擔心又害怕,但又捨不得放棄這個機會,只能出言問尺璧。

尺璧回頭笑道:“周大人放心,這一路都沒人,奴婢方纔確認過了。再往裡走幾步,就是花園,今兒賓客都在外頭席面上,沒人往花園去,在那裡說話是再穩妥不過了。”

周仕元只能硬着頭皮隨她入內,轉向了通往花園的小門,一看果然半個人影都沒有,心下稍安,見尺璧要推門進前方的小屋去,忙叫住她:“在這裡說話就好,進屋去,不大合適。”

尺璧有些失望地咬了咬脣,回過頭來時,臉上已經掛上了溫柔的笑:“好,就依大人。不知大人想求奴婢做什麼?”聲音極盡嬌柔姣媚,彷彿一根羽毛在人心頭輕輕拂過。

當年她被安排在莊園上房侍候時,就有嬤嬤教過她許多機密技巧,以應不時之需,可惜多年來一直沒有使用的機會。

周仕元年輕,家中母親管家頗嚴,身邊侍候的丫頭都是老實本份一類的,因此他還是個初哥,雖然對青雲有仰慕之心,但今日見尺璧美貌嬌柔,比從前所見大不相同,心就不由得顫了一顫,目光落在她雪白的脖子上,眼神就有些發直。不過他很快就醒過神來了,正了正神色,低頭掏出那對絞絲金花鐲,小聲道:“這是我本來打算送給縣主的生辰賀禮,只是一直沒得機會送出手,能不能……請姑娘替我轉交?”

尺璧心中暗暗發酸,這一表人材的御衛大人居然對縣主有意思!那他一直對她如此溫和多禮是爲甚?!她真不敢妄想縣主嫁了這位周侍衛,會讓她去做通房侍妾。她侍候了縣主幾年,心中早已瞭解了女主人的脾性。她要進這周侍衛家的門,前提一定是縣主不能嫁過去。

抿了抿脣,尺璧接過了鐲子,勉強笑道:“周大人明察,這種事本來奴婢是不該做的,只是……讓周大人失望,奴婢又不忍心……”她低下頭去,把細白柔嫩的頸部露得更多了些,眉眼間還夾雜着絲絲情意。

周仕元心中一動,似乎隱隱明白了這個侍女的深情,不由得有些感動。他抓住她的手:“你……”

“你們在做什麼?!”花園側門處傳來一聲怒吼,周仕元與尺璧雙雙嚇得魂飛魄散,鬆開手望過去,發現是清江王站在那裡。

清江王滿面怒容地瞪着周仕元,又望向尺璧,他認得她是青雲的侍女,過去到莊園小住時,他見過她很多次,但眼下他心中只剩下怒火:“你們以爲這裡是什麼地方?!也敢做這種沒臉沒皮的事?!”他瞪向周仕元:“你忘了自己身上還有皇命麼?若叫人發現,豈不是給皇上臉上抹黑?!”又瞪向尺璧:“縣主待下優容,你這丫頭就忘了本分,也不怕連累了你們縣主的名聲?!”

周仕元連忙請罪:“王爺誤會了,下官只是偶然遇見尺璧姑娘,有事請她幫忙……”話未說完,尺璧就打斷了他的話,向清江王道:“王爺饒命!就當是爲了縣主的清譽着想,求王爺從寬發落我們吧!”

周仕元愣了愣,還不等他想明白尺璧這話的意思,清江王已經怒氣衝衝地道:“你這丫頭竟敢威脅本王?好,本王不在這裡發落你們,還不趕快跟本王離開?!”轉身甩袖就走。

尺璧連忙起身跟上,壓低聲音對周仕元道:“不能說實話,那會壞了縣主的名聲。”周仕元恍然,也閉嘴跟了上去。

他們離開花園後,那間小屋的門打開了一條縫,露出了關蘊菁的臉。她只穿了一身單薄的小衣,在寒冷的空氣中微微發着抖,不知是冷的,還是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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