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邱瑞華記住了這裡,然後她就淚流滿面的一路走了回去。回去後,她就跟楊寡婦講了,她看到他的兒子他們,住的是那廢棄的破房。他們連住房都沒有租一個,那肯定是一天也找不到幾個錢,所以才這樣子的。她看到他兒子過着那樣的生活,就像是一把刀子在剜她的心一樣的難受。可是又實在不好去認他的兒子,一時又想不出什麼辦法去解救他。

楊寡婦就勸她,事情也只有這個樣子了,你想想吧,就說你兒子現在在鄉下,但是鄉下也不一定好過。鄉下最多也就是晚上睡覺的窩好一點,其他的就不行了。比如說幹活吧,你一年到頭累死累活的,還必須得要投入些錢在地裡面,你這投入進去了,還不曉得天年出不出。要是天年出,那還好一點,你就不會餓飯。要是天年不出,你不但沒有啥子收成,就連投入進去的都虧了,而且還要餓肚子。

現在他雖然是一天很苦,但是他現在是找一個就得一個,他們那個活,看似像個叫花子一樣,其實不然,他們的那種自由,有時候那些當工人的都要羨慕他們的。他們不租房子住,也不一定是拿不出來錢,那是他們太節省的原因。因爲做他們那個的,差不多都還是有家有室的,他們爲了多拿點錢回去,所以纔像現在這樣住廢棄的房子。

現在最好是,這方面你也要想開點,你要曉得他們是有一夥人的,這並不是就他一個人,要真是他一個人的話,就是我都放不下心的。我知道你現在是母子連心,就是換個位子,我要是你的話,也是一樣的既牽掛也心疼,又放心不下。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既然曉得了他們住在那裡,你也可以要不要去關照他一下。你可以時不時的給他放點吃的用的穿的到那兒去都行,這些都是做得到的。至於你和不和他相認,那倒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你各人看着辦吧。

還有就是,他們的住處,那肯定是固定不了的。因爲就說他們現在住那裡,也說不定哪天就拆了變了,他們就只好換一個住處了,這方面你要特別留心。但是有一點是比較穩定的,也就是他們習慣了在這一段範圍找錢,他們就始終離這範圍內不遠,他們終歸就是在這邊頭邊腦那些廢棄地方落腳的。

到底這飽經風霜的楊寡婦的見解是很不錯的,她這樣說了,邱瑞華心裡也就踏實了很多。她想:現在也就只有這樣了,好在現在兒子離得不遠,而且只我曉得他,他不曉得我,所以我要看他是很容易的。我只要一天看到他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我現在不去認他也好,要是認,我一是沒得臉面,還有就是他認我還好,他要是不認我,反而擾亂了他的心不說,我是想給他點啥子東西的話,他是肯定不會接受的,那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算了。

從那後,邱瑞華就不定時的,給她的兒子韓寒送去吃的和錢。當初她送錢,都是在五塊十塊不定,吃的也就是每次的八個饅頭,或者是八個包子。因爲她想到,他們一共有四個人,要是人家看着你一個人吃,那很不好得,所以她的意思就是一個人吃兩個。

她也想了的,要是第一次兒子感到奇怪,但是這錢他不可能不要去丟了,去捐獻吧。這吃的,就說他怕有人害他,或者是擔心有毒,但是他總得試着嚐嚐吧。只要是嚐了沒有問題,那一定是要吃的了。只要過了這第一次,後面的那就越來越不奇怪了,就自然起來了。而且,我這每一次都是用厚的牛皮紙包着,又拿尼龍線網裝着,都是乾乾淨淨的。

邱瑞華這樣做,一個月也就是那麼一兩次,有時候三個月才三四次的樣子。她也不是怎麼擔心她的兒子沒有錢用或者是沒有飯吃,她的心裡主要還是一種割不斷的母子情,一種牽掛,甚至於是一種對兒子的虧欠與補償。

她選擇看她兒子的時間多是在早上,她觀察到他們早上出來並不是很早,他們一般都是在上午的八點半左右出來。那個時候,她就在他們必經之路的那一段,她經常都裝着悠悠閒閒在那裡散步的樣子。他們看到她,也當是經常看到的不認識的人一樣。她只是要不要,認真的盯一眼她的兒子,因爲他們幾個都以爲是陌生人,所以誰也不會起疑心。等他們走過了,她就久久的注視着他的兒子走得看不見了過後,她纔回小食店去,這樣久去久來的,也就成了習慣了。

她每次早上出來看她兒子的時候,她都要跟楊寡婦打招呼,楊寡婦都很支持,也很理解她,楊寡婦心腸本來就好,所以,她也並不吝嗇那幾個饅頭什麼的。

個別時候,她給她兒子放東西,也就是在他們走了一陣過後去放,所以還一直沒有被他們發現過她。只是每一次他們換了住處,有時候還真的有點難找,但是每一次她還是把他找到了的。總的說來,他們是不會離開這個物流集散地的範圍很遠的,他們的住宿,也就在這些邊上。

這樣一晃又是幾年過去了,轉眼之間就到了87年初。這個時候,楊寡婦馬上就要滿六十歲了,邱瑞華也上四十四歲的人了,她們的小食店從楊寡婦最初的69年,到現在就差不多開了十八年,邱瑞華在這裡也就是不低於十五年了。

這個時候,楊寡婦就商量邱瑞華。她說:“瑞華,我現在也六十歲的人了,做這個這麼多年,我也做煩了,我也不想做了。我現在建議,看這裡你要是願意繼續做下去的話,我就把它打給你。你可以請一個人來幫你,我就退出來,我真的想清閒一下了。像這個房租來說,就做個形式就是了,意思就是稍微算點房租就行了。你自己考慮下吧。”

邱瑞華聽到楊寡婦不想做,她也就沒有信心了。雖說這些年來,從那時的定量賣,到後來就不定量了,這兒的生意始終都是平平常常的。雖然是比打工要強一些,但是做久了也跟楊寡婦一樣的有些煩,因此她都不想做就不做了。

這些年楊寡婦也沒有虧待她,每個月給她的工資,多半也還是存在那兒的,這一退出來,自己也還可以找點其它的事情做,在動得的時候,只要把嘴巴養起走就行了,放着的錢就來今後養老就是。

邱瑞華就說:“既然你不做了就不做了吧,真的,沒有你在一起做,我也就沒有心思做這個了。你現在退下來也好,管它的,你也有這個歲數了,應該歇下來了。你就把門面租出去吧,你自己就住樓上就行了。門面租給別個,一年的房租你也能夠生活了,你也沒有必要這麼累了。”

楊寡婦說:“那好吧,就是你這一停下來,又怎麼辦呢?總要找個事情做吧。”

“你不要擔心我,我相信我也找得到事情做的。大姐,就是這麼多年以來,要不是遇到了你,我都不敢想象我會是個啥子樣子,你的大恩大德,我這一輩子都是報不了的,我是永遠不會忘記你的。”說到這,邱瑞華流出了感激的眼淚。

楊寡婦說:“這也沒有什麼,這人嘛,都是講緣分的。人這一輩子,該遇到的,就躲都躲不掉,不該遇到的,就在眼前都要銼脫。所以當初你那麼巧就走到我這兒來了,這就是我們兩個這輩子的緣分,這也是天註定了的。所以,我們都要珍惜,我們永遠都是好姐妹,你說是吧。”楊寡婦也流下了眼淚。

最後這兩個寡婦就難分難捨的告別了。其實,她們的距離就那麼大半條街,這以後她們還是時常都在見面的,有啥事,有啥話時常都能當面談的。

楊寡婦的小食店剛剛關門不到一個月,就租給了另外一個人了,那個人也做着楊寡婦以前同樣的生意。從此,六十歲的楊寡婦,就一天悠悠閒閒的,這裡走走,那裡耍耍。再說她的房租,一年也足夠她生活了,她做這麼多年生意也有一定儲蓄的,所以這厭煩兩性生活的楊寡婦,年老以後還是活出了她自己的風彩。

但是最奇怪的是,這麼多年以來,還一直都沒有看見過她的女兒女婿回來過,也沒有聽她說起過,這還真是個迷。就連個別時候邱瑞華問她是怎麼的,她都閃爍其詞,不去談她。

邱瑞華在小食店的時候,她就一直是陪伴着楊寡婦的,就是晚上,她都是住在楊寡婦樓上的。這下沒有做生意了,當然她就回到了糧站職工樓去住了。她結這個婚,就連洞房花燭夜都沒有享受到,她所得到的,就是現在這一間空房。

沒過多久,邱瑞華就做了一名清潔工,巧的是她做清潔工,又恰恰把她安排到了街南頭外面的物流場,她又恰恰是在長期打掃殷紅兩個哥哥租的那座簡便房的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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