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弱的她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然把唐寧一個大男人打退了。不過,由於激動過度,她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片潮紅。
“小凌——”唐寧退後幾步,和她保持一定距離,見陳小凌終於平靜下來,不由得苦笑,“小凌,其實表哥他也很苦——”
“他苦?他有什麼可苦的?一年到頭從早到晚左擁右抱,沉浸在溫柔鄉里不能自拔,你說他哪裡苦了?我看他快活似神仙才對!”陳小凌冷笑。那個男人,他怎麼還沒得艾滋病在牀上等死?
“小凌,表哥他也很後悔,當年他的痛苦你是看在眼裡的——”
“我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我只知道他玩弄了我最好的朋友!他該死!”想起往事,陳小凌眼裡的怨恨加劇。她掙扎着爬起來,食指顫抖着指着對面的男人,咬牙切齒說道:“還有你,唐寧,你這個罪魁禍首!五年前要不是你在舞廳門口劫持了我,留下清清獨自一個人,她也不會和那個男人扯上關係,也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那樣她就不會遇到車禍,不會忘了我!你這個罪人,你這個幫兇!”
“我好不容易決定要原諒你了,你……你又去給那個男人告密!我恨你,我恨你!我再也不會原諒你了!不會原諒……不會原諒……不會……咳咳咳……原諒。”
“小凌——”每次提起往事,她都是這副模樣,唐寧心疼。
“不要過來!不許過來!咳咳咳……”在他做出行動前,陳小凌又大叫道。這聲大叫,又引發一場劇烈的咳嗽。
“小凌,你怎麼了?”顧清清在下面吃飯吃得心神不寧,樓上房間裡的吵鬧聲接連不斷的傳進她的耳朵,她擔心。但哥哥說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情還是交給人家自己去解決,他們外人插不上手。可是,聽到陳小凌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清清——”見到顧清清進門來,陳小凌像是找到救星了似的,直接撲到她的懷裡,把全身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叫他走,我不想看到他,不想……咳咳……看到……咳咳……他……”
“好好好,我把他趕走,馬上就趕走,你不要激動。”顧清清柔聲說道,兩手環住她的身體,穩住兩個人。這一撲太猛,她也有些站不穩。
擡頭,看着對面滿眼關懷擔憂的男人,她歉意的笑笑:“唐先生,不好意思——”
“我明白,我馬上就走。”唐寧很快接下她的話,又苦笑起來,“我只是來看看她而已。她的日常換洗衣物什麼的我都帶過來了,這幾天麻煩你幫我照顧她了。”
“不客氣,您放心,小凌她是我的朋友,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謝謝。”唐寧再看躲在顧清清懷裡不肯施捨自己一眼的妻子一眼,離開房間下樓去。
男人沉穩的腳步聲遠去,顧清清對還把頭深埋在自己懷裡的人小聲說道:“小凌,他走了。”
“走了?走了。”陳小凌終於把自己的臉拿出來,上面已是一片潮溼。
“清清,清清。”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抱着顧清清,喃喃說道,“罪人,其實,真正的罪人是我呀!我不該丟下你不管的,不該。我對不起你,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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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顧清清的房間裡,一男一女,一站一臥,相互僵持着。
空氣中,瀰漫着濃濃的硝煙味,這時要有一點星星之源就能燃氣熊熊戰火。
“你走不走?”男人沉聲說道。
“我不走,我要和清清一起睡。”牀上的女人明顯的已經好多了,但就是賴在牀上不肯起來,只爲享受身邊人的關懷。
你和清清一起睡,那我和誰睡?寒君鴻暗唾她一口,刀子般刺人的目光剜向陳小凌,臉上陰雲密佈。
陳小凌不甘示弱,回他幾個眼刀。
“哥哥,你就讓小凌和我一起睡好了,兩個人一起睡晚上不冷。”顧清清趕緊出來打圓場。這兩個人,還真是積怨已久,從昨天到現在只要見面,沒有一刻消停過。不過,要是她知道這積怨是由她而起,不知道她臉上的淺笑還能不能保持下去。
陳小凌得意地笑了。寒君鴻臉上烏雲兆頂。
寒君鴻很鬱悶。
他叫唐寧來,是想叫他把自家老婆領回去的。誰知他太有自知之明,知道陳小凌一時半會氣是消不掉的,就把她常用的衣物鞋襪連同牙膏牙刷都帶來了,換了一身罵名回去。
那個叫陳小凌的女人,醒來之後就拉着顧清清不放,吃飯要她喂,睡覺要她陪,就連上廁所都要她扶着去。而把他則當作透明人無視掉了。
“還是不行!”寒君鴻想了想,說道,“清清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抵抗力太弱。你感冒了,和她一起睡會傳染給她。”
頓了頓,給對方一點思考的空間,他輕蔑一笑:“難道——你是有意要把感冒病毒傳染給她,想她又躺回病牀上去?”清清,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詛咒你。但是,不把她趕走,晚上我們就不能共度我們的“二人世界”了。這是你的房間,讓她在你的牀上躺一天,已經是我的極限。
“呃——這個——”這次輪到陳小凌垮下臉來了。能和清清在一起睡固然好,但是,清清的健康更重要。五年前,看夠了她痛苦的模樣,她不想再看了,“我——走!”
“小凌,你別!”顧清清傾身按住要起身的陳小凌,轉身對牀另一頭的寒君鴻說道,“哥哥,我……我去客房住就好了。小凌還在病着,你就不要讓她亂動了。”
“客房就是給客人住的,這裡是你的房間,爲什麼要給她住?叫她住客房,沒把她趕到大街上去,我就已經對她夠好了。”寒君鴻酷酷的說道,臉上的是掩飾不住的得意。真好,今天晚上又可以抱着清清睡了。才兩夜而已,他已經戀上了她的味道。
“清清,你別對他好聲好氣說話。這種人,你越對他好他越拽,就是欠揍!”陳小凌從牀上下來,瞪寒君鴻一眼,恨恨的問道:“請問寒先生,客房怎麼走?”
寒君鴻大獲全勝,心情好的不得了,就回她一個大大的笑臉,道:“出門,下樓,左拐右拐隨你便,除了最左面的房間你不能動以外,其他的房間隨你挑!”
敵不過陳小凌的強烈要求,顧清清把她扶下樓。
這次寒君鴻幫忙幫得特爽快,在她們進門前就把陳小凌的行禮如數扔了進去。
陳小凌進門後五分鐘拳頭都是緊握着的,上面青筋暴起。她的上齒一直咬着下脣,說話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好像稍有一點什麼刺激就要撲上去咬某人。
把陳小凌安頓好,顧清清把寒君鴻拉到自己的房間,問道:“哥哥,你怎麼了這是?小凌怎麼說也是我的朋友,在家裡你就不能對她稍微好一點?”
“我已經對她夠好了!”寒君鴻也咬牙切齒說道。如果不是清清求情,他會直接把她趕出去叫她去睡大馬路!
這個不知饜足的女人,竟然仗着自己生病利用清清的善良誘使她答應不平等條約:除了睡覺,清清要一直陪着她,每天晚上要等她睡了清清才能走,還要清清做飯給她吃!
清清是要和他一起睡覺一起吃飯的,清清做的飯只能給他吃!
“哥哥——”顧清清拉拉他的手,孩子氣的搖搖擺擺,“你去給她道個歉好不好?就當是給我一個面子?”
“哼!”寒君鴻有些動搖。清清的要求他狠不下心去拒絕,但要他去給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道歉?做夢!
“哥哥,你就去一下嘛!一下下就好,好不好嘛!你知不知道你那個樣子,很傷人家女孩子的心的。”顧清清繼續軟磨硬泡,軟軟的身體不時擦過寒君鴻的身體,惹得他背挺得僵直。不行了,再這樣下去,他不敢保證會不會把她抱進房裡好好疼愛一番。
“說了不去就不去!她都嫁人好幾年了,還算什麼女孩子?就算被傷了自然有她的老公安慰,我去做什麼?”被傷了最好,最好傷得深可見骨,回家找老公療傷去,省得見了她心煩。
“哥哥,你!討厭!”顧清清甩開他的手,氣呼呼打開房門進去,再嘭的一聲關上,不再理這個冥頑不靈的男人。
“清清!”目睹她俏臉的全部變換過程,寒君鴻的心也隨她的臉色變得沉重起來。輕手輕腳大開門進去,只見顧清清坐在牀上,小嘴撅得老高。
看到寒君鴻進來了,顧清清不理他,只是抓着牀單泄憤,一邊使勁的抓一邊小聲說着“討厭討厭”。
寒君鴻心有些下沉:清清討厭他了!他招清清討厭了!
不行!清清不能討厭他!
“去,我去!我去還不行嗎?”他認輸了,但絕不是輸給那個女人。
“耶!哥哥你太好了!”顧清清跳起來,又親了他一口。
“清清,你——”顧清清臉色變化之快,使寒君鴻驚覺上當。他有些驚訝,但沒有生氣。
“呵呵呵”,顧清清俏皮的笑幾下,吐吐舌頭,“苦肉計,只有對關心自己的人管用。哥哥,對不起。”
“你呀!”寒君鴻寵溺地笑笑,摸摸她的頭。
清清沒有討厭他,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