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天崩地裂慘絕人寰的疼痛,倒是把如情如貌兩個人說得忍俊不禁,兩個人皆笑道:“哪有那麼疼呢?主子形容的也太誇張了些。”
旋即又哄珠錦繼續沐浴,“如今秋涼了,主子還是不要這樣站着了,再耽擱下去水就要涼透了,若是那樣,只怕還要染上風寒的
!不若我和如貌動作快些,那樣主子也可少受些罪,要說不洗,那肯定是不行的。”
如情如貌兩個人各勸了許久,珠錦仍是懼怕那種疼痛,死活都不肯再往木桶裡去了,一旁的曲嬤嬤實在是看不過眼了,走過來一句話都不說,直接把珠錦摁到了水裡,轉頭對望着她愣住的如情和如貌道:“你們兩個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過來幫主子洗,難不成真想讓主子着涼?”
如情和如貌二人這才如夢方醒,忙着就過來給珠錦洗,一邊洗如情一邊感嘆道:“嬤嬤,您下手可真狠!”
這曲嬤嬤素日裡就是面冷寡言的樣子,也只有在主子跟前她才話多一點態度恭敬一點,往日裡與她們相處,雖不至於惡言相向,但是多餘的話是一句不說的,就連跟着她學醫術的如貌都說,難得看見曲嬤嬤的笑臉。
如今曲嬤嬤過來什麼話都不說,直接下手就把主子摁到了水裡,還幫着她們很麻利的給主子洗浴,她心裡就很是佩服曲嬤嬤的膽氣,她竟然不怕主子生氣——居然還不時把掙扎出來的主子又摁回水裡,完全是一副沒得商量必須沐浴的架勢!
“早晚都得洗,難不成主子在傷好之前就不沐浴了麼?”
曲嬤嬤反問一句,便不再說話了,只是心中難免嘆息一兩句,她是沒去林中的,見珠錦昏迷回來時,着實去嚇了一大跳,又聽如貌說起當時情形,心裡只對珠錦拿着腰刀要衝上去殺狼那一段頗有感觸,以爲珠錦是個才貌雙全勇氣絕佳的小姑娘,如今看她這怕疼的樣子,曲嬤嬤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了……
三個人雖說了幾句話,卻不曾分神,手腳麻利的給珠錦洗了,待將身上的水珠擦乾之後,珠錦還是眼睛紅紅的,她方纔都疼死了!偏偏曲嬤嬤力氣很大,又有水中浮力相助,她竟然掙脫不開她的轄制,被迫洗了這熱水澡。
珠錦重回內室,不解的看了看身上,又問身邊三人:“爲什麼不給我穿衣裳?”
雖說這裡沒有外人,但是大白天的,她溼着頭髮光着身子站在屋裡,到底還是覺得怪彆扭的。
如情和如貌都搖了搖頭,沐浴之後本該更衣的,可是曲嬤嬤不讓她們給主子穿衣,只許將身上的水珠擦乾,卻也不告訴她們是爲什麼,只讓她們去了柔軟的綢布來擦主子的頭髮,曲嬤嬤自己卻不知往何處尋摸什麼去了
。
珠錦沒有等太久就知道了答案,曲嬤嬤回到內室之後,吩咐珠錦在榻上趴好,又讓如情和如貌在她側身替她擦乾頭髮,自己則拿了藥膏就往珠錦背上的瘀傷抹,一邊抹一邊揉一邊道:“主子才用熱水沐浴過,體內血氣循環加速,此時用上藥膏揉散瘀傷裡的淤血是最有效果的,我替主子揉上半個時辰,待將藥膏都沒入肌理之中後,主子就可穿衣了。”
曲嬤嬤是不會憐香惜玉的,她是一心要揉散那淤血的,力道雖不至於很重,但是也絕對不輕,藥膏本就涼涼的,曲嬤嬤就這藥膏這一手下去,珠錦差點疼得大叫起來,若非她一口咬住了身下被褥,整個內室裡都將回蕩起她類似於殺豬一般的叫聲——
疼疼疼,實在是太疼了!跟這個一比,方纔那疼根本就不算什麼了,珠錦哀怨地想,曲嬤嬤就是個辣手摧花的貨,果然被她下手揉瘀傷的疼纔算得上是慘絕人寰天崩地裂的疼痛……
偏偏她又不是個真正的小姑娘,在明知道曲嬤嬤這樣做是對她好的情況下,她還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阻止曲嬤嬤,只能委委屈屈的含淚趴在那裡,咬着被褥忍受那一波波的疼痛侵襲而來。
“嬤嬤,好了沒?我好疼啊……不如明天再弄吧,要不然,等回宮之後再揉也可以啊?”
她忍了許久,終究是忍不住了,弱弱地開了口,不論曲嬤嬤換哪個地方揉,她簡直覺得那裡就是戳着心口的疼,這種感覺,只怕非親歷不能明白。
如情和如貌在一旁沒開口,兩個人一直默默的替珠錦擦乾頭髮,卻都沒有勇氣再看主子雪白的背上那一片觸目驚心的瘀痕,被曲嬤嬤揉過之後,瘀痕都散開了些,但是襯上主子的背,越發叫人不忍直視了。
曲嬤嬤倒是一臉的不動如山,一絲動容也沒有,聽見珠錦的問話,手下不停,口中卻道:“主子暫且再忍一忍,這也是皇上吩咐過的,如果此時不給主子將淤血揉散的話,回頭上了馬車會很難受的,難不成這一路主子要趴着睡回去麼?再者說了,回宮之後再弄會更疼的,而且恢復的時間會更久,主子確定要等回宮?”
珠錦咬牙,想了許久,終究還是垂頭喪氣的妥協了:“好吧,隨你吧,我……我忍着就是了!”
曲嬤嬤微微勾了勾脣角,沒讓人發現她的愉悅,繼續埋頭揉瘀傷去了,心裡只想着,皇后雖然愛嬌怕疼些,但是忍勁兒卻不錯,果然是個十分有趣的小姑娘
。
屋內各人忙着各人的事,全沒人注意到同樣已經沐浴完了後穿衣齊整的玄燁到了門前,將方纔的全過程都看盡了眼底,珠錦怕疼的事他倒是不知道的,倒是樑九功出去的時候遇見曲嬤嬤拿藥膏,隨口問了幾句,那曲嬤嬤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將珠錦沐浴傷口遇水怕疼的事漏了幾句給樑九功,樑九功返身回來就告訴他了,他聽了自然是忍俊不禁,也猜到曲嬤嬤這等不多話的人卻傳了這個閒話出來,也是有意要樑九功傳到他耳朵裡來的,他留了心,便打算過來瞧一瞧。
哪知這一瞧,那真是瞧見了那個小人兒怕疼的模樣,心裡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又添了幾分憐愛,世間哪有這樣愛嬌的小姑娘呢?前一刻還兇悍的搶了侍衛腰刀要殺狼,後一刻竟然會因爲傷口遇水那一點子疼痛而疼得眼圈通紅委屈的掉金豆豆?
又瞧她伏在被褥上的雪白小身子,因爲曲嬤嬤的按揉傷口竟疼得微微發抖,玄燁心中嘆息,覺得小姑娘確實是受苦了,她雖然是索尼的嫡長孫女,但從小也是金尊玉貴一般捧在手心裡長大的,若非是嫁給他做皇后,又怎麼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呢?
玄燁心裡想着,眼睛仍是盯着珠錦的身子瞧,也不知怎麼的,目光忽而就變了味道,她身上未着寸縷,就那樣俯臥在被褥上,小身子雖未長成,但是那該有的曲線還是有的,且小身子透出的那種青澀稚嫩的味道頗讓玄燁心動,那兩團還未長大的雪團被她壓在身下看不見,可是那形狀卻還能瞧得出來,且那杯壓出來的肉肉看的玄燁眸光漸深,眸光流連處,只覺得她無處不美,無處不好看的。
她的發極黑,偏偏皮膚又極白,這一黑一白映襯之下,玄燁不禁想着,若待這小姑娘將來長成了,還不知道是怎生的絕代風華呢……偏偏,又是這樣的性子。
玄燁邁步進內,如情和如貌最先看見了他,緊接着是曲嬤嬤,三人都要停了手上的活計來給他行禮,玄燁擺擺手,示意她們繼續,不必管他,他進來時並未刻意隱藏腳步聲,但珠錦因爲太疼完全沒有發現他的存在,等了半刻,近距離觀察了珠錦一會兒,玄燁忍不住心癢,揮揮手讓如情等人出去,他親自上前接手了替珠錦按揉瘀傷的任務。
如情和如貌擦頭髮的動作本就很輕,而且她們是自小伺候珠錦伺候慣了的,自然知道什麼樣的力道最能讓主子舒服,所以在如情和如貌輕手輕腳的離開之後,珠錦竟也沒能發現她們離開了,還以爲她們力道更輕了,再者她背上的疼還是一波一波的襲來,所以她也不知道被她揉背的人早就換了,仍是咬牙忍着
。
玄燁上手只揉了片刻,這手就往別處滑去了,珠錦一身皮膚細膩光滑,他摸上去就捨不得放手了,這一個忍不住,手就往前頭去了,珠錦這會兒正忍着疼,忽而感覺前頭被人摸了一把,當下一愣,蹙眉道:“嬤嬤,你摸哪裡啊?你——”
她都開口了,那手還在作怪,她心裡只當是曲嬤嬤失心瘋了,努力擡起腦袋轉頭一瞧,倒是愣在了那裡:“皇上?”
玄燁瞧她那迷瞪瞪的樣子,知道她肯定沒搞清楚怎麼突然就換了人,心裡倒也極喜她這個模樣,當即俯身就親了上去,一邊親還一邊嫌棄:“你一身的藥味兒,真是不好聞。”
珠錦可沒有玄燁這些旖旎綺麗的心思,她只知道曲嬤嬤走了,她的受難就結束了,只想着要趕緊起來穿衣裳,否則等曲嬤嬤再回來,誰知道還會不會再來給她揉了,想到此處,珠錦忙推玄燁起來:“既然皇上覺得不好聞,那就別靠着臣妾這麼近了,皇上快起來,讓臣妾也起來穿衣吧?”
“等一下。”
玄燁實在是被勾得動了心思,就算藥味兒再不好聞,他都寧可忍了,軟玉一般的人兒都壓在身下了,還能退回去麼?
他自然是不肯的,所以纔不管珠錦如何求饒,非壓着她在榻上弄了一回,事畢,珠錦恨他又不節制又胡來,又被方纔一番衝撞弄得疼到得眼圈都紅了,忍不住瞪了玄燁一眼,小聲抱怨道:“皇上明知臣妾有傷在身,還這般粗莽,臣妾方纔都疼死了!”
“疼?那下回朕輕一點。”
玄燁得了滿足,勾脣一笑,眸中也帶着意味不明的笑,話答得越發叫人浮想聯翩了。
珠錦忍不住啐了一口,嗔道:“臣妾說得是背疼!”
這人也不知怎的,偏偏牀笫之間養成了個輕佻的性子,珠錦也不和他鬥嘴,自己在榻上歇了一回,才起身自己去尋摸了衣裳穿着,此刻她也不出去,就沒穿外頭的大衣賞,只穿着中衣,便又回榻上來躺着,累了這許久,一時睏意來襲,也不管玄燁如何,倒是直接歇起錯過的午覺來了。